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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公输拓紧紧搂住她:“别怕,我不会让你和整个公输家人出事的。”
兰猗摇头,哽咽着:“我不是怕,我是想着侯爷这一走何时能回来。”
公输拓将她搂的更紧:“最迟半年,也说不定三两个月,很快的。”
半年?兰猗从他怀里抽离,掰着指头算半年是多少天。
公输拓给她娇憨的样子逗乐,握住她的手道:“很快的。”
兰猗其实是在撒谎,虽然夫妻分离免不了思念,但她更担心的是公输家如何逃过这一劫,公输拓不能将夏知问的人头拎回来给宇文佑,一直拿不住公输拓把柄的宇文佑完全可以用他战败做理由,杀了公输家一家子人,这,不正是宇文佑费尽心机想成就的么。
彼此都没有办法,就这样相拥着默然不语。
许久,兰猗想起本朝规矩,将士出征一般都是顶着太阳升起的,所以她下了炕,喊丫头们服侍她洗漱更衣,之后,她亲自去了厨房,给公输拓做了几道菜,回来,陪着公输拓用过早饭,接着,便是分别的时间到了。
金鹰金雀麒麟金蟾四个长随过来为公输拓披挂整齐,那匹日行八百的大宛马在门口嘶鸣着,兰猗看看戎装的公输拓,这才是自己倾心的男子。
夫妻相执走出房门,公输拓双手握住兰猗的肩头:“行了,别送太远,你这身子需要好好歇着。”
兰猗莞尔一笑,没说其他,反倒看着金鹰金四个长随道:“你们不是去游山玩水,是去打仗,既要好生保重自己,更要照顾好侯爷。”
金鹰挺直了身子郑重道:“少夫人放心,咱们不是第一次随侯爷出征。”
兰猗信任的点了点头。
孰料,公输拓那厢却道:“金鹰金雀都留在家里,麒麟和金蟾随我出征。”
兰猗面色一凝。
金鹰和金雀更是不解:“侯爷,麒麟和金蟾只能服侍侯爷吃穿坐卧,打仗他们怎么能成。”
兰猗也是这样想的。
公输拓却是一副不容置喙的表情:“一个夏知问而已,你们就如临大敌,让你两个留下就留下,你们也不是在家里躲清静,那些个护院我怎么能放心呢。”
金鹰和金雀忽然明白了,公输拓这样安排的用意,怕他不在家有人趁机兴风作浪,于是,两个小子齐声道:“谨遵侯爷之命!”
公输拓看着麒麟和金蟾道:“行了咱们走罢。”
也不过才迈出一步,突然转身看了眼兰猗,然后指着金鹰和金雀道:“保护好少夫人,她少一根头发,我回来,为你们是问。”
金鹰和金雀又是异口同声:“侯爷放心!”
公输拓似乎放心了,掉头又走,然后迈出两步又转回身来,看着兰猗,看了半天,终于开口:“已经让老宋给你做了两坛子酱豆。”
兰猗捂着胃口,最近酱豆吃多了,已经腻烦,也还是道:“好。”
公输拓点点头,再次转身而去,这回是走出五步才回头的,看兰猗道:“我在家,你是安远候夫人,我不在家,你是安远候。”
兰猗蹙蹙眉,一头雾水,迅速猜想他这句话的意思。
公输拓那里又指着金鹰和金雀:“他们,若敢不听你指派,我回来要他们的狗命。”
兰猗大致猜到了,公输拓的意思,大概不止让她管好这个家,可是……
她想说可是有些事情她不懂的,突然见公输拓朝她凝重的抱起拳头。
兰猗一惊,他这是在向自己托付什么?
公输拓放下手,终于走了,往兵部点兵派将,又在城门口接受了宇文佑亲自送行,离开京城日夜兼程的赶去了西北。
他一走,京城的夜倒依旧是笙歌曼舞灯火辉煌,侯府的夜却暗淡了些许,一更过,兰猗还不让人掌灯,闷坐在炕上想心事。
她想认秋落为姊妹的事,难得兰宜没有反对,兰宜同她一样的想法,彼此都是嫁出门的女儿,彼此也都改了姓氏,兰猗想认秋落为姊妹认便是。
事情如此顺利兰猗很是高兴,但因为家有老夫人先丧,国有齐王后丧,所以大操大办是不可能的,就想择个黄道吉日,一桌酒席,对侯府公开即可。
而此时兰猗更焦虑的是公输拓这次西北之行,不知他该如何化解这一危难。
有轻微的脚步声,是秋落进来了:“二小姐……”
兰猗以为是让她用晚饭呢,摆手制止:“我还不饿。”
秋落却道:“不是的二小姐,金鹰来了,说有个叫贾时迁的前来拜会侯爷。”
贾时迁?
兰猗想起了,他是天下第一神偷,好像与公输拓为朋友,那么,他来拜会公输拓,必然有大事。
第278章 公输老兄要我偷的是宇文家族的一本族谱
人如其名。
兰猗观贾时迁是,贾时迁看她也是。
贾时迁年纪与公输拓相仿,身量差不多是公输拓一半高,又是精瘦,瘦到眉骨凸出颧骨突出,连声音都是瘦的,尖利刺耳,兼带格格的笑,若不是他名声在前,兰猗会把他当个怪物,有了这天下第一神偷的大名,兰猗就把他当个怪人了。
两个人在大厅分宾主落座,贾时迁是蹲在椅子上的,哧溜一口茶,问兰猗:“公输老兄呢,我找他有事。”
兰猗有些奇怪,公输拓离开京城远赴西北征战夏知问,贾时迁该知道的,他不知,兰猗费解:“既为神偷,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贾先生竟然不知侯爷已经出征了,一大早街上就是敲锣打鼓的,听说皇上亲自为侯爷践行呢。”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贾时迁听兰猗的意思像怀疑他的本事,嘿嘿一笑道:“神偷,那是江湖朋友赏脸给的名号,其实我就是个贼,做贼的,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大概是我这几天太累就睡得沉,没听见街上的动静,也就不知道公输老兄已经出征了,不过,他是去打谁呢?”
还真是个孤陋寡闻的贼,西北夏知问闹那么大他竟然不知道,兰猗想着方才他说的话,这或许亦是盗亦有道,人家有人家过日子的方式,于是道:“还能打谁,夏知问反了,皇上派侯爷去打他,还说,必须得把夏知问的脑袋提回来。”
贾时迁眉头紧拧:“噢,有这事。”
显然,公输拓与夏知问的关系,他已经了然,也就替公输拓捏把汗。
兰猗发现他神色有异,忽然想起他是公输拓的朋友,该明白公输拓此行的难处,然又是初次见面不便多说,吃了口茶,取下琵琶襟处掖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不巧侯爷不在家,贾先生有事么?”
贾时迁迟疑下,揪着自己的那两撇稀疏的胡子道:“事是真有事,可是公输老兄不在,就不说了。”
兰猗忽然想起公输拓临走说的那句话——我在家,你是安远候夫人,我不在家,你就是安远候。
公输拓是晓得他这趟西北之行不知何时能回来,公输家族同宇文家族的战鼓已经擂响,所有的人马都在按部就班,所以公输拓是希望她能暂代他一时。
想了明白,兰猗笑了笑:“若是着急的事,贾先生不妨说出来,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或许我能给贾先生出出点子呢。”
贾时迁格格一笑,这位公输少夫人的名声他是有所耳闻的,可是自己要做的事太大,且一直没能成功,这才想找公输拓商量下对策,不信这位少夫人真能帮到自己,想想说就说,左不过一句两句话,于是道:“公输老兄让我潜入皇宫偷一本书,我先后潜入皇宫十几次,都没发现那书在哪里,无奈,这才想问问公输老兄,此事,该当如何。”
偷书?
兰猗颇感纳闷:“侯爷请贾先生偷的,难不成是本兵书?”
她了解公输拓素来喜欢兵书,以为宇文佑藏了什么极有价值的兵书呢。
贾时迁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公输老兄要我偷的是宇文家族的一本族谱。”
族谱?
兰猗顿觉蹊跷:“皇室的族谱名为玉牒,都在宗人府保存呢。”
贾时迁跳下椅子,在地上溜达起来,他走路脚下像踩着棉花似的,悄无声息,一身利落的打扮却无端带出一股风来,两个人之间八仙桌上的烛火闪烁了下,欲熄灭,贾时迁急忙过来用双手拢正一个圆圈挡住袭向烛火的风,他一边做这个动作一边道:“少夫人不知,宗人府保存的宇文族谱都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宇文族谱在宫里头藏着呢。”
兰猗更觉古怪:“族谱,为何有真有假?”
贾时迁重新跳到椅子上蹲着,这样的节气,他竟然把手抄入袖子里,佝偻着身子,头上的六瓣瓜皮小帽歪戴着,焦黄的稀疏的头发露了出来,他解释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