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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青点点头,“衙门人力有限,今夜顾得了八弦小馆,就必须要放弃祝东楼,我们只能赌她今夜不会动手……”
沈白却道:“如果一切真如元青所言,她真的动手了,我们能拦得住吗?”
陆元青这次却沉默了。
夜幕降临,汴城的长街上一片朦胧,又起雾了。最近总是起雾,入夜后就很少有人出来了,街上一片冷清。
沈笑边走边百无聊赖地对身旁的青黛道:“真是闷死人了!小白哥哥一天到晚忙案子,人家过几日就要回京了,也不说陪陪人家。最可恶的就是小陆,青黛,你说他是不是在躲着我?我怎么四处都找不见他呢?”
青黛老实道:“小姐,你才发现啊!”
沈笑闻言没好气道:“青黛,有你这么拆自家小姐台的吗?我却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小白哥哥说他喜欢那个莫愁堂的韩千芝,这绝对是骗我的!我都跟踪那个韩千芝两天了,也没见小陆去找她。青黛你说实话,是我比较好看还是那个韩千芝比较好看?”
青黛认真看了看沈笑才道:“小姐,你要听实话吗?”
沈笑马上道:“停停停,你别说了!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青黛却是老实道:“小姐和那个韩小姐的风格不一样,她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比小姐好看,不过她不笑的时候,小姐比她好看啦。”
沈笑得意道:“就是,我就说嘛,小陆怎么会那么没眼光!”
“不过,”青黛又道,“那个韩小姐待人真是亲切,她很少有不笑的时候啊。”
说罢,青黛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一点儿也不理自家小姐被自己打击到的神情,“小姐,我饿了,咱们进去吃肉包吧?”
沈笑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她虽然义愤填膺,可是无奈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地叫起来。
青黛一乐,“小姐不是也饿了吗?咱们进去吃肉包吧,吃完了就早些回去。小白少爷说了,最近晚间汴城不太平,不让小姐四处乱跑的。”
沈笑撅嘴道:“小白哥哥说过的话你记得清楚着呢,我说的话你就当耳边风。我告诉你青黛,我才是你的主子……”
青黛却充耳不闻,“肉包好香啊!”
主仆二人一边斗嘴一边进了一家包子铺,街上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今夜祝东楼早早就上床了,他破天荒的没招任何女人陪寝,一个人躺在了床上,却是怎么都无法安眠。他不敢闭上眼睛,他怕一睁开眼陈言那张可怕的脸就会在他的面前晃荡。
街上的更声传来,祝东楼自言自语道:“真早啊,才一更天呢!”说完又自嘲道,“我怕什么,他陈言活着时我尚且不怕,难道他死了还能成精不成?”
他索性闭上眼睛积累睡意,正意识模糊间,却听窗外传来了一阵琴声,这琴声好奇怪啊!
祝东楼微微一想,却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这是……源姬最喜欢弹的曲子,怎么会?他坐在床上呆愣了片刻,终于一翻身抓起了自己床头的衣物,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屋外走。
他的房门口立着两名衙门的差役,见他从房中冲出来忙拦道:“祝公子,大人有令,入夜之后,你不得随意走动。”
祝东楼闻言一阵暴躁,“我还没被关进衙门呢,还真把我当成犯人了不成?本公子偏要出门,你们要么继续杵在这,要么就跟上来!”说完也不理身后的两名衙役,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张彪和赵诚无法,只得跟着这位祝公子。
琴声真的是从以前源姬住的院落里传出来的。越靠近那里,祝东楼心底的不安越强烈,他走得战战兢兢,却又克制不住好奇心一路走下去。
那随风飘荡的曲子似乎已经弹奏到了高潮,一尾音怪异地拔高之后,祝东楼突然不动了,他面色呆滞地立在原地,与那个院落只剩一墙之隔。
张彪和赵诚二人疑惑地对看一眼,同时推祝东楼,“祝公子,你怎么了?祝公子?”
可是祝东楼就仿佛已经灵魂出窍了一般,僵硬在了原地像块木桩。
二人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之时,那一墙之内的琴声又开始了。
张彪骂道:“什么人装神弄鬼!”一边说一边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刀,一招呼赵诚:“走,咱们兄弟进去看看。”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那间宅院,那宅院的门在二人走进去之后,又紧紧地关上了。
风波鉴(18)第四凶案
二人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而一直僵立不动的祝东楼却突然动了起来,他神情呆滞,口中却念念有词:“去小凤山,找一座坟……”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慢慢从祝府的偏门走了出去,而守在正门的衙役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他已经离开了祝府。
祝东楼出了祝府一路向南走,他越走路越荒凉,接着一座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明明耳边只有舒缓的风声,可是祝东楼的脑中却有一抹弦音不断牵引着他前行。他仿佛瞎子一般,走得跌跌撞撞,虽然不时会被自己的衣襟或者山上的杂草绊倒,可是他却如没有痛感一般爬起来继续前行。
黑漆漆的一片荒芜里,祝东楼突然停了下来。他低下身子摸索着面前的什么东西,随着他的摸索,齐人高的杂草被分开,一块碑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碑身出现的同时,一把闭合了的伞压在了祝东楼的肩背上。伞的主人似乎没有太用力,祝东楼自己就跪了下去。
荒山野岭没有烛火,伞的主人穿了一身黑衣黑裙,打了一把黑伞遮住了她的面容,所以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出声的话,没有人会发现原来那里还站着一个人。此刻她等来了她要等的人,她才收起了伞,抬起了她的脸。
她的脸并不可怕,甚至是美丽的。可是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这样荒凉的山上,一身黑衣的映衬下,她的那张脸就像飘浮在空中一般诡异。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跪在她身前的祝东楼,一丝突兀的笑意浮上她的唇角,“你想求个怎样的死法呢,祝公子?你是最后一个人,我为你想了一个好死法。”她的语调有些怪异,但是逻辑非常清楚,一点儿也不颠三倒四。
祝东楼似乎终于恢复了神志,可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他不死心地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手脚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他。
祝东楼无助的举止似乎取悦了身后的黑衣女子,她轻轻笑了笑,“被我的伞拍过的人全都会像你一般,你不用觉得自己没用,比你更没用的我也见过。”
祝东楼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是噩梦,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不是,于是他不甘心地颤声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祝公子的记性似乎不太好,难道将我从八弦小馆带回来的人不是祝公子你吗?”
祝东楼猛地睁大眼睛,“你是源姬?原来你不是哑巴!”
啪!那把伞再次敲在了祝东楼的肩头,而这次传来的剧痛取代了之前的毫无知觉。
“你的口中不配提到这个‘源’字,你太肮脏了,你会侮辱属于‘源’的高贵。这只是小惩戒,在你死之前就一直痛着吧。”黑衣女子的话语中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祝东楼似是真的很痛,他痛得舌根都在打战,“我怎么会鬼迷心窍把你带回府中!你简直是妖魔!”
源姬笑了,“不是你想要带我回祝府,而是我同意你将我带回祝府的。”
“你缠住我到底要干什么?”
“本来最初只是想要一个隐蔽的身份,不过我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你迫害陈言的劣行,所以给你一些教训。”
祝东楼忍痛道:“张昭、王佐、贾延午、肖长富……都是你杀的?”
“不错,他们都参与了你迫害陈言的勾当,所以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陈言死了没有?”祝东楼不死心道。
“他的生死与你无关,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生死。”源姬一边说,一边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了一本书,她轻轻弹动指尖的粉末,一道磷光滑过后,微弱亮光似是会聚在源姬的手掌间。她的手轻轻地翻动书页,被她翻动过的书页也似开始在暗夜中发光。
只听她轻轻念道:“村南头有座不知名的坟,这坟年头久远,早已被荒草埋没。那一年有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为了避雨误闯了那座坟,谁知他竟从此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从那之后,每一个路过野坟的书生都会莫名其妙地被引入那座坟……第二日书生的尸体都会被发现跪伏在了野坟的跟前,死状极为痛苦,仿佛他是被恶鬼扼住了喉咙一般。”
源姬念到这里似是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