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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令元一出现,猫儿们顿时对摇椅不感兴趣了,兴冲冲朝傅令元过来,喵喵喵地蹭傅令元的裤脚。
被挤得没有位置而落单的两只猫仔,略微胆怯地瞅阮舒,似在犹豫要不要去蹭阮舒。
阮舒和它们大眼瞪小眼,不主动亲近,但也未刻意远离它们。
傅令元蹲下身,长臂一抻拉,将所有的猫都拢到他跟前,挨个顺着它们的毛,缄默不语。
阮舒蓦地记起,他告诉过她,阿树和阿上以前郝大叔养的猫的后代。想想他今天一直在毁掉关于郝大叔的记忆,连刚刚那只芭比娃娃都丢了,这几只猫他该不会也打算……
傅令元重新起身,走向杂物间的方向。
猫们一股脑地全跟在他身后。它们的窝就在杂物间门口,估计以为他又去给它们喂食,很快反超了他的速度,归位到猫盆前,纷纷把猫盆里剩余的猫粮添干净,然后翘首以盼。
傅令元掠过它们,进去杂物间,不多时取了两个猫笼出来。
几只猫机灵得很,火速四散跑开,躲回花坛后面。
就如森林里的野兽躲避前来抓捕他们的猎人。
傅令元拎着个笼子站在那儿,眉峰紧锁:“想留在这里等着一起被饿死?”
转回眸,见阮舒嘴角旋开轻弧,他无奈之中透出一丁点尴尬。
也不知道那些猫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傅令元带着猫笼走向花坛时,它们倒都不继续躲了。
傅令元也就顺利地把它们分别送进猫笼里。
拎着猫笼,他走回来,先将两个猫笼放到石桌上,然后手伸向阮舒。
碰上她之前,他想到了什么,又转去墙角处的水龙头前洗干净手,才重新给她戴好帽子和口罩,再给他自己戴。
阮舒邦他拉严实口罩。
傅令元趁机捉住她的手隔着口罩亲她一口,眼里倒是已经恢复了不少笑意:“我们阮阮这么漂亮,可不能叫别人再看了去。”
他凝注她,眼里蕴着一丝她一时不太懂的东西。
但她听出他分明另有深意,尤其那个“再”字。
她便记起他告诉她第一次见她如何地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而录音里,一灯恰恰说……
傅令元的手指顺着她的耳廓滑到她的脖颈,拉好她的外套。
最后他自己也穿好自己的风衣:“走吧。”
阮舒准备拿行李箱。
傅令元阻了她:“我来就好。”
“两个猫笼,你怎么拿?”阮舒提醒。
“傅太太又小瞧我了。”傅令元笑笑,把两只猫笼并拢在一只手上,而且调整得不至于阿树和阿上一家子人在猫笼里倾斜得晕乎。
就这么腾出了一只空手,去拿行李箱。
又不顾及他的伤了……
既然他爱耍帅,阮舒就随便他去耍。
到了大门口,关上红漆门板,往门环上落了个复古的大锁头,才算完事。
傅令元半丝留恋也没有,还把大锁头的钥匙随手丢到垃圾桶里,尔后头也不回阔步走。
一副再也不会来这里的架势。
阮舒则回了头。
全部的灯都已熄灭,包括门口的那两只大灯笼。
今夜有薄雾。
中医药馆的轮廓随着她和他的渐行渐远,模糊在薄雾之中,消逝在曲折幽长的巷子尽头。
几只猫从出生起就在中医药馆没有出过门,环境的陌生和路途的不稳使得它们喵喵喵地直闹腾。
计程车司机生怕猫在他的车上留下猫屎,也嫌猫吵,有意见,抱怨了两句。
不过也只是两句而已,就不敢出声了。
因为浑身黑衣、头戴黑帽和面蒙黑色口罩身侧还带着个同样黑帽黑口罩女人的傅令元今晚的气场自带黑涩会大老的煞气,湛黑的眸子冷冰冰一扫,话都没说,就把司机师傅吓得噤若寒蝉。
而下一秒,傅令元便瞍她,分明洞察她的心理,目光仿佛在和她说:“这么多年我在道上不是白混的。”
阮舒回敬他一副“懒得搭理你这幼稚鬼”的表情。
隔着旧小区一条街的地方,两人下了车,去了宠物店,寄养几只猫。
不能带去格格的医院。
她马上要离开海城了。
傅令元不方便带回去别墅。
这样的寄养方式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也能让几只猫得到最好的照顾。
阿树和阿上见自己被留下,叫得更加凄厉。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再凄厉,它们还是得先呆在这里。
要是猫和人能直接沟通的话,阮舒倒想告诉它们,它们的命运已经比摇椅和芭比娃娃好太多了。
“等过些天送格格离开海城的时候,再来接它们。”傅令元这才正式谈及对格格的安排,“让她也去荣城吧。见到晏西,她会很高兴。”
两人正漫步在车流和人流偏少的马路边,说着他停下脚步,掂了掂她的手:“阮,到时得麻烦你辛苦些日子,邦忙照顾她。我很快会去和你们汇合。”
“嗯,你专心把你该完成的任务完成,不要分心。”阮舒捏捏他糙茧遍布的手掌。
傅令元眼神一暗,未接茬。
阮舒本就存了试探之意,此时见状心中敏感地一咯噔:“所以你给你的联络人发的讯息不是一时冲动?”
“褚翘告诉你的?”问是问了,其实答案毋庸置疑。
傅令元宽阔的双肩少见地稍稍跨下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双手分别握住她的双手,与她面对面而站,轻勾起唇角反问她:“你不希望我早点脱离这个危险的环境,平安健全地呆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永远不要再离开你?”
阮舒静默地注视他,表情微冷:“傅令元,你说的,确实是我的企盼,是我的心愿,但这和我的要求是两回事。你不要把借口赖在我身、上,我不是你的挡箭牌,更不是你的包袱和累赘。”
明显未料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大,傅令元微微一怔,握紧她试图挣脱他的手:“不是,我没有拿你当挡箭牌。我只是……”
他Yu言又止。
阮舒见不得他这样,直接告诉他:“不用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说什么。你在卧佛寺和阮春华的对话,我已经全都听到了。”
“听到了?”傅令元愣住。
“嗯。阮春华录音了,下午发给了我。”在卧佛寺那样的地方,也只有阮春华自己录音才是最有可能的。
傅令元即刻面沉如水,生冷如冰:“他又想搞什么鬼?!”
阮舒也还无法确定阮春华此举的目的为何。
但省了她的事儿倒是没错的,及时了解情况,否则她无法像现在这样快速准确地揣度傅令元的心理。
“没事,挺谢谢他的,给我们解答了不少谜团。”她嘲讽。
傅令元眸底深深,薄唇一抿,先提及庄佩妤:“丈母娘她——”
“嗯,我理顺了。”阮舒下意识地垂眼帘,有避开他的目光的意思,手里则无意识地抓紧他的手。
不过一秒,她复抬眸,迎视他:“庄佩妤的事,就这样翻篇吧。我接受,这就是她爱我的方式。”
“但,不管怎样,这是她单方面为我做出的选择,我只有被蒙在鼓里被迫接受这个选择带给我的那段痛苦的日子,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该如此。”
“我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我明白了她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可奈何,不代表我就能完全释怀、原谅她,甚至还要反过来感激她。那是不可能的。”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苦衷也无法磨灭那些伤害。
傅令元把口罩别到下颌露出脸来,展臂搂住她:“嗯,我懂,不原谅。我也别让你原谅,确实不该原谅她。你只要记住了,丈母娘是爱你的,就够了。”
生母对她的憎恶,才是她最大的心结。
阮舒闭了闭眼,沉默地靠在他的肩上,顷刻,反过来与他提事情:“即便当年你没对我‘见色起意’,也会发生其他事情令庄佩妤和我的行踪被阮春华知晓。不过早晚的差别而已。我不可能怪你。”
“包括黄桑和格格,那也不是你造成她们如今的境况,罪魁祸首是阮春华。她们也会明白,也不可能怪你。”
“我知道你们都不会怪我……”傅令元轻喟。
但不可避免会自责……阮舒替他把潜台词补充出来。
她其实也清楚,道理都懂,心里的坎却并非那么容易过去——不仅他,大多数人皆如此。
人有感情。
感情作祟。
收拢思绪,阮舒继而出言哂:“你躲着我,心里就能好受些?”
“没有,我错了,大错特错。”傅令元自嘲,“见不到你,我心里才更不好受。想你,非常想你,想见你,你就变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