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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喜报案,大理寺受理,当时的大理寺卿是姚琛亲自带人来了侯府,接待他的是老夫人。
田家四口之死,老夫人亦是痛恻心肝,可是老夫人视公输家的颜面为天,怕大理寺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影响到公输家的名誉,因为她虽然不知道谁是凶手,也料定是侯府之内的人所干,老夫人权衡再三,最后决定只能昧着良心做事了,于是老夫人偷着给了姚琛一笔银子,这笔银子足可以养活姚家晚生后代三辈人,如此巨大,姚琛便将田家人的死判为正常死亡了。
当然,老夫人同姚琛的勾当薛庆是不知道的,他交代完自己杀人的过程,就等着人来救了。
他等谁呢?他在等他的新主子,当今皇上,宇文佑。
他以为宇文佑扶持他做了侯府的内线,不会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等到张纯年下令将他收监,又判了秋后斩,不见宇文佑派人来救他,薛庆慌了,给关到大牢不停吵闹,还胡言乱语,晚饭也不肯吃,狱卒就撬开他的嘴喂他吃,他没进过监牢,不知道监牢里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犯人不吃饭还有强行喂食的,嘴巴给撬的剧痛,他就乖乖的自己吃了。
晚饭后他还在心存侥幸,想着自己的事或许皇上不知道呢,一旦皇上知道,一定下道圣旨赦免了他的罪,他即使不能再回侯府,凭借这么多积攒下来的银子,也可以出去置办宅院,做个优哉游哉的闲适老爷。
直到他咽下几口菜感觉肚子剧痛,才明白狱卒为何强行喂他吃饭,自己对田家杀人灭口,这是有人对他杀人灭口了。
可是,他明白的太迟了,挣扎着喊出一个词:“皇上……”
倒地而亡。
第271章 是啊,准备把你嫁给十七爷呢。
田家命案告破,甜喜拿着香烛纸钱去祭拜父母兄嫂,告诉他们大仇得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距坟地遥遥处,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于兄嫂的坟墓前伫立,那人像是十七爷公输搠。
等到了近前,果然是公输搠,甜喜愣住,不知十七爷为何出现在田家坟地,毕竟他是主子田家是奴仆。
公输搠大概也没料到甜喜回来,他亦是愣了愣,随后随手一指道:“我朋友的墓地在那边,我过来祭拜他,刚好路过这里。”
甜喜左右的看,自己经常来祭奠父母兄嫂,从未发现附近有其他墓地,但公输搠是主子,主子的话甜喜不敢质疑,于是谢过公输搠能来看望父母兄嫂。
公输搠淡淡一笑就走了。
甜喜若有所思,等祭拜完,回去后一边干活一边琢磨,连兰猗进来都没发觉,手里拿着盆水差点撞到兰猗身上,秋落那里气道:“丢魂了不成!”
甜喜猛然清醒,连忙给兰猗说对不起。
兰猗倒是无所谓的挥挥手,问她:“看你失魂落魄的,怎么了?”
甜喜也不隐瞒,父母兄嫂的仇是少夫人给报的,她对兰猗感激不尽,就直言:“上午我向少夫人告假去祭拜父母兄嫂,不料在我家坟地碰到了十七爷。”
这是有点意外,也有点反常,兰猗忽然就想起薛庆在大理寺公堂上说的那句话,他知道桃喜喜欢的并不是田壮而是十七爷公输搠,不过桃喜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公输搠,所以才嫁给了憨厚朴实的田壮。
亦或许,公输搠感念桃喜的真情,在桃喜的仇得报之后去看看她吧。
兰猗如是想,转而去谈甜喜的婚事了:“你觉着那个裁缝店的丁福来如何?他向我求娶你,我答应了,但得看你的心思,我不强迫你。”
丁福来甜喜当然不陌生,因为可怜的小侄儿是被丁福来收养的,身为奴婢,自己的终身大事甜喜总觉着不该是自己做主的,只等到了合适的年龄主子把自己指给哪个小子,就算嫁出去了,没想到此卑贱之躯还能成为掌柜夫人,虽然那裁缝店不大,买卖也不太好,总是脱离了贱籍,并且也可以同小侄儿生活在一起,那是田家的根苗,而丁福来对小侄儿无论怎么好,家里没个女人,小孩子得到的爱就不完整,而自己去养小侄儿,这就不一样了,比丁福来娶了别的女人来养小侄儿更好,毕竟血浓于水,自己可以像嫂子一样的疼爱小侄儿,倘或丁福来娶了个母夜叉呢,小侄儿岂不是给她虐待,所以甜喜迅速想了这些之后,对能嫁给丁福来,她当然求之不得,所以听说兰猗问她的意见,她羞涩的低垂着头:“全凭少夫人做主。”
兰猗舒心一笑:“你同意了,那好,我这里可就给你张罗婚事了,我瞧那丁福来忙的晕头转向,又是做衣裳又是带孩子,实在不容易,所以就近择个日子,你就嫁过去吧。”
马上要出嫁,马上可以成为那丁记裁缝铺的女主子,马上可以同小侄儿生活在一起,甜喜甭提多高兴了,跪下谢恩。
兰猗让秋落把人扶起,秋落拉起甜喜时止不住感叹:“那个娘娘腔时来运转,三十大几的人了还能娶到咱们甜喜这样的好姑娘,可怜咱家十七爷,再不娶亲八老爷八太太快给他愁死了。”
她说着看了眼甜喜,有句话欲言又止,等甜喜出去了,她才对兰猗道:“那十七爷会不会是也喜欢桃喜,至今不肯娶呢?”
吃不准的事,兰猗只能这样说:“或许。”
秋落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的道:“桃喜已经不在了,十七爷守到何时呢?”
兰猗没有接她的话说下去,但心里在想,公输拓很是喜欢那个十七弟,但公输拓太忙,无暇顾及十七弟的婚事,大概他心里亦是着急的。
这样一想,兰猗就对秋落道:“使个丫头去把十七爷给我请来。”
秋落坏坏一笑:“怎么做媒婆很过瘾?把甜喜嫁了又想给十七爷说媒。”
兰猗就在秋落脸颊上轻轻拍了下,也笑:“是啊,准备把你嫁给十七爷呢。”
秋落晓得她是说笑,还是羞臊难当,一扭头:“不理你了,惯会取笑人家。”
说完跑了出去,喊了个小丫头去请公输搠。
八老爷家里发生的一幕,正是秋落刚刚说的,八老爷八太太两下夹击,一个训斥一个哄劝,为的正是公输搠的婚事,八老爷将桌子拍的啪啪响,公输搠岿然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八太太一边气丈夫对儿子咆哮,一边气儿子不听话,安抚完这边安抚那边,说不服这个也说不服那个,夹在中间长吁短叹。
公输搠最后终于开口了,冷笑道:“公输家族的男儿何其多,不是非要我来传宗接代的。”
八老爷骂了半天,口干舌燥,刚端起茶想喝,又咚的放下,怒道:“不单单是你,公输家哪个男儿都有传宗接代的责任,你不肯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外头都在怎么传?”
公输说满不在乎:“爱怎么传就怎么传,有本事当我面前说,看我不打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八老爷本来是宽厚的性子,今个给儿子气得不行,咚咚咚,用拳头打着桌子,震得茶杯与杯盖相互撞击叮叮当当的响,他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儿子道:“你存心气死你老子,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和娘还不知道吗,你就是喜欢那个桃喜,可是她是嫁了人的,再说她都死了,你何必执迷不悟。”
大抵是心事被戳穿,公输搠脸上挂不住,霍然而起,连招呼也不打,就腾腾的走了,气得八老爷看着他的背影继续骂:“外头都说你像个黄门内侍不能生养所以才不娶,你这样煎熬下去,苦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爹你娘!”
公输搠隐隐听见,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脚步一滞,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心里不痛快,也不知该去哪里,索性出去喝个一醉方休,刚好半路碰到倚兰苑的小丫头,那小丫头道:“十七爷,咱们少夫人有请。”
二嫂?
公输搠有点纳闷,不知兰猗叫他作何,就随着那小丫头来到了倚兰苑。
第272章 十七爷,今晚你要了我吧。
倚兰苑遍植花木,一路往里走繁花似锦,绿叶生凉,红花悦目,公输搠顿觉心情好了很多。
待进了二门,发现兰猗正由秋落陪着在观赏一株芭蕉,兰猗虽然因为怀孕而略显丰腴,到底还是比别人纤细了些,特别是给宽大的芭蕉一陪衬,更显得娇小。
“二嫂找我。”
公输搠朝兰猗的背影深施一礼,直起身子,兰猗已经转过头来。
“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
绿蜡,指的是芭蕉的心,叶子卷起不展开像蜡烛般。
兰猗应景的吟咏完,指着廊下道:“屋里闷,十七弟可否同我在这里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