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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迅速吃完饭,然后由老农领着我们赶往李树村。
经过文天村,穿过常山村,然后翻过几座不高不低的山,绕过一两个大水库,就到了李树村。我满心希望达到老农的家里之前,有机会经过“李铁树”的地方。可是爷爷告诉我说,那个地方没在我们的行程上。
到了老农家,老农的儿子儿媳十分热情,又是敬烟又是递茶。他们的女儿呆在闺房里,没有出来。老农说,他的孙女儿越发沉闷了,像极了古代足不出户的绣花小姐。
爷爷端起滚烫的茶水,迈着步子绕老农的房子走了一圈。老农和他的儿子儿媳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笑容可掬。我虽然看不懂爷爷的行为,但是也跟着走来走去,偶尔答上几句寒暄话。老农怕打扰了爷爷,所以总问我一些在哪读书,成绩怎样等等枯燥的问题,然后又说他们李树村有谁谁谁也在那个高中读书,又说他们李树村有谁谁谁从那个高中考上了某某重点大学。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老农的话,眼睛却死死跟踪爷爷的目光。爷爷看哪里,我就急忙跟着看哪里。明知自己肯定看不懂,但是心里却隐隐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学到什么。
走到了老农的屋后,爷爷将杯中的茶水稍稍倾倒一些出来。
老农连忙叫道:“马师傅小心!别让茶水烫着了手。”
爷爷回头笑道:“我是故意的。”
老农的儿子不解道:“您为什么要故意将茶水倒出来啊?这种茶您不喜欢喝?”
爷爷啜了一口,摇头道:“你们知道茶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我们都摇头表示不知。我家有自己种的茶树,经常餐前餐后喝些茶水解渴润喉,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茶”这个字是怎么来的。
爷爷眼望远处道:“传说神农的肚子像水晶一样透明,由外就可看见食物在胃肠中蠕动的情形。神农尝百草,这个典故你们都知道的。有一次当他尝茶时,发现茶在肚内到处流动,查来查去,把肠胃洗涤得干干净净,因此神农称这种植物为‘查’,后来转变成‘茶’字,而成为茶的起源。”
在我第一次听爷爷解说“鱼”字跟“牛”字的区别之后,我还将他说的话仅仅当作玩笑。可是后面接着听爷爷解说“枣”字和“茶”字等等之后,我才心服口服的承认没有进过学堂的爷爷对字的了解比读到高中的我要深的多。
爷爷看了看脚下被茶水打湿的地方,道:“我刚才讲茶水倒一些出来,就是想查一下这里到底出了什么怪事。”
“那您看出什么问题没有?”老农的儿子急忙问道。
爷爷看了老农的儿子一眼,表情凝重道:“我在来这里之前看了看天象,是小畜卦象。那时就预示了现在的推测。”
“您来之前就知道了?”老农的儿子有些惊讶。
爷爷俯身将茶水放在地上,然后回答道:“那时我还不太确定。刚才我绕着你家房子走了一圈,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但是我将茶水倒了一些在地上之后,发现地面有一阵一阵的孕气。”
老农的儿媳没有听清楚,惊问道:“马师傅,既然我们家里运气好,那么怎么会碰到女儿出这种丑事呢?您是不是看错了?”
老农的儿子狠狠拽了他媳妇一下,恼羞成怒道:“马师傅说的不是好运气的运气,是怀孕生子的孕气。”
老农的儿媳不服输,还振振有词道:“孕气是在女人身上的,怎么可能从泥土上也可以看到孕气呢?”
爷爷微笑道:“就是因为这附近的土地里有孕气,我才觉得奇怪。不过,这刚好迎合了之前看到的小畜卦象。我可以确定,你家女儿是碰到了借胎鬼!”爷爷微笑是因为老农的儿媳说的话正确,那个笑并不是开心的笑。
“借胎鬼?”老农一家三口异口同声问道。
爷爷点头道:“借胎鬼名为鬼,实际上很多借胎鬼并不是鬼。它们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其他,比如花草,比如蛇狼等等。”
老农的儿子迷惑道:“人怎么也可以是借胎鬼呢?”
老农的儿媳立即打断了她丈夫的话,说道:“怎么没有?我就听我姐姐说过,有一次我姐姐和姐夫去庙里拜佛,刚好碰见一个小姐站在送子娘娘的佛像前面摸肚子。那个小姐见了姐夫,就叫他帮忙插香到香炉里。”
“然后呢?”老农的儿子问道。
“我姐姐说她觉得那位小姐行为很怪异,便不要姐夫帮忙。那位小姐就很凶的对我姐姐说,你没看到我身子不方便吗?姐夫以为那位小姐的手受了伤,便好心帮她将香插进了香炉里。”老农的儿媳道,“可是回来的路上,我姐姐和姐夫又碰上了那位小姐,发现她居然四肢健全,行动自如,完全不像是身子不方便的人。”
“拜佛都这么懒,还要别人帮忙插香。”老农的儿子嘟囔道。
“你想得太简单啦!她这可不是懒。如果她懒的话,哪里还会跑到高山上的寺庙里拜佛?”老农的儿媳争辩道,“我姐姐心想不对,回到家里就问村里懂灵异的老婆婆。老婆婆说,那位小姐是怀不上孩子,找人来借胎呢。果然,姐夫第二天就头晕犯困,接着生了一场大病。老婆婆说那位小姐是要夺了姐夫的命投胎给她做儿子呢。”
第十七卷 借胎鬼 第391章 脸上红点
“那位小姐怎么这么恶毒?”老农的儿子缩了缩肩膀,两手互摸手背,手背的鸡皮疙瘩清晰可见。“姐夫后来好了没有?”
老农的儿媳挥舞着手道:“老婆婆说所幸姐姐及时告诉了她,时间还不算长,还有得救。”
“怎么救呢?”老农也忍不住了。
老农的儿媳道:“老婆婆交代姐姐扶着姐夫又去了那个寺庙一趟,让姐夫自己敬神,然后自己拿着香插到香炉里。等那几支香烧完了,再收集香炉里的香灰,拿回家里泡水喝了。姐夫的病这才慢慢好起来。”
“姐夫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老农的儿子怀疑道。
老农的儿媳道:“那时我还没有嫁到李树村来呢,你怎么知道?事情还没有完呢。等姐夫完全好起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可是就在这时,姐姐就听见村里人在谈论某某村的某某媳妇,说那个媳妇好几年不见生育,今年突然动了胎气,可是前阵子无缘无故又将怀上的孩子落了。姐姐问了谈论的人,找到了那个媳妇,果然是在寺庙里遇到的那个人!”
“怎么可以做这么缺德的事呢?还不是及早发现,那肯定要了人命!”老农摇头道。
“可不是!”老农的儿媳有几分激动,“所以说,不仅仅是鬼,人也可以找人借胎的。”
那天,我和爷爷并没有听奶奶的交代早早回去。等到月上树梢,我和爷爷还在老农家里坐着。因为爷爷说,因为过年串亲戚的人多,人来人往的,阳气旺盛,他看不到借胎鬼的真正形象,所以要等太阳落山,月出云岫。
老农和爷爷聊着无关痛痒的家事农事,我坐在一旁越发无聊,边找了几张晒过酸菜的报纸来看。等我将报纸上大大小小的新闻看完,又将各个角落里的广告寻人启事等等看完,天色才刚刚擦黑。
老农的儿子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老农的儿媳则用拆过的毛线织毛衣,织了一段又拆掉,拆掉了又重新一针一线的织。我问她这是干什么,她说她在学打花样图案。不过我不相信,因为她打的都是平针,没有凹凸之分,也没有其他颜色。
在我们等待的过程中,老农的孙女儿只出来过一趟。她走到水缸旁边,轻轻的勺了些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便旁若无人的回到了房里。
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子。即使这样窝在家里,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手和脸也清净好看,微微几个红点不是斑,是猫骨刺留下的印记,如果不是早知道她父母怎样对待过她,我还会以为那里是被蚊子叮咬过留下的。
只是她年纪轻轻,却挺着一个不算大但明显凸出的肚子,这样走路的时候就略显蹒跚。她的鼻子和嘴巴小巧可爱,可是脸色比较苍白,像是用特殊的吸纸将红润都吸了去。
她喝水的时候,我们都静静悄悄的,生怕打扰了她。直到她将门“嘭”的一声关上,我们才继续先前的动作和说话。
“她变了个人似的。”老农心疼道,“她以前可不是这么沉默,见了熟人生人都会按辈分叫人的。”
老农的儿媳既安慰自己,又安慰公公道:“哎,现在有他老人家在这里,过了今晚就会好的。”说完,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爷爷,似乎等待着爷爷来肯定她的话。爷爷没有点头,只微微一笑。
老农见天色渐晚,便叫儿子去楼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