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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荒年皱着眉摇头,算是解释道:“这里是历代家主专属的宅子。以前我也只是在有要紧事的时候来找大哥,逢年过节或其他重要日子也会来和大哥大嫂一起吃饭,偶尔留宿罢了。对庄宅的了解,只比姑姑多不了多少的。”
“嗯。二侄子不了解也是好事。我生怕我这一让管家报警,不小心大义灭亲。”阮舒挑了挑修长的眉尾。
庄荒年似未听出她的若有深意,一本正经地说:“姑姑的做法是正确的。这种事我们自然要向警察请求援助。”
“二侄子认同我就放心了。”阮舒颔首,“那二侄子就和我一起先进去等警察吧。”
…………
警察来得迅速,粗略了解过情况后,法医、痕检等工作人员开始在挖到尸骸的地方具体开展勘察工作。根据现场,初步判定死者为一成年女性。
另外一部分警员,给大家做笔录,庄宅的一些老仆人成为重点询问对象,调查庄家仆人中是否曾经存在失踪人口。
领队的队长亲自负责女主人。
遂,褚翘被荣一请至三楼的书房。
“庄小姐,下午好。”
“褚警官,请坐。”阮舒淡淡颔首。
荣一从仆人手中接过端盘,将茶盏和点心摆到二人面前后,暂且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前一秒尚一本正经的褚翘便放下公事公办的严肃脸,打量起书房,摇头感叹:“早知庄家的这座宅子了不得,从来没有机会参观。今天一瞧,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博物馆嘛~”
她端起茶盏示意:“喏,连喝个茶都得小心翼翼别摔了,更别说其他物品,半点不敢乱动,生怕磕了碰了有损伤,我们这些拿薪水的小公务员,抽光了血拿去卖都不够赔。”
阮舒神色淡淡:“褚警官你们执行公务要紧,不用在意细节,就算真摔了磕了碰了,也不会要求你们赔的。都是些死物而已。”
褚翘笑眯眯:“也只有达到你这样的富婆水准,才能说出这样无所谓的话。”
阮舒不和她继续东拉西扯,回归正题:“褚警官可以开始问话了。”
“咦~真没劲。”褚翘嫌弃她,翻出笔录本和笔。
阮舒没什么可提供的,顶多就是她一时兴起要求整顿花园。
褚翘抬眸:“死者得感谢你,是你的无意举动,才使得她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阮舒抿了抿唇,不予置评。
褚翘则又卸掉一本正经,双手抱臂,作势摸摸身上的汗毛,压低声音问:“喂,小阮子,你住这么大这么阴森的深宅大院。晚上睡觉都不害怕的?”
她有意无意地环视四周:“这可和‘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没有关系。如此环境,饶是再行得端做得正的人,心里都在所难免毛毛的吧?何况如今还突然从花园里挖出年代久远的尸骸?”
“不是我存心吓唬你,”褚翘朝她稍倾身,“万一,这副尸骸不是唯一,你们的花园里底下遍地森森白骨,可以想象。到了晚上,花园上空来来回回晃荡的全是阿飘……”
“然后?”阮舒面不改色。
褚翘盯着她的平静,挑眉:“小阮子,行啊,胆子够大。”
“褚警官过奖了。”阮舒平静。
“嘁,”褚翘撇撇嘴,“傅三还特意打电话要我帮忙多照看着你点,你胆儿这么大,会让我很有挫败感的。”
阮舒轻闪一下眸光,不作声,低垂眼帘品茗。
再抬眸时,正见褚翘掌心杵着下颌打量她,眨巴眨巴眼睛:“小阮子,是我的错觉吗?几天没见你,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嗯,错觉。”阮舒轻飘飘掀嘴皮子,“或者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请教庄荒年,最近让仆人炖给我的补品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褚翘张张嘴要再说话。
阮舒率先堵了她:“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暂时这样吧。这个案子就拜托褚警官帮忙了。希望能尽快解决。”
褚翘有些扫兴,不过也马上言归正传了:“问讯笔录还没齐全。我已经遣我的同事去找你们的大奶奶隋润芝了。除了庄荒年、宅里的仆人和已经过世的庄满仓董事长,对这座宅子最熟悉的,就是隋家的三姐弟,对吧?”
“嗯。”阮舒点头。
褚翘困惑:“隋家三姐弟这阵子太倒霉了,竟然接二连三地住院。”
“不太清楚。”
“那庄大奶奶隋润芝为什么被接回隋家住了,小阮子你总知道吧?”褚翘眼神锐利。
“她生病了。”阮舒神色淡然,“留在这里会过病气给我。所以先回隋家去养着了。让隋家的人自行照顾。”
褚翘做恍然状,转转眼珠子,未再追问,站起身:“等法医的报告出来,有进一步的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褚警官。”阮舒亦起身,准备送褚翘下楼。
褚翘却没有马上走,而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拿起点心,搭配着吃完。最后颇为俏皮地说:“嗯,你们庄家的东西金贵,我难得来一次,不能一口都没品尝过,太亏了。”
阮舒:“……”
两人下楼,法医和痕检人员已把尸骨及其他相关的证物搜集得差不多。
庄荒年给予警方的说辞和方才解释给阮舒的并无差异。
其余人的口供,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庆幸的是,庄宅的仆人均被专门登记在册的名单。管理制度严格之下,劳工合同都是五年打底起签的,流动性不是特别大,且每个人皆有明确的来处和去向。
名单暂且交由警方,指望能从中找出花园里那副骸骨的死者身份。
阮舒双手抱臂站在那儿,目送褚翘等人的收队。
仆人在这时进来通报:“姑奶奶,梁先生来了。”
闻野……?阮舒微不可察地轻挑一下眉梢,下意识地望向庄爻,看到庄爻明显皱了一下眉。
兜着心思,她扭头朝仆人点头:“嗯,带梁先生进来吧。”
“这个时间点。姑姑和阿森又约好了出门玩?”一旁的庄荒年狐疑。
阮舒淡淡回应:“家里突然挖出个死人,我晚上睡觉会害怕的。”
庄荒年怔一下,很快喜悦地笑开来:“是荒年疏忽了姑姑的感受。姑姑会害怕是正常的。确实应该找阿森来陪姑姑,阿森来得对。让厨房多烧两道菜,多加一副碗筷。”
阮舒转回眸,正与庄爻对视上,庄爻的目光略微复杂。
“梁道森”很快由仆人带进来,在厅堂门口时恰好与几位警察交错而过。
褚翘冷不丁主动打招呼:“梁先生,下午好。”
阮舒的眼皮轻轻跳一下。
“梁道森”镇定从容地停住了脚步,目露狐疑,彬彬有礼相询:“请问您是……”
褚翘勾唇:“上次的电话过于贸然,打扰了,我道歉。但也麻烦你下次不要擅自挂你未婚妻的电话。”
话落,她便跟在他们一行警察的最后面,跨出了门外。
“梁道森”也未放在心上似的,转回身来,继续自己的脚步,径直行至阮舒跟前。口吻关切:“怎样?警察怎么说?”
阮舒一瞬不眨地与他四目相对,眸子轻狭,试图从他黑色的眼睛里看出点端倪,嘴上平静无波:“还不清楚状况,调查结果得再等等才能出来。”
“嗯。没事就好。”“梁道森”温和地牵牵唇角。
庄荒年笑着招呼:“阿森啊,走走,正好准备开饭了。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了,陪陪姑姑,不用回去。”
“庄二叔。”“梁道森”这才顺势问候了他。
阮舒抿着唇,带头前往餐厅,把庄爻也叫上同桌。
一共四个人,倒成了她住进庄宅以来,餐桌上头一回超过三个人。
不过没多久,庄荒年接到一通电话,告知阮舒是研究所临时出了点事需要他处理,便匆匆离席出了门。
霎时,只剩他们几个自己人。
竟然在庄宅的饭桌上聚首,仿若庄家已彻底地完全地被他们占领。颇为嘲讽。
阮舒本打算等着这两只先沟通,她旁听——闻野这一趟来得奇奇怪怪,根据她的猜测,庄爻是不满意他的这个举动的。
果不其然,她看到庄爻停下手中的筷子,两只眼睛盯住闻野,欲言又止。
闻野也丢掉了手中的筷子,却似并未留意到庄爻的目光,而嫌弃道:“这里的东西还是难吃得要死。”
偏过头。他睨她:“你在庄家天天就吃这些东西,竟然也能活到今天?不是操持着要改造庄宅这儿改造庄宅那儿?最重要的饮食怎么不改改?赶紧把厨子给开除了。”
最后一句完全命令式口吻。
阮舒的心思尚在他最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