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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茶道一术并不通,但因着挽月山庄的缘故,名茶好茶也没少尝过。单论这狮峰龙井,据说今上好茶,这茶就是越州的贡茶之一,明前狮峰更是难得,便是如寒石山庄这样的大富贵之家也不是容易得来的。
对方既然拿出了待己的诚意,杨谨自然也投桃报李。
“多谢红总管的好茶!”杨谨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果然沁香扑鼻,回味微苦甘甜,同前几日的辛劳奔波简直天壤之别。
“好茶!”杨谨由衷道。
红玉展颜一笑,道:“江南人杰地灵,盛产名茶,施公子想来于此道颇为精通吧?”
杨谨微怔,道:“我从小在北方长大,是个粗鄙人,品茗这样的雅事全然是门外汉。”
遮掩得倒好!红玉暗嗤。
她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殷切问道:“公子看我家庄主的病势如何?”
“贵庄主病情稳定,至少我离开这几日没有加重的迹象。”杨谨如实道。
她刚想将接下来用药的细节说与红玉,不料红玉却道:“我见公子颇年轻,不知是否听说过眠心草的那段佳话?”
佳话?杨谨面露奇色。
红玉自顾自道:“昔年先帝在时,自幼由景太后抚养长大,情意极深……”
她说着,窥了杨谨一眼,见对方在专注倾听,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又续道:“……景太后后来病重,据说也是患了心疾,需要一味奇药救命……”
红玉说着,突地顿住了,只静静地看着杨谨。
杨谨被她看得莫名,只当她在等待自己的回应,于是点点头道:“这个传说我也听说过。说是先帝对景太后极孝顺的。”
红玉闻言,呵呵笑得古怪:“确是极孝顺的!”
杨谨睨她一眼,觉得她的重音落得很奇怪。
红玉又道:“而那味奇药,据说就是眠心草。”
她话锋突地一转,不错目地地看着杨谨的眼睛:“施公子医术精湛,想必是知道这事的吧?”
杨谨微微蹙眉,心中暗暗诧异。眠心草极其功效,她是在药婆婆的笔记中看到的。彼时她还疑惑于婆婆如何知道这桩事的,今日发现连红玉也知道这事,心想难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红玉默记下杨谨迷惑的神情,又慢悠悠道:“我还听说,因着这眠心草的霸道药性,又生长于极寒之地,须得采摘者以心头热血供养才不会摘下即枯萎。也因着其非凡的功效,漠南的采药人带着病者的亲友去采这药草,获利是极大的……”
她突地向杨谨笑得神秘:“不知施公子又是如何采得的?”
杨谨并不傻,话说至此,联系到红玉之前的言行,她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红总管怀疑我带回来的眠心草?”杨谨不由得拔高了声音,心头有一股业火腾的窜高。
骤然间,她替自己觉得委屈得慌。须知,她几日来殚精竭虑,马不停蹄地替庄主奔波。为了尽快赶回来用药,连从小教养自己的人和故友都伤害了不见。而此刻,这个红管家竟然质疑起自己带回来的药草的真假来了!
就因为那日拒绝带着寒石山庄的人同去,她便有资格怀疑自己吗?
红玉淡笑着看着杨谨气红的小脸儿,老神在在地又抿了一口茶。她从小便侍奉在石寒的身边,惊涛骇浪经历过无数,又辅助石寒打理山庄的生意,察言观色自有一番手段。杨谨这么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在她的眼中近乎透明人儿一般。
若杨谨听了她的话,还能够淡定从容,那就说明其心里有鬼;可这孩子露出气急委屈的神情来,红玉便知道这孩子所言八成不虚,她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治好石寒的病。
不过,事关重大,其中牵扯到自家庄主的性命,红玉还是不敢轻下决心。她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杨谨之前押在她这里的玉佩,轻轻推到了杨谨的面前,道:“施公子,莫急。这玉,完璧归赵。还请公子再听我讲一件往事。”
杨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收起玉佩,攥在掌心中,闷声道:“你说。”
红玉望着她宝贝那玉佩的模样,暗暗点头,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徐徐道:“十多年前,我家庄主还住在京城之中,彼时先帝还在位。某一日,我随我家庄主外出,恰巧遇到了一个可怜的年轻女子……”
红玉说着,故意顿了顿,盯着杨谨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不过一朝的女婴……”
杨谨的呼吸一窒,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似的抿紧了嘴唇。
红玉满意于她的反应,又道:“当时,那年轻女子说,她怀中抱着的,是她家的小主人,染了急症,急需银钱医病。”
“她当时正抱着那脸上泛着青紫色,却长得极可爱漂亮的女婴跪在昔日的老东家的门前,求老东家能可怜她那故去的主人,救一救小主人。可是,她那老东家心肠极硬,任由她哭得撕心裂肺,不仅不管,还命人推搡打骂她们……”
“我家庄主当时看不下眼儿去,将身上仅有的一点儿银子都给了她们,还把一块佩在身上的脂玉赠给了她们,盼着能帮她们一解忧急,也能救下那孩子的性命……”
红玉说罢,又定定地看着杨谨的眼睛,旋即目光又落在了杨谨攥着玉佩的手掌上。
她的声音,飘飘摇摇,不似真实,环绕在杨谨的耳畔,令杨谨像被什么扼住的喉咙更难以呼吸——
“那是一块羊脂玉,玉上的暗纹便是一幅‘丹凤朝阳’的图景……”
丹凤朝阳……
丹凤……朝阳!
杨谨突觉得掌心中的玉佩滚烫,像要灼烧干净她的皮肉。那振翅欲飞的凤凰似是积蓄了无尽的炽火,就要冲破所有的禁锢,冲向头顶的太阳!
而那件深藏在她心中十几年的往事,当年她尚不记事时候的故事中的主人公,包括那位她惦念、感激了十几年的恩人,此时此刻,就在她的口中,呼之欲出……
这是天意吗?
是天意吧!
昔年因玉而被救,今朝又是因着这块玉的牵绊,让她有机会报答那份恩情。
可,她的那位真正的恩人,怎会就染下了重疾?她是那么美好的人……在杨谨幼小的记忆中,红姨描述的那位恩人,是像仙女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人,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经受这种病痛的折磨?
心口撕裂般的绞痛,夜不能寐,咳血,消瘦苍白,衣带渐宽,病弱卧榻……
身为医者,杨谨能够想象得到石寒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然而,这份清楚的认知,更让她心疼难过——
那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红玉静静地看着杨谨复杂的神色,尤其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痛意,这让红玉多多少少有些看不明白。
自从拿到杨谨的玉佩的那时候起,红玉便猜测这个孩子就是当年的那个,但她不敢十分确认。毕竟,于她或是于石寒而言,那件事在记忆中的痕迹太淡了。
这几日,红玉将往事回忆了几个来回,结合杨谨的年龄、容貌,她越来越确信这孩子就是当年的那个,而让她心惊的是,以她的眼光之老到,竟没能发现这孩子是女扮男装的。这种发自骨子里的气质,若非从幼时就培养起,则实在没有旁的理由可以解释。
当她试探着把这件事说给杨谨听时,从这孩子的表现,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孩子就是当年的那个了。
如此便好。红玉心道。
至少此时,红玉求的无非就是让这孩子知道正在救的是昔日的救命恩人。有了这层关系在,这孩子必定会倾尽全力。红玉也就暂且放心了。
至于旁的,还是等到庄主病愈,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发~
第44章
“这眠心草, 我明日一早会亲自煎药,预备下庄主服用。”杨谨道。
她吸了一口气, 索性将最最关键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明日午时二刻是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彼时用药, 最合时气,也最利于眠心草药力的发挥。我会先施针疏通开庄主的心脉穴位。唯有如此,眠心草的药力才能顺畅地进入庄主的经络之中, 药效才能发挥出来。”
“针灸?”红玉挑眉道。
“正是。”杨谨回答得果断, 却心虚地撇开了目光, 不敢和红玉对视似的。
“这倒无妨。公子尽管施为即可,我信你。”红玉坦然道。
杨谨的面上一红,讷讷道:“用针的时候, 还请……请将庄主的衣衫除去……”
“为何?”红玉诧异地拔高了声音。
杨谨更觉得窘迫了, 偏偏她的脑袋里还没出息地浮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