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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还辨认不出他是谁,阮舒心脏似突遭阻滞而骤然紧涩。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功夫,高大挺拔人影轮廓迅猛压迫而来。
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抗。
四周的嘈杂屏蔽于耳外。只听见自己狠狠撞上他心膛的闷响。
他手臂如铁,强悍地箍过来,力度大得似要将她横腰折断。
她被禁锢在绝无缝隙的拥抱中,脸和胸口被挤压得变形疼痛,清冽烟草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
他的手掌抓住她的肩膀,一把掳她进黑暗的楼道里,往后推到墙上,摁压住她的身体。
头一低,落势凶猛,咬上她的唇,像瘾君子终于碰到毒品,齿关一磕便滑进她的口腔,不容喘息地侵入。
她脑中嘭地一声,什么东西炸开来,杂乱一片。
他的手掌在她后背和肩上急迫地摸索,似要确定她的真实存在。
心肺死死绞在一起,她脸色微白,浑身如石头呆滞。
呆滞在这个男人的凭空出现。
为什么。他会在?
为什么,他会来?
为什么——
“大小姐!”
荣一大声的叫喊入耳,陡然压覆她心底的翻江倒海。
阮舒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缓缓笼回焦距。
他强行隐忍地暂停对她的侵略,把她从墙壁拉起:“先跟我走!”
“荣一,我在这里。”阮舒却是朝外面的方向回应,甩开他的手。
傅令元滞了一滞,转瞬重新去捉她的手:“阮——”
阮舒眼底厉色一闪!
紧紧咬住齿关绷住气!
果断地双手猛力前推他的胸膛!
向上抬脚发力对他迅捷一记勾踢!
她俯身拱背!
发狠地别过他的手臂!
傅令元的语音戛然,任由自己身体被她掀翻。眸底一暗,拽住她的腕。
阮舒脚下不稳,随着他倾倒。却是反应灵敏,不慌不忙地屈起手肘,最终在他后背摔到地上之际,灌注她全身的力气,重重砸上他的胸膛。
她位置找得特别准,傅令元心口麻痹一瞬,骤痛,禁不住微躬一下身体,闷哼出声——这下可以完全确认,之前他所察觉到的并没有错,她分明去学了散打,并且学得还不错。
阮舒已定住身形站起,居高临下地睥睨他。
傅令元躺在地上目光笔直地回视她,一眨不眨。
纵使光线?沉,也能清楚感受到她的冰凉,她的冷漠,她的无情。
他捂住心口咳了咳。
阮舒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
傅令元快速从地上爬起,准备继续追过去。
酒店的灯倏然亮起。
“大小姐!”
荣一和赵十三也在这时相互打斗而来。
赵十三发现傅令元身上全是灰,脸色微变,且本也过了原本被交待的时间,再顾不得和荣一纠缠,火速奔回傅令元身边:“老大!”
“大小姐!”
荣一同样不愿意再和赵十三浪费时间,急匆匆护到阮舒跟前。注意到她唇上的口红明显有被吃掉的痕迹,他勃然:“姓傅的你他妈只会在背地里使阴的玩弄卑鄙下流无耻的招数!”
“你爷爷的才卑鄙下流无耻!”赵十三爆脾气。
荣一不理会赵十三,继续针对傅令元:“老天有眼没让我被你们害死!既然暴露了我还活着,我今天就放话在这里!二爷的仇我们是一定会报的!”
“二爷是怎么被你亲手杀掉的,将来你也会被我们怎么解决!傅令元你尽管可以回海城去向陆振华透露我人在庄家!能把我们赶尽杀绝算你的本事!”
几句听似平常的话,包含了三件事:第一,重提并强调陈青洲的死为他所为;第二,他们如今受庄家庇护;第三,一再措辞的“我们”,重点自然不在荣一这个陈家的心腹,而在阮舒这个陈家的女儿,先就把“赶尽杀绝”这个罪名抛出来了。
傅令元脸色微白。薄唇抿成坚冷的一条直线,眼睛很?,紧紧盯住阮舒的背影:“阮阮,有什么怨有什么恨,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现在先跟我走,我们好好聊一聊。”
“我们大小姐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荣一咬牙切齿,“我们大小姐落难谭飞手里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又想假惺惺地花言巧语?我们大小姐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受你的骗!”
“我和她之间轮不到你插话多嘴搬弄是非!”傅令元神色蒙着阴翳,这一句至怒至厉。
饶是赵十三都抖了一抖打起精神。毕竟跟在自家老大身边多年,见他如此动肝火的情况屈指可数。
荣一更是心神一震,很快晃回思绪,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阮舒率先低低地喃喃出声:“插话多嘴搬弄是非……”
她总算有反应,且落在他所暗示的重点,傅令元的心稍稍松了一点点。
荣一听言则有些焦虑。
然,紧接着便听阮舒问:“这就是你想找我聊的内容?”
“这就是你要为你自己辩解而准备的说辞?”她绷紧背,缓缓地转回身来,讥诮,“想来我以前可能真是一个太容易哄骗的女人。”
看不透她的眼睛,或许可以形容为像被冬日融雪的水洗过一般。
而这话,更是令傅令元的心往深处沉去,生出比先前浓盛的不妙——不对劲!还是不对劲!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荣一则暗暗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冷笑:“姓傅的,枉费你挑拨我们大小姐和我之间的关系了。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大小姐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是随随便便能被人搬弄是非的?”
“我也没那种搬弄是非的龌蹉心思。反倒是你,巧言令色那一套,还是拿回去应付你家里的其他女人。”
深沉底下的不可控的烦躁,因为荣一最后的几个字,隐隐激荡。情绪里似被塞进了一把弹球,极不稳定。阮舒抿紧唇,克制住,压抑住,想马上离开,不想再留在这里继续面对他。
有把嗓音倏尔传出:“庄小姐。”
是“小年轻”。
他径直走了来,在发现傅令元和赵十三的存在时略略顿了一下,然后看回阮舒:“打扰庄小姐和朋友叙旧了吗?抱歉,刚不见你人,我有点担心。庄小姐你没事就好。”
“还有就是,想提醒庄小姐,电来了,火灾警报也是闹了一场乌龙,都没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楼上继续相亲了?”
从他出现,傅令元的目光就停驻在他身上。
此时“相亲”二字入耳。傅令元湛?幽深的眸子更是暗沉凛冽地眯起,充满锐利的审视和研判。
不瞬,他转眸望向阮舒。
静静地,定定地,等她的反应。
眸光如同坚硬的钉子,抑或说锋利的刀子,其中的威慑和狠厉未有一丝儿一点儿的掩藏。
空气里弥漫开窒息感。
阮舒凭生一股厌烦,面无表情,只浅淡地应了一个字:“走。”
背影决然。头也不回。
“小年轻”陪同在侧,更是刺目。
傅令元的两道目光像极两柄锋芒毕露的长刀。
“阮、阮姐!”
赵十三手足无措地追出去两步。
断后的荣一两三记劈掌将其逼退:“滚回海城去!别来骚扰我们大小姐!”
亮堂的灯光下,傅令元的眸子宛若浸泡在深深的寒潭之中。
…………
阮舒没有走楼梯,转了出去。
贵宾专用电梯。已恢复使用。
身边的人伸手帮她摁电梯键。
轿厢光滑铮亮的镜壁映照出她漠然寡淡的表情和古井无波的眼神。
以及,“小年轻”微微含笑的面容。
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闻野眉毛微微斜挑,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抬抬下巴示意她掉了口红的嘴唇:“挺激烈的。”
阮舒抬起手作势去接他的手帕时,却是风火雷电地扣住他的腕,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就要狠狠地折他!
闻野并不是吃素的,且本就有所防备。反手捉了她的手臂扣在她的腰后再扭转她的身体!
阮舒顺势一个后仰头锤!
然而,她的后脑勺没能撞上他的下巴,而撞上了?洞洞硬邦邦的枪口子。
闻野稍一用力,她的前胸和她的脸全贴上的轿厢镜壁。
冷冰冰。
与先前傅令元的胸膛形成极大的反差。
倒令阮舒的脑子又清醒了许多。
“你早就知道他来江城。”
“你早就知道他今晚也在这里。”
“火灾警报器是他弄响的。”
“灯是他灭的。”
“你知道是他要逼我出来,所以故意和荣一对着干,要带我去大堂。”
她一句句质问,口吻肯定,嗓音清冷。
电梯抵达楼层。
闻野先腾出手去摁了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