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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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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十娘》和《茶花女》。”阮舒嘲弄地勾唇——不是她愿意翻,而是房间的书架上,只有这两本书。
  一中一西的两个故事,明面上的主题是在赞扬女主角勇于突破世俗的枷锁追求所爱。可两个女人都是在红尘低贱里残喘求生,妄图与自己不相匹配东西,最终饮恨离世的悲剧。
  由此可见,在傅家人眼中,不管是林家二小姐的身份,还是林氏保健品公司总裁的身份,全是无效的。
  有效的身份只有庄佩妤的女儿——一个妓女和一个酒鬼的产物。
  傅松魁在这时再度出声,却是慢条斯理又字字铿锵地讲了一句话:“在军队里,从古自今‘英雄不问出处’。”
  这一句话的含义,和前头给她的暗示,意思矛盾。
  阮舒突然有点懵。
  “早饭还没吃吧?”话题重新回到轻松的当下。
  阮舒捺下思绪,摇头:“还没。”
  “那再陪我吃个早饭。”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已绕回方才打太极的地方,管家和佣人已在一旁的石桌上备好食物和碗筷,石椅上也扑了厚实的坐垫。
  傅松魁落座,阮舒才欠身落座。
  傅松魁动筷,阮舒才道谢动筷。
  隆冬的清晨,空气凉意阵阵。所幸刚跟着傅松魁走了很长一段的鹅卵石路,微微发了些汗,她倒也不觉得太冷。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彼此不说话地同桌吃饭,气氛着实诡异。
  不多时,傅松魁率先放下筷子。阮舒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米饭,也放下筷子,端正而坐——她记得清楚,傅家人很讲规矩。她并不知道具体有哪些规矩,只能小心留意。
  “吃饱了?”傅松魁脸上慈善的笑意不减。
  “吃饱了。谢谢傅老先生。”阮舒依旧语气恭敬但并不卑微。
  傅松魁摆摆手。
  管家和佣人上前来,收拾掉桌面上的所有餐具和残羹,换上来一套茶具后。皆退下。
  茶具上已有一壶烹好的茶水,香气袅袅地弥散在两人之间。
  气骨劲健的老人家拿鹰隼一样的目光和她对视,良久,问:“你觉得我为什么单独找你见面?”
  “难道不是劝我离开三哥?”阮舒微惑。
  傅松魁笑而不语,伸手倒了两杯茶,一杯留给他自己,一杯递过来给她。
  阮舒连忙从石凳上半起身,微躬腰,双手接过:“谢谢傅老先生。”
  傅松魁建议:“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就随他喊我爷爷。”
  阮舒点头应承,嘴上却并没有马上就喊。
  傅松魁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开聊:“我一共有四个子女,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各自又有好几个子女,年纪最大的孙子,儿子也生了。所以我目前是四世同堂之家。”
  “以前我对自己的几个孩子抓得都很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无论是犯错还是偷懒怠工,就是皮带炒肉,一个字‘打’。现在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渐渐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达不到我所期待的标准其实也无所谓。随便怎样过,终归是他们自己的人生,自己对自己负责。”
  “傅丞是我生的老大,受我年轻时的影响最大,对自己子女的管教最是严格。偏偏生了令元这孩子,是子孙里头最折腾的。父子俩之间有很深的龃龉,从来没有对头过。所以这回,其实是他拜托我出面。”
  收住话,傅松魁笑笑:“我这么说,意思你明白了吗?”
  阮舒点头:“明白了。”
  所以她方才感受到的那股矛盾感有了解释。
  “当然,这并不表示我认同令元那孩子对自己婚姻的决定。”傅松魁转了话锋,“我不偏心任何一方。不管你们是如何看对眼的,我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且有主见的孩子。往后究竟会发展成怎样,考验的是你们在一起的决心有多大。”
  说罢,不等阮舒反应。他放下茶杯:“好了,没事了,让管家先送你回别院吧。”
  并未言明接下来要如何处置她,是可以放她走,还是要继续拘着她?阮舒沉着气没问,见管家已在等着,她起身道别:“谢谢傅爷爷。”
  傅松魁兀自一个人坐定,重新沏了壶茶,将原本阮舒所用的杯子取回,换过一个新的,然后对着空气说:“出来吧。”
  傅丞从亭廊后现身,走到傅松魁的面前:“爸。”
  傅松魁将倒好茶的新杯子放过去。
  得到示意,傅丞落座,双腿叉开,曲脚与地面呈九十度,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两膝上,腰背笔直。
  “都听见了吧。”傅松魁继续品茗。
  傅丞神色深沉:“听见了。”
  “既然听见了,我就不用再跟你解释一遍。”傅松魁眉间微凝,回想起什么,似笑非笑,“这位阮小姐,还算是个心思剔透的丫头。被关了三天,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故意在我这个戎马半生的人面前谈怀柔和大棒。有点意思。”
  傅丞未接话。
  看出他是不愿意附和对阮舒的夸赞,傅松魁作罢不提,接着说:“你自己也已经发现了,你儿子这回挑了个和他一样软硬都不随便吃的媳妇儿。”
  傅丞掂了掂茶杯:“不管怎样,爸你愿意出手叫来阮小姐这一趟。足够给那小子警告和震慑。”
  “警告?震慑?你确定?”傅松魁掀眼皮子瞅傅丞,“他骨子里的那股邪性,你又不是没领教过。”
  “难道要我就此放任他?”傅丞反问,“那个时候,我们听了您的劝,把他送出国。他反而鱼归大海!以前至少明着和我对着干,做什么我们还能心中有数。现在表面上无大恙,背地里却往歧路越走越偏。”
  傅松魁抬眸:“你在怪我?”
  “不是。”傅丞的手握成拳头,“您以为他所做的混账事。只是擅自娶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而已么?”
  他脸上的表情和坐姿一般不苟言笑:“从小在傅家耳濡目染的那些东西,全用在歪门子上,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回家,每天和姓陆的称兄道弟。”
  傅松魁口吻淡淡的:“本来就有血缘关系。你阻断不了。再勉强,那也是过刚易折。”
  “爸……”傅丞站起身,表情闪过一丝痛苦,顷刻,又重重坐回,“当年是我年轻不懂事惹下的债。我一定要亲手补救。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个狼崽,现在自食恶果。我们傅家自祖上三代起,从来没有出过他这样的孽子。”
  傅松魁手握茶杯摩挲两下:“你想怎样?”
  傅丞的眉宇间泛出决然:“躲在傅家的保护伞下,仗着小聪明,以为能瞒得所有人?他若继续过分下去,只会连累傅家,毁了我们的家世清白。如果最终果真教养不驯,关键时候,就算‘过刚易折’,也只能让他折了。”
  “‘虎毒不食子’,你倒是舍得。”傅松魁稍显无奈地吁一口气,随即是长久的沉?,最后缓缓道:“先把他从祠堂放出来。”
  傅丞抿唇,一副并不愿意的表情。
  “第三天了。不给他吃,不给他喝。”傅松魁皱眉,“你打算不让他活过这个年?还是打算不让我安稳地回来这趟?”
  “关个十天八天。他也死不了。”傅丞冷笑,但还是起了身,看样子是准备去放人。
  ***
  回到小别院,阮舒发现原本驻守在门口的两个军人不见了。
  管家依旧送她至房门口止步,没再强调不允许她擅自离开别院。阮舒却还是呆在屋子里——只要还被拘着,能出别院和不能出别院,毫无区别。
  不想,没多久,有人来了别院找她。
  “三嫂。”
  傅清梨的声音入耳的一瞬间,阮舒以为自己幻听。扭头看到她俏生生地冲她笑,说不高兴是假的——三天了,总算见着熟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问出口,阮舒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傻了——这里是傅家老宅,傅家的人怎么出现都不奇怪。
  “马上就要除夕了,我们过来和爷爷一起过年。”傅清梨解释,继而仔仔细细地瞅阮舒的脸,“我刚知道原来你几天前就被爷爷请来了。爷爷应该没有为难你吧?”
  阮舒笑笑:“我没事。”
  随即打听:“你有你三哥的消息么?”
  被请来第四天了,傅令元不可能不知道她失踪了,却直到现在都未来寻她,应该是遇到阻碍了。
  傅清梨凑近阮舒,压低嗓音:“三哥被关祠堂里还没放出来。我本想去看看他。但撞到我爸也去找他,所以我先来你这儿了。”
  脑海中自发浮现上一回傅令元满背鞭伤的惨状,阮舒眉心轻跳:“又挨打了?”
  “我不清楚。没来得及了解。怕就怕我爸这一进去,可能三哥得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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