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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林立的高楼，玻璃已经破碎，只留下一个个黑黢黢的洞，里面还冒着烟，即使在如此灰暗的时候，楼里也没有一盏亮着的灯。
不时有三五一伙的难民，面如菜色，高耸着颧骨，两腮凹进，走到沈莫离前伸出碗道：“有吃的吗，给点吧，求你了。”
忽然，沈莫离肩上对讲机传来战友的声音，“莫离，抓到猎物后速回。”
“收到。”沈莫离按键答道。他上车，发动车子时，忽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下车，环顾四周似乎没什么异状，渐渐，远处一个白袍少年走来，身上是紫纹的道袍，他看到沈莫离，面上愁容消散。
“莫离，这是哪儿，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慕青池笑道。
“青池，你怎么在这儿，快上车，这里危险。”沈莫离打开副驾驶门，然后给慕青池系上安全带。
“莫离，这就是你家乡？怎么到处都是饥民，还有变异的禽兽。”
“这就是我的家乡，魔灵出世后的一百年间，地球就成了这样。这是末世，若是不阻止魔灵，这世界恐怕要毁灭了。”沈莫离道。
慕青池蹙眉道：“如何阻止？”
沈莫离转过身，忽的拿出一把尖刀，对慕青池伸了过去。“不！”沈莫离怒吼，他的胳膊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拿着尖刀欲刺过去，沈莫离使劲让刀转换了方向，喊道：“我不能杀他，别逼我杀他。”
时间一转，又回到上一刻。沈莫离开着车，平静道：“阻止不了了，如今的魔灵已经非常强横，没人能阻止得了。”
“哦，那我们回我的世界吧？”慕青池道。
“除非，”沈莫离转向慕青池，“除非你死了，用你的仙元就可打败魔灵，这是我生长的地方，对我很重要，你愿意吗？”
慕青池又是惊讶又是心痛的表情，他掩饰心中痛楚，挤出笑容，“所以，你会杀我吗？”
“不，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沈莫离摇头道。
“你不杀我了？”慕青池转悲为喜，因为他从沈莫离眼中看出了不忍。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怎么会杀你。”沈莫离把车停下，抱住头，“青池，我好喜欢你啊，我不想你死。”
慕青池抱住他，心疼道：“那我就不死。”
沈莫离推开慕青池，“青池，你走吧，现在的我不正常了，我不能控制自己，你走吧，快走，离我越远越好。”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慕青池倔强道：“你若是想杀我就杀吧，我不想一个人走，我害怕一个人。”
“好，这把枪拿着，若是我对你下手，你就开枪。”沈莫离打开保险，教他如何使用，然后交给他。
慕青池把枪放在一旁，摸摸他的脸，“别怕，我们谁都不会杀对方的。”
“好，我带你回营里，我要告诉长官他们我不能杀你，然后我们去别的地方，找个安静的地方。”沈莫离一字一句透露着军人的威严与诚挚。
回到营里，战友们好奇地看着他们，连声问，这男的是谁啊，他是穿越回来的吗，你有没有杀了慕青池啊。沈莫离不理任何人，只拉着慕青池往长官办公室走。
长官见到沈莫离，也是同样的问题。
沈莫离道：“长官，资料有误，他才是真正的慕青池。”
长官忽然戒备起来，打开抽屉，准备拿出枪，面上仍是神色如常，“你竟把他带回来了，也好，在这里杀了他截取仙元更好。”
“是啊，长官。”沈莫离箍住慕青池的双手，把他的背对着长官道：“快开枪，他的弱点在心脏处。”
“莫离，”慕青池忽然抱住他，“先让我抱抱你再死，让我再抱抱你……”
沈莫离忽然看到长官的枪口对着慕青池，他连忙推开慕青池，然后拉过枪对准自己的身体。
砰！
沈莫离看到长官失望的表情，他怒骂，“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莫离，你太让我失望了。”然后倒下，他看到满脸泪痕的慕青池，慕青池抱住他，叫他别死，叫他别离开他。
沈莫离笑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我做到了。青池，我喜欢你。”
沈莫离坐在电椅上，这把电椅陪了他二十年，把手上的漆都被他蹭掉了，他的心情异常平静，就像刚被洗脑完一般。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长官道。
“知道，我喜欢慕青池，我不想杀他。”沈莫离淡然道。
“忘了你死去的战友了吗？忘了这么多年国家对你的栽培，忘了这精英战士训练营里上千工作人员都是为了谁服务的了吗？”长官颤抖着手指，指着沈莫离质问道。
“不敢忘记。”
长官打开门，进来两个中年人，他和颜悦色道：“莫离，这是你的父母。”
那对中年人擦着泪道：“孩子，杀了慕青池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得救了，你想看到我们死在这末世吗？粮食现在已经供应不了，我们每天只能吃一个面包，再过几个月，恐怕连个面包也吃不到了。”
“爸，妈，对不起。我不能杀他。”沈莫离坚决道。
长官叹了口气，对工作人员道：“洗脑。”
长达三个小时的洗脑，让沈莫离痛到汗湿所有衣服，像被从水里捞出一般，他睁开眼后目光呆滞，看着面前围着的人，他们都是谁啊？
他们叫着莫离，莫离是他的名字吗？
有人问他，你杀不杀慕青池？
他答，杀啊，必须杀。
那群人纷纷展露笑颜，有年轻的，有年老的，还有个穿古装的男人。
“莫离，你怎么了，心魔又犯了吗？”慕青池抱着他，不断地唤着他。
“他平静下来了，应该快醒了，这次他怎么疼了这么久？”焚音一边说，一边清理小露珠哭出来的珍珠。
“药浴一直没断过，怎么控制不住了呢。”慕青池也不知他是哪儿疼，就一直帮他揉着身子。
沈莫离睁开眼睛时，忽然想起梦境里，那个穿古装的人，“谭暝。”他怎么会在心魔里？
出现在末世的场景其实只是梦境，而坐在电椅上洗脑的场景才是他的心魔。
梦里他的两种意识在对抗，他的意识不想杀慕青池，而他的潜意识不断地改变他的行为，所以才会在梦中态度多变。
心魔，在现代称为梦境惩罚机制，用来警醒任务人，以及惩罚他的消极情绪。一旦任务人的想法偏离既定目标，夜里这种惩罚机制就会开启，任务人可以感受到逼真的惩罚效果，痛苦万分，直到惩罚结束才会醒。
惩罚机制是提前设定好的，是不会出现慕青池，或者谭暝这样的新人物。就算出现了他的父母，其实模样也是模糊的。所以，谭暝到底是怎么闯入的？
“莫离，莫离。”慕青池焦急的声音。
沈莫离回神，慕青池正一脸担忧之色，眼睛还红红的，他哭了？
“莫离，你方才叫了声谭暝，你还记得吗，心魔里有他？”慕青池道。
这事不能告诉他，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那天我与谭暝的对话，那时候他还会像上次送信那般原谅我吗。沈莫离道：“我不记得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快去歇息吧。”
“终于可以睡觉了。”焚音欢呼一声。
“我天亮再来看你。”慕青池道。
他们走后，沈莫离再也无法入睡。心魔其实是有作用的，每次被心魔惩罚之后，他的意志都会很坚定，就在刚才梦醒后他还很坚定，但一看到那双担忧并且泛红的眼，还有那张让他如何也看不够的脸，他就什么坚定也没了。
天亮后，沈莫离把他关在房间里反省，从他在孤儿院时模糊的记忆，到后来遇到长官，再到后来二十年的军营生涯，战友们对他的情谊，长官对他的关爱及严厉。
他所犯的每个错误，错的每道题，长官说的每一句话，或者每一句责备，他都没忘过。甚至还有九死一生的穿越时刻，他和长官最后的对话。
他这是怎么了，正如长官说的那句，他是十个精英战士里，训练时间最长的，坐过电椅最多的，可他为什么会是最不坚定的那一个。二十多年的培养与恩情，责任与使命，竟不如认识刚满八个月的慕青池。
不如从现在开始结束吧，停止这种错误的行为。收起对他的一切不该有的想法。
“莫离，我可以进来吗？”慕青池在门外道。
“嗯。”保持冷淡，很好。
慕青池笑着进来，欣喜道：“我方才画的，你看看如何？”
他展开画卷，是一副彩绘的画。画的背景是星辰峰的小院，两只仙鹤在空中翱翔，焚音跟小露珠在掰手腕，慕青池则拥着他，他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