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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蜡,指的是芭蕉的心,叶子卷起不展开像蜡烛般。
兰猗应景的吟咏完,指着廊下道:“屋里闷,十七弟可否同我在这里吹吹风?”
公输搠微微一笑:“莫说这样的天气,即便是数九寒冬,二哥知道,我是喜欢在外头吹风的,可是二嫂的身子……弱,不宜吹风太久,恐着凉染风寒。”
他本想说兰猗是有身孕的,觉着一个大男人谈论女人的怀孕有点失礼,就推说兰猗身子弱。
兰猗一招手,已经有小丫头搬了两把藤椅过来放在廊下,她就邀请公输搠同去坐了,一边道:“我是医者,所以十七弟不用担心我。”
坐在廊下,青风徐徐,花香阵阵,面前的藤桌上还有一壶铁观音,只能说若不是同嫂子辈分的人相对,若是相对之人是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公输搠该是很恣意的,可面对的嫂子,他就有点拘谨。
小丫头过来给兰猗并公输搠都倒了杯茶,兰猗也知道这茶不过是个道具,她想同公输搠谈的是婚事,所以也没怎么劝他吃茶,而是把话题拐到方才那首诗上:“听闻十七弟也是满腹诗书,对诗词歌赋都有心得,这一首写绿蜡的,十七弟觉得如何?”
这首诗是唐朝诗人钱珝写的,公输搠晓得,因抒写的是少女芳心暗藏含而不露,公输搠觉着同嫂子谈论这个有点难为情,就简单道:“何其生动,何其灵动。”
兰猗赞许的点头:“是啊,写的真好,我也喜欢写诗,可是每每落笔都鼓捣不出一句让我怦然心动的佳句来,你看钱珝可真了不得,他个大男人,竟然以少女心写芭蕉写的这么传神,其实真的有很多女子,芳心暗许,怎奈俗世观念不由人,只好将心事藏得深深,就像这绿蜡般,想舒展自己又怯春寒,可是,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你的心事藏得再深,总还是藏不住的。”
这个时候,公输搠隐隐感觉到什么,方才给父母闹过,现在兰猗又说这些,他猜测会不会是父母托付兰猗劝他呢?
“二嫂有话不妨直说。”
有好闻的冷梅的香气落在鼻翼,其实这节气没有冷梅,而是兰草的香给幽风一吹就变得清凌凌的了。
公输搠突然想起了桃喜,桃喜虽然名字艳丽,她人却是非常的素雅,桃喜说她喜欢兰花,但一个奴婢没地方养花,她那次请求公输搠给她画了一幅兰花挂在房中,几个丫头同住一间房,知道是公输搠画的,大家都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桃喜的心思也就变成公开的秘密,为此八太太找过她,因为公输搠还未娶亲,是以不能纳妾,八太太恐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个奴婢,觊觎十七夫人的位子。
这事后来公输搠知道了,但不知道母亲对桃喜说了什么,总之那以后,桃喜对他敬而远之,而那幅画,桃喜也偷偷的收了起来。
只等五爷公输捷想纳桃喜为妾,桃喜怕老夫人答应,自己也就逃不过去,所以找到公输搠。
那是个月华如水的夜晚,桃喜千回百转的,通过好几个要好的姐妹才把消息递给公输搠,邀他到二房,即公输拓家里后花园相见。
一个婢女相邀,公输搠有些茫然,对于桃喜,他很喜欢,但谈不到爱,好心驱使,他去了后花园。
凉冰冰的月色下,桃喜黯然伫立于一簇丁香旁,不知是丁香的香还是桃喜的香,总之那一晚到处都是香,连月色都是香的,见了桃喜,公输搠问:“你找我何事?”
桃喜咬着嘴唇,憋了半天突然哭道:“十七爷你要了我吧。”
公输搠一愣,不置可否,只问:“发生了什么?”
桃喜说:“五爷要纳我为妾,我不喜欢五爷,其实一个奴婢是没有权力来谈喜欢不喜欢的,一个奴婢该做的就是唯命是从,可我这心里过不去,但我知道老夫人一准会答应五爷的,也许明天我就是五爷的妾侍了,所以十七爷你现在要了我。”
公输搠有点为难道:“可是,我不打算纳妾。”
桃喜频频摇头:“不是,我不是想让十七爷收我为妾。”
公输搠云里雾里:“你方才不是……”
他忽然停下了,虽然他并未娶亲也洁身自爱从无涉足烟街柳巷,但这个“要”,他还是明白为何意了,且桃喜羞涩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垂着脑袋,脚尖踢着脚尖,手足无措。
公输搠并不能十分理解桃喜的用意,不理解她为何在嫁给五哥之前想把身子给自己,公输搠觉着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同婢女私下乱来,有违君子之道,是以他严词拒绝了。
他清楚的记得转身走的时候,桃喜哭出声来。
后来,桃喜没嫁公输捷,而是嫁给了田壮,她对老夫人说,她是公输家的奴婢,就想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公输家的奴婢,嫁给五爷抬为姨娘,就失去了她当初进侯府时对自己的承诺。
于是,老夫人很是被她感动,就回绝了公输捷,而是应桃喜的请求,把她嫁给了田壮,因为桃喜说,她是丫头,田壮是小子,他们般配。
就在桃喜出嫁的前一晚,她又约请公输搠去了后花园,一样的月色,一样漫天漫地的香,公输搠慢慢走进后花园,慢慢走向那簇丁香,忽然发觉,同桃喜前一次在这里见面,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本来对桃喜再次约见有点不耐烦,他突然心生感慨,人世苍茫,有多少人可以这样真心实意的待你?他就和蔼的问桃喜:“你找我什么事?”
桃喜怯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低低道:“十七爷,明天我就要嫁给田壮,今晚,你要了我吧。”
第273章 我是睡在皇上枕头边的人,我可以趁皇上睡着了杀死他。
公输搠再次回绝了桃喜,并狠狠的训斥了她,即将成为人妻,就该恪守一个妻子的本分。
他说完转身就走,桃喜冲上来抱住了他的后腰,他用力甩开,桃喜再次抱住,三次过后,他再也狠心不下来,任由桃喜抱着。
好风如水,明月如霜,他木然站着,桃喜悲切哭着,不知过了多久,桃喜慢慢松开他,抽泣着缓缓离去。
不多时,耳听噗通一声响,他骇然回头直奔那片湖,桃喜却突然从湖畔的花木中笑盈盈的走了出来:“十七爷,我死而无憾了。”
原来是那丫头抱起一块石头投进湖里,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心意。
其实,他当时想救桃喜也不过是本着一个正人君子的责任,并无男女之间的感觉,可是,桃喜竟然一语成谶,还真就死了。
人活着时,公输搠没什么想法,人死了,公输搠心里满满的都是内疚,且那以后,再也没有哪个丫头这样死心塌地对过他,所以,他对桃喜的感觉是历久弥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爱,亦或是怀念桃喜对他的深情罢,就是无法忘记,纠缠了这么几年,心越来越痛。
是以,他拒绝娶亲。
他知道兰猗想劝她,对兰猗道:“二嫂有话不妨直说。”
兰猗指着廊外的芭蕉道:“绿蜡尚且无法藏住心思,何况你呢,你不肯娶亲是不是为了桃喜?”
公输搠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眸色黯然,看着眼前那花木葱茏馥郁,原来夏天早已经来了,他却浑然不觉。
兰猗轻叹:“还真是个重情义的,我欣赏你这样的男人,可是,桃喜已经不再了,你再苦,她也看不见,而你的父母能看见,你的苦会转移到他们身上,他们只会比你更苦,因为,我是即将成为娘亲的人,我体会得到。”
公输搠一拳拳叩击着自己的额头,脸色肃然,听着一只鸟的羽翅划过天空,原来天空是那么的辽阔,他却忘记自己的心本该更辽阔,因为,自己是七尺男儿。
微风一来,兰猗打个寒噤,忙端起茶杯抿了口,把茶杯放回藤桌时,不经意的看见公输搠眉头一皱,前额都是皱纹,与他的年纪很是不符,仿佛岁月走错了地方,兰猗很为这个年轻人感到惋惜,劝他:“其实你的事本不该我多管的……”
一直不肯说话的公输搠忙着抢道:“二嫂这是说哪里话,二嫂是关心我才会管我的事。”
兰猗欣慰的一笑:“谢谢。”
接着道:“每个人,在嫁娶之前,或许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但老天却阴差阳错的将他们与另外某个人结合,我是觉着,这不是老天的薄待,这是老天的厚待,老天给了我们更多一个可以两情相悦的人啊。”
说这话时,她想起了白马西风,自己的路好像走着走着,老天突然让她拐了个弯子,然后在某个路口遇到了公输拓,但,她感谢老天,无论是一直那样走着还是拐了这个弯子。
公输搠见兰猗一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