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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跨进安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下,他皱着眉直直的走进金贤的书房。
房里火烛明亮,满屋酒气,地上,滚满酒坛,金贤手上捧着酒壶,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乱蹿的烛苗,一副醉态。
“阿墨呢?”
他四下看,并没见其人,连景侃也不见。
“嗯?哦……大哥啊……你来了呀!”
金贤举起酒壶憨憨的喝了一口,面色潮红一摊手,又一耸肩:
“走了,回山庄了。带着嫂嫂回一起去的……至于景侃,被君老师打昏了正睡在客房……放心,小弟我不会亏待大哥的的人!让他睡的是最好的客房!”
金贤怪怪的笑着——前半话,是她让这么说了,她说了,她离开莲湖的事大哥已经知道,大哥若找来,他就这么答去,反正现在还拆穿,玩的就是暧昧。
好吧,她说什么,他都依从。
谁叫她是君老师,谁叫她是紫珞……
哦,真是见鬼的!
他狠狠的喝了一口,真想揍人:她只要做紫珞就够了,为什么要做君墨问吗?
唉,烦人呐!
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层的身份?
又是墨问,又是紫珞,又是凌岚,又是他嫂嫂呢!
他很想掐着大哥的脖子叫——
大哥大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心心念念的墨兄弟是女人,并且还做了你的女人!
哈,瞧啊瞧,这回,你得意了,是不是,不但得了个好兄弟,还得了一个好女人,但是,我怎么办,我快疯掉了……
是的,他喝了不少酒,自她带着人走掉之后,他就开始喝酒。
他想去送她,她说不用,我还有事办,你跟着,不方便。
送守信后回来后,紫珞又和他深谈了一番,她把这些年的事通通跟他说了一遍,然后,他才知道原来七妹早就知道她是女的了,原来七妹一直在替她圆这个惊天大谎。
他说不对,明明墨问是个男人,明明紫珞与墨问同时出现过,怎么可能,紫珞成了墨问。
紫珞说,也许你不信,这世上有一个男人长的跟她一模一样。
她对他说:“我是君墨问,但我更是秦紫珞。贤,我一定会离开北沧的,也许很快……你一定要好好和你的王妃过日子,知道不?”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想要的是她紫珞。
可是她说:不可能的。
不可能!
对!
她说:我连最最在意的大皇兄都不想要,何况是你!
他对她说:我比大哥专情,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她笑笑:我不兴师生恋,我也不兴姐弟恋。
……
“大哥,你别走……你们……喝酒……来来来……喝酒……”
金贤从没有这么烂醉过,醉到连步子走不稳了,冲过去,一把就从背后整个儿将金晟抱住。
急着想去找人的金晟,心里本就烦的要死,这个时候再被这醉猫缠住,有些恼,回头问:
“五弟,今儿我没有跟你喝酒,以后有空我找你……”
他将人扶到身边上坐上,脚步还踢到了几个吃空了的酒坛,正想走,金贤又一把拉住他,眼红红的直叫:
“先别走,大哥,我要想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了,你再走……否则,不让!”
“嗯,问吧!”
醉猫最难缠,金晟只能耐着性子接话。
“好,痛快!”
金贤站起来,大着舌头,直拍他的肩膀,一双醉朦朦审视着,打着酒膈道:“嗯……你喜不喜欢凌岚,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凌岚……”
金晟皱起了眉,没答,这事,他没必要跟旁人说。
某人等不到回答,急了,压低头,似想看清金晟那深不见底的情绪,一本正经的提醒说:
“听着,你要是喜欢,就好好待着,你如果只是因为觉得她是谢玉的女儿,这么好好待着可以博父皇高兴,那你早些将人放掉好不好……
“还有,以后,你也不要再娶别的女人,就这么好好的待她,千桦绝对不能娶的,懂不,失掉韩家那支兵马并不可惜,做个藩王也挺好……
“大哥,储君的位置你也别去争了好不好,你若做了皇帝,你若娶了三千后宫,她要如何伤心……她一定伤心死的……
“嗯,不对不对……你不可能放弃皇位的,但是,大哥若要得到天下,就一定会失去她……她不合适养在宫里啊……
“虽然,她那么聪明,虽然,她可以辅佐你……可是……她不是那种重权欲的人,把那些事压到她头上,她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啊……”
自小到大,金晟从没见他如此的说话语无伦次过,但这语无地伦次的背后自是深藏玄机的。
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金贤已经知道“凌岚”就是墨问。
若情能让一个外人知道她是墨问,却死命的在他这个丈夫跟前隐瞒一切,这真是让人感到不痛快的事。
他想了想,没再将他金贤推掉,而是扶他坐到身边。
接过酒壶,他自行斟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自己吃,坐下,一副准备陪金贤吃酒的样儿,嘴里则不咸不淡的接着话头问:
“好,我陪你喝酒,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金贤一口干掉杯中物,头脑越来越迷糊不清,皱眉的夺过酒壶又浇了一口,思量了好一会儿,压不住心头的委屈——他想诉诉委屈啊!
大哥是他自小最最玩在一起的那人,大哥因为母妃失宠,在父皇跟前饱受冷落。他们两人属于同命相连的命,他们最是谈得来,再加上因为君老师的缘份,他跟大哥走的最近。
遇到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找大哥商量,找大哥帮忙,找大哥天就不会塌,因为大哥疼他。
但是大哥再疼他,也不可能把君老师让给他的。
天牢跟前,大哥说的很明白:只要对像是君老师,就算断袖,他也认了。
这感情这么浓烈,他自是不可能再放开君老师了。
金贤呜呜呜的就哭了起来,直拍桌案:
“我心里难受……我闷的慌,憋的厉害……大哥,我嫉妒你,好嫉妒……”
一连叫了好几声嫉妒之后,他抬头,抓住了他的胸襟,直叫: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她?你说,你懂我说什么的对不对……”
“嗯,我喜欢!”
金晟知道跟一个醉鬼的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既然决定在这里听他唠叨,那就好好配合他说,好好的哄他说话。
他笑笑,又斟了一杯酒,问:“五弟可有喜欢的姑娘?”
一顿,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一个已变的模糊不清的脸孔,那张脸孔曾经在帝王跟前满口拒过婚,便转而问:
“那个紫珞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听说你一直在查紫珞的下落。嗯,我一直没问,那回在在殿上你跟父皇请婚,为什么突然间又变了卦?”
“紫珞?”
金贤咬着这两个字儿,心头越发的憋屈,极埋怨大哥这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这分明就是往在他疼痛的心窝上捅刀子,又一想,也对,大哥还不知道哦,于是,笑,又哭,又狠狠的灌了几口中后,才咬牙切齿的叫出来:
“那丫头不肯嫁我……她不肯啊……”
“哦,为什么?”
有个声音在耳边淡淡的问着。
这问题好,问中了他心头愤慨,是的,他正在愤慨这事,于是大骂:
“她说她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小破孩……
“他~娘~的,我堂堂安王在她眼里,就是一破小孩……
“大哥,你说,你来评评理,我哪是小破孩?我都十九岁了,早就行了弱冠之礼,建了自己的王府,只不过没有过女人罢了……
“算就她年纪比我大上那么几岁又如何了?
“为什么她就看不中我呢?
“她竟说她一定会走,北沧谁也留不住她……
“大皇兄,这个女人狠心的很呐……
“就算是你,也留不住她……
“她说了,她快要走了……她要去躲起来,谁也不见……以后,哪怕整个世界掀了天,也不关她的事……
“对了,她还说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君……”
最后最最关键的两字儿没有说出来,他“咚”一下,推翻酒壶,醉到在桌案上,但该有的意思全都有了。
金晟目光一凛,迸出异样的火花,几句话,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的事,转身拂袍出去,先去客房将景侃弄醒,然后一起出去。
茫茫夜色中,他骑着马直飞城外,扑了一个空,悠然山庄的管事说庄主并没有回来。
“他”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