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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张老八就像牵儿子一样再次牵着板板的手,两人走出火车站老远,才找了家背街的小吃店,一人要了两大碗炒饭。付钱的时候,板板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一路上全靠张老八照顾,请人家吃一顿有什么大不了?
张老八带着板板寻到火车站附近的一条个体街,连续看了十几家卖牛仔包的摊商,最终十五块钱谈定,板板把他的布跨塞进包里,抡在背上,这感觉确实不同,张老八笑道:“嘿,这样一看,就他妈现代了!行啊,就这么背好,确实,怎么看都像个城里人。”
鲁板板抓抓脑袋,无声傻笑着,转到车站旁的商店,这次是张老八给钱,两人各自一大袋夹心饼干。
检票、进站、上火车、找座位。时间虽然不长,对板板来说就像过了千百年,幸好有张老八,不然别说火车了,连汽车都找不到门。
板板坐火车不像坐汽那样兴奋得满脸通红,而是脸色发白,从火车开始喀嗒喀嗒起步,到呜嘟嘟,再到轰隆隆,铁轨,铁轮,这就是火车,根本不像汽车那样颠来簸去。而且火车上有厕所,张老八是个老烟筒,过一会儿就要去抽烟。板板坐到下午的时候,跑去厕所里拉屎,虽然不是张老八说的瓷盆,可火车上的锑便盆同样吸引板板。
一边使劲地屙,一边低着头从便洞里看飞逝的铁路,这火车跑完一趟,不知道铁路上会洒下多少屎尿?一屙千里啊,板板不禁十分得意,他记得张老八没有跟人说过火车上屙屎的经历,所以等到回家里,他就可以向人吹嘘,在火车上屙屎,火车不用停,边跑边屙……边屙边跑。
张老八说从省城到打工的汉江要坐三十多个小时,所以火车到站的时候正好是第三天早上。
“八哥,我们到了吗?”
走出火车站板板已经问了五遍,张老八有些得意地说:“到了!这就是汉江,你看到没有,这儿全是平地,呵呵,一眼瞅不到头啊。”
张老八依然牵着板板的手,由得他东张西望,板板这一路上可没少问事,“八哥,你快看!轮船!轮船啊!真的跟小山包一样,屁股后头冒黑烟。厉害!”
张老八得意地说:“汉江比咱们省城大三倍呢!板板,咱们要在这儿干一年,到过年的时候回家,嘿嘿,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汽车太多,板板在自家省城已经见过不少,这会儿少却了几分新鲜感。可汉江人说话再次吸引了板板的注意力,他努力竖起耳朵听,好半天还是没听懂一句,忍不住对张老八埋怨:“八哥,他们说什么都听不懂怎么干活啊?”
张老八得意地说:“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啊,人家跟咱们都是说普通话!你可要抓紧时间学……不过……你万一学会了,将来归家改不成咱们的方言就糟了!哈哈哈,走吧,咱们赶紧去工地上看看,抢个好工棚。”
鲁板跟在张老八的身后,紧紧地抿着嘴,要说普通话?这要在老家肯定要被人骂,可是不学又找不到活计!鲁板转念又想,老子好歹是个手艺人,凭这手艺连张老八都眼红,还怕找不到活干?这城市里有好几万人,每天最少死几个吧,一个月卖得掉几付棺材,到年底就可以当万元富,板板想到这儿忍不住又开始傻笑起来。
即便张老八跟鲁板说汉江比省城大三倍,可是真的走起来,还是让板板不停咋舌,自火车站出来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还不是用脚走,花了两块钱,两人坐公交车。
“板板,看!长江!”“板板,看!长江大桥!”“板板,看!长江二号大桥!”张老八也很兴奋,不仅仅是回归到这个城市,更主要的是有一个比他更土的人在身边,车上的人表情怪异地看着这两个外地农民打工仔。
公交车过完长江大桥后,板板心里暗暗松口气,这桥太长了!还有长江旁的江滩公园,完全看不到头。
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张老八所说的工地。
正文
第六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上)
更新时间:2008…5…29 22:43:20 本章字数:3324
工地位于长江边,紧靠汉江公园,板板看着工地里的水泥搅拌车,吊车,钢架车,以及各种钢材、木材、防护网,工人们都戴着桔红色的安全帽,在广阔的工地上就像一只只蚂蚁缓缓移动。
板板紧紧肩上的牛仔包,神色紧张地问:“这么贵呐?有人买得起?”
“八哥,啥叫白领?”
张老八仰仰头道:“就是上班穿西装、白衬衣,蹲办公室的人。”鲁板听得两眼放光:“那我将来也干白领去。”
张老八听得哈哈大笑,指着鲁板道:“就你?人家白领最屁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有的还是外国留学呢,我听人说叫什么海龟。”
鲁板不明白什么是海龟,嘴里嘟哝道:“海龟?比乌龟还值钱?”
金包头的名字没人知道,工地上的人私底下都叫他金二鬼子,因为金包头留了个中分头,再加上斜眼缝,鹰勾歪鼻梁,活脱脱的一个二鬼子汉奸形象。张老八就是属于二鬼子手下的人。一大早金包头骑了辆摩托车,突突地开进工地,碰见的人都急忙闪躲,金二鬼子最喜欢把人撵得到处乱跑,看着这些农村来的打工仔惊惶失措、慌乱躲藏的样子,金二鬼子就会心情大爽。
张老八局促不安地站在金二鬼子面前,板板站在他身后,张老八在姓金的面前,比在派出所长面前还乖,板板觉得有趣,金二鬼子歪鹰勾鼻惹眼,板板也不怕生,盯着金二鬼子的鼻子瞄来瞄去。
金二鬼子“哼……哈……”呸地一声,一叭浓绿的口痰飞到工棚角落,揉揉鼻子,除了排骨就是皮的身形儿,摇来晃去地踱步:“叫什么名字?”
张老八赶紧替板板回话:“鲁板,做木工的。我们村附近技术最好!”普通话夹杂着方言,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张老八笑脸那个甜啊,板板心里嘀咕,又不是看姑娘下河,忍不住对张老八的样子产生一丝厌恶。
金二鬼子摸出根烟,斜着眼看看张老八,后者急忙掏出火机给他点上:“金老板,你看是不是可以?”
金二鬼子再瞄向鲁板,忍不住笑道:“你长得挺艺术。”
鲁板没反应过来,因为金二鬼子说的是四川普通话,张老八用手肘撞撞板板:“金老板夸你长得好呢。”
金二鬼子笑骂道:“逑!长得艺术是夸人?你看看他那个鼻子,雄踞脸上,偏偏海拔不够,水牛鼻孔,皮肤又黑,还好眼睛看得清秀,黑白分明,眉骨高耸,嘴方唇厚,就像文革时期宣传画上的工人兄弟,艺术不?”
张老八嘿嘿赔笑道:“艺术,艺术!”
金二鬼子摆摆手道:“你懂得个屁,叫啥子来呢?对了,鲁板!咦,鲁班……厉害嘛,格老子,龟儿!你还是鲁班转世嗦,说说看,会做哪些木工。”
鲁板不等张老八接口,雄纠纠地回答:“棺材!”
金二鬼子愣了十几秒,眼睛一瞪,放声骂道:“呸呸呸,日你妈,大清早就来触我霉头?晦气!”
张老八使劲顶了一下鲁板的腰胁,心里暗暗自责,怎么没想起来要事先交待这傻兄弟呢?赶紧解释道:“呵呵,升官发财!金老板,我这兄弟的手艺可是祖传的,不说村里,连乡长都称赞。”
金二鬼子恨恨地瞪了鲁板一眼,白眼翻起来看不到黑珠子,鲁板恶劣地想,狗日去装瞎子肯定没人看穿。金二鬼子哼了一声道:“粗人!”
接着又问:“除了……那玩意儿,你还会其他的吗?”
张老八不敢再让鲁板接话,急忙说:“他是样样精通!”
鲁板从小不说谎,前次卖给乡长的棺材,他骗了他大,这一路上心里都不自在,这会儿不容张老八吹牛,板板虎着脸,犟着脖子道:“我只会做棺材!”
张老八脸胀得通红,金二鬼气得不行,指着鲁板骂道:“你给老子……有本事!老八,人收了,喊他去挑浆子。一天十块,吃住自己想办法。滚!”
张老八连声道谢,急忙拉着鲁板就跑出来,走到很远的地方,张老八才叹口气说:“板板啊,我咋个说你?现在安逸了,整去挑水泥浆,唉,说好干木工的噻,说好了噻,你死脑筋啊。”
看着张老八一付恨他不争气的表情,板板也觉得过意不去,急忙争辩道:“我确实只会做棺材,万一人家喊我整别的,不是黄了?”
张老八摇摇头道:“工地上的木工活简单,你有手艺的,看一遍就会。挑水泥浆子苦啊老弟!算了,先跟我去领个安全帽,下午上街转转,明天开始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