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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因为人在看着的时候也跟着睡着了,变做梦中人。
而“驯马师”为商痕扮演的白马撰写的“马经”更具有权威性:“纯天然品质,在月光下踽踽独行。眼睛闪闪发光,目光十分坦率,由于在幽谷之中呆得太久,浑身散发着那些不知名的花香。偶尔抬头望天,表情蕴涵着自由和善良——在这高贵的姿态中谁能体味白马的浪漫和细腻?”
听来让人恍惚,神思遐想,弄不清究竟是在评价商痕本人,还是他所扮演的那匹白马?
主编真是操作杂志的高手,她及时记录了“驯马师”的“马经”,并把它登载在杂志上,其风头和来势包括受读者青睐的程度,全不在白马黑马之下。
而商痕自己,却从此恍惚得不知所以,他觉得那并不是简单的“马经”。
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他的话会让他心乱。
许多的事,许多的想法,以前藏着也是藏着,掖着也是掖着,被人一语中的,就是想藏也藏不住想掖也掖不紧了。
商痕那时候觉得灵魂深处有些什么东西被人窥见了,是隐秘?是隐痛?还是隐私?眼前这个同事,他既不熟悉他的身世,也不了解他的过去,为什么他会一语中的?
那篇“马经”的最后一段中关于白马的评述是这样的:“他与世无争,而又占尽光荣;精力充沛,披肝沥胆,而又沉默平和似乎情有独钟。由于有足够的牧草做食物,他从不与别的动物争斗——他的欲望既平凡又简单,他没有黄金的链条,更没有额头上妍丽的一撮毛,颈须没有被编成细辫来满足主人的虚荣,甚至没有踢铁——这些都是对白马的轻慢和侮辱,他没有家养的技巧和媚态。”
商痕被深深触动。
只有他最明白,那正是他心里的声音——白马宣言!
3。梦中独舞
现在,假若你的手头正好有1995年第十期的《LOVE》杂志,你可以打开第51页,印在右上方位置的那幅商痕穿着破洞牛仔裤盘腿坐地的照片很酷很帅,如果你有兴趣,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阅读,看看他的文章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准备好了吗?
梦中独舞
文/商痕
我们见过。
在《小马过河》的寓言里。
几乎全中国的妈妈都会讲这个故事,全中国的孩子都知道那个结尾:原来河水既不像牛伯伯说的那样浅,也不像小松鼠说的那样深。
尽管昨天我还稚嫩在不知所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河水深浅之中,尽管在今早出门时我还走不出妈妈的千叮咛万叮咛声声叮咛,但是谁也阻挡不了我在一夜之间出落成英俊洒脱——帅呆了的白马!
我的成长很神奇,过程就是一些霹雳闪电。
我的理想膨胀在对另一匹白马的依恋而裂变为太阳黑子的欲望。
一夜之间,我的身边长满了向日葵。
我在应该歌唱的时候哭了,在应该哭泣的时候笑了,应该恋爱的时候逃跑了——面对爱河汹涌我总是胆胆怯怯,退缩到茫然不知所措的磨房时代,不知道老牛说的水是深是浅,不知松鼠说的水是浅是深?
我被成熟的渴望折磨着,我的缰绳好紧,我的笼头好重,我的负担太沉,压迫着我行空的翅膀——我快要变成一匹汗马一匹病马一匹……死马的……时候,我停住了,心里边,走来了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你是早已站在我的身边,还是在我必经的路口等候了几百年?但我知道你一定有着和我一样的年轻的容颜,关于爱情、关于青春我们有着一样的心得和鉴赏;我知道在未来的等待和漫长的一生中,我们彼此孤绝,彼此是对方生命中最重要、最不能割舍、最不忍弃离的一部分。我们是合二为一的一个整体,曾经分开只是命运的搁浅,一旦相见,就永远地永远地不再分离。
可是你是谁呢?我竟然一次没有见过你?我竟然从此再没见过你?
此刻,你是在哪一方星空下留恋哪一片土地、山水?
你知不知道在暮色中在晨曦里,在似真似假的梦游里,我为你轻吟低唱的《金缕曲》?
除了我,除了那一阕为你而诵的残章断句,你还会出现在谁的梦里?
我是真诚的。无论风和日丽还是暴风骤雨,我始终伴你走在同一条路上,我们踏着同样的旋律,我们有着同样的节拍。
我是勇敢的。我用生命里所有的笑容去温暖你被雨淋湿的那一抹忧郁,我用瘦肩上最后一丝坚韧去承接你头顶的那一方迟滞的灰暗的阴云。
我是宽容的。我原谅你的错误包容你的缺点,我不介意你的坏脾气,在我身边在我怀里,你可以尽情地哭泣,哪怕把五月的嫣红哭成三月的桃花雨,再让阳春白雪变做酷暑冬季。
我会给你所有的爱和温柔,而不阻挡你探索异域的步履;
我会给你完整的一生,而不是盛世华年中片刻的欢情,转瞬即逝的痴迷;
我会给你开启幸福的钥匙,而决不让你在门外的冷风中久等,凝了一脸冰湿的泪。
因为等待你的到来,我拒绝了所有的开始,也不肯在任何一处港湾做稍微的停留;虽然有些话无处说有些泪无处流,我也让自己的那块地方空落着、荒芜着、寂寞着,让所有妙不可言的一切,让所有的美好,为了你的进驻而全部成空。
在等你到来的日子里,我夜夜在佛前跪起:请赐我一颗真心,请给我白马的温柔,我愿意承受真爱永生的所有煎熬,我愿意牺牲一切以换取与你的一世相守——请给我男儿的刚勇!
我是五百年之后惟一幸存的一匹白马,我一脸乖觉地站在你的面前,深情款款地望着你——没有老马识途的经历,却也一路风尘;不是踏花归来马蹄香,身上还带着夜行的露水。
不要怪我来得太迟。
我已经上路。
以一匹白马奔向另一匹白马的速度。
抵达你。
《LOVE》杂志总是提前半个月出刊。
这就是说刊登“白马黑马”文章的第十期杂志,早在九月中旬就与读者见面了。
商痕接到钟情的电话是在杂志出刊后的第三天。
钟情说:“商痕,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长什么样,我一定要找到你!”
这样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商痕苦笑了一下:“你真了不起,我都不认识我,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我都不清楚我长什么样,我都找不见我自己。”
钟情说:“可是我能!”
商痕一怔:“为什么?”
钟情说:“因为你的文章,因为《梦中独舞》。”
钟情说:“我深爱的男孩是个同性恋,是他告诉我说这篇文章是写给另一个男孩子的,是一匹白马对另一匹白马的呼唤”
“他是谁?”商痕吓了一大跳。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他叫钟爱。”
钟爱?!
好熟悉的名字。
商痕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突然想起了樱桃谷,当他在父亲的嘹望哨上对着山下商彤的家大喊大叫呼唤商彤的时候,父亲曾对他说:“别喊了,他听不见的,他不知道这就是他的名字,他有他父亲给起的名字,他的名字叫……钟爱……”
是商彤吗?
真的是商彤吗?
商痕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你是谁?”
对方回答得很干脆:“我叫钟情!”
钟情?钟情是谁?!
“钟情是钟爱的妹妹。”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沉着:“你一定知道钟望尘,我是钟望尘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我的母亲叫兰馨,你一定不知道她,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都知道她。文革时我母亲离开了父亲,把我生在别的男人的家里,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钟情是我父亲临走时给我起的名字。”
商痕咬紧牙关,把一些急促涌动的情绪关在嘴唇里边,希望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商彤的?商彤现在在哪里?”
她又沉默了片刻:“他在大连。我们本是同一个悲剧故事里的苦难情节,避都避不及的,哪里还用得着费劲寻找?最初我以为他是我的亲哥哥呐,是他自己告诉我,他的父亲是古居。”
“可是……”商痕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不及询问,对方竟会意了:“你一定想问我怎么知道商彤是同性恋的,对吧?”
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商痕对自己说,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长什么样,个头有多高,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说话声音很好听,人漂亮吗?
钟情说:“我爱上他了,向他表白,可他对我说:别枉费心计了,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怎么会!
商痕不相信。
“你是同性恋吗?”电话里的钟情肆无忌惮。
商痕有点恼,但忍住了。长这么大,他从没爱过谁,无论女人还是男人。
只是……只是在他十二岁之前,他曾经做过许多关于蝴蝶的梦,曾经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蝴蝶少年?!
“那么我是同性恋吗?”商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