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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恩,明天陛下会找人为他和商荣验亲,若结果证明商荣是皇家血脉,陛下定会册封爵位,接他入宫居住。你是他的师弟,和他关系亲密,往后就去他那边伺候吧。”
王继恩焉能不知皇后的用意?惊愣后继之以委屈,嗫嚅道:“娘娘,奴才想留下来服侍您。”
符皇后说:“哀家知道你很忠心,可商荣初入宫廷想来会有许多不适,你比他待得时间长,熟悉环境,有你陪伴他会觉得轻松些。”
见王继恩低头沉默,柔声问:“怎么,你不愿意服侍你师兄?”
王继恩迟疑地点点头。
符皇后犀利切入:“你和商荣之间有隔阂?”
王继恩慌忙摇头:“不!玄真派自来讲究同门和睦,奴才从不敢与师兄弟闹矛盾。”
“那就是商荣对你不好了?”
“也不是不好。”
王继恩神色更为惶恐,移动膝盖前进几尺,来到符皇后脚边,含泪哀求:“娘娘,奴才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符皇后目光一闪,低头问:“何事?”
“此事说出来奴才有出卖同门之嫌,但若不说,就是欺君叛国之罪。”
符皇后愣了愣,急声催逼:“现下左右无人,你快说给哀家听,哀家定会为你做主。”
王继恩扯起袖口沾了沾睫毛上的湿雾,忧惧道:“那日奴才在松香院见到商师兄,听他肆意辱骂陛下,便问他有何不满,他说陛下杀了他外曾祖一家,他和商师叔母子俩下定决心要杀死陛下报仇。”
郭荣屠灭苏逢吉一族的真相已被掩盖,商怡敏失踪多年,只有陈抟、蓝奉蝶等关系紧密的人知道她与郭家仇深似海。符皇后初闻此迅,先是大惊,后又大喜,故作骇急斥责:“想不到商荣竟怀有弑君恶念,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不能留在陛下身边。此事你为何拖到这时才说,须知包庇反贼也是死罪!”
王继恩叩首求饶:“娘娘恕罪,奴才也知此系忤逆大罪,可奴才与商师兄有同门之谊,不忍出卖他。”
符皇后冷笑:“你现在说出来想是认清是非了,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能将功补过,哀家不但保你无事,还会论功行赏。”
王继恩及时流出眼泪,战栗求恳:“奴才既然招供,身家性命便全寄托在娘娘手中,一切听凭娘娘调遣。”
符皇后不是见钩就咬的鲁莽人,细心思筹道:“那日商荣对皇帝不敬我也亲眼看到了,皇帝可能早已知道此人的心思,有意袒护他,我若直接进言他必不肯听,况且他眼下一心盼着认这个儿子,定不许旁人对其不利。我不能急于求成,还得依照原来的计划,先让皇帝断了认亲的念头。王继恩供出商荣,证明与他师兄并非一条心,这个人可以用。”
她迟迟不开口,以紧张感消磨对方意志,王继恩了解权贵的驭心术,耐心奉陪,当香炉里的烟雾淡得看不见时,符皇后幽幽一叹:“继恩啊。”
王继恩忙道:“奴才在。”
“商荣虽然尚未做出弑逆之举,但君威不可犯,凡有此念者都其心可诛,哀家若要你大义灭亲,你肯吗?”
王继恩慌乱哭泣,捏住皇后裙角哀求:“奴才告密已算大义灭亲,玄真派有禁止残害同门的禁令,若娘娘要奴才亲手去杀商师兄,恕奴才难以从命。”
符皇后责备:“他是个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你就是杀了他也不算违禁。”
王继恩摇头:“商师兄深得家师宠爱,又可能是陛下的骨肉,身后还有赵霁等一干能人撑腰,若杀了他,奴才必成众矢之的,势难活命啊。”
符皇后还没蠢到直接派人灭口,故意用苛刻要求吓唬王继恩,之后再提出相对容易的条件,对方就不会拒绝了。
“哀家知道你善良敦厚,太辣手的事做不出来。但此事关系陛下的安危,说不得得让你狠心一次。如今陛下异常宠爱商荣,即使知道对方的歹念也不忍动手,明日若验得他与商荣真是父子,他可能更要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了。所以,我们绝不能让这一结果成立。”
王继恩小心请示:“那,该如何行事?”
他担心这女人出招不当,而符皇后始终没让他失望。她用身经百战的头脑和超伦轶群的胆量铸造阴谋,誓从那三个叱咤风云的男子手中夺过主导权。
王继恩侧耳听完她的指示,手心当真渗出汗水,紧张的表情里少了些做戏成分。
“娘娘,这计策行得通吗?陛下英明神武,家师和蓝奉蝶也非等闲,奴才怕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符皇后说:“人在熟路上行走常常掉以轻心,他们对你不设防,就是我们最大的胜算。你只要照哀家吩咐的做,哀家保你成功。可万一若是失败了……”
皇后的留白预示着交易时刻正式到来,王继恩绝然答道:“奴才明白,一旦失败奴才会揽下全部罪责,绝不拖累娘娘。”
符皇后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天真,这么大的事哪是你一个人扛得住的,哀家的意思是这事咱们要么不做,做了就必须成功,从现在起我大周朝的国运全系在你身上,若能铲除叛逆,保得陛下周全,哀家绝不相负。”
王继恩欣喜若狂,连忙磕头高声称谢,他顺利实现了与皇后的利益捆绑,越过明日的赌局便可塌上坦荡的青云之路。
商荣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被当做筹码摆在了赌桌上,第四天早上他朦胧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久未谋面的师父。
“荣儿,你醒了。”
陈抟欢喜地扶起他,将温热的参汤喂到嘴边。
商荣口干舌燥,先喝下汤水止渴,再推开碗,挣脱他的臂弯,厌恶质问:“你是来为郭荣当说客的?别费功夫了,你们这对骗子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陈抟猜到会是这种情形,苦道:“我知道你很恨我们,可就算再恨也不能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他不是我爹!”
“好好,你别激动,现在只靠言语你是不会信的,待会儿蓝教主会来,他有能够验明血缘的子母蛊,验一验就能查出真相了。”
商荣惊疑:“蓝奉蝶?他为什么这么做?”
陈抟摇头兴叹:“十九年前他和你母亲发生过一场纷争,他在那次事故中昏迷了一个多月,九个月后你便出生了,他因此怀疑你是他的儿子,特地培育了子母蛊加以查证。”
他讲述了子母蛊的神奇特性,说:“虫子是不会撒谎的,要是待会儿那蛊虫吸了国君的血之后还肯吸你的,那时你总该相信你们是亲生父子了。”
商荣将信将疑,冷笑:“蓝奉蝶喜欢郭荣,处处维护他,帮他圆谎也不稀奇,我不要验什么亲,郭荣是我的仇人,我要杀了他!”
此地虽说安全,到底还是皇宫,他在宫里高喊弑君,已是杀头的罪过,陈抟忙劝其冷静,此时郭荣正好走到门口,不巧的是同来的还有符皇后。
听到商荣叫骂,符皇后异常窃喜,进门后不等郭荣反应,抢先怒斥:“商荣你好大的胆子,单凭刚才这句话,你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商荣那日见过她,知道她是皇后,想到郭荣先与母亲定情,后又背信弃义屠杀她的亲族,这些年毫无悔过之心,并且与别的女人快活度日,种种无德无义的卑劣行径只能用衣冠禽兽来形容。
指着那表情沉重的男人詈讽:“我的家人早被这伪君子杀尽了,而今要砍头也只得我这一颗,反正有我娘为我报仇,死又何惧?”
符皇后扭头进谏:“陛下,此子反心毕露,即便是您亲生的也不可再留,江山社稷为重,还望陛下三思。”
郭荣抬手止住她的话,言辞冷峻:“待验过亲以后再行处置。”
内外交困,他仍不放弃希望,如果能证实两个人的父子关系,一切都还有转机。
可是商荣不打算遂他的意,怒道:“你以为让蓝奉蝶来帮你撒谎就能蒙住我?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符皇后训斥:“大胆贼子,你当你是珍珠宝贝么?陛下若非念旧情,怀疑你真是他和商怡敏所生,怎会容你这般放肆?”
趁机再向郭荣进言:“臣妾早就想劝谏陛下,那子母蛊毕竟是毒虫,怎能在陛下的御体上试验,现下商荣既然连蓝奉蝶也信不过,臣妾以为待会儿等蓝奉蝶来了,就让他与商荣吸血验亲,若验得他二人不是父子,即可间接证明此人确是陛下亲生。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又冷笑着问商荣:“你母亲在九老洞里刻下她与蓝奉蝶的舞剑图,还在一旁题诗表白,这些事你想必都知道,按说他是你生父的可能性最大,和他验亲你还会坚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