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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接董绪了。
那辆车子停在在建寺庙前面马路的侧边,没过多久,董绪就从昨天借宿的那户人家出来; 上了车子。
那辆车子开出去好一会,陈淮都还没发动,反倒慢条斯理抽着烟。
“再不开; 会不会追不上了?”林简隐有焦灼。
“这个点,路上车少,跟近容易被司机发现。这里再往前面开二十多公里,只有一条主路没辅路,丢不了。”陈淮应了一句,继续抽着他自己手上的烟。
燃到烟蒂,他掐灭烟火,之后才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陈淮开得很快,林简坐他侧边,惊心动魄。
果然,开出去不到半小时就追回董绪他们的车子了。
到了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人车往来开始频繁。他们的车子跟在董绪他们后面也就不至于显得突兀了。
停停歇歇,董绪他们的车子方向越开越偏,到最后从县市里出来,直接往山间公路开去。山路盘桓,越是深入山坳里的盘山公路越是险峻。
而天色已经渐暗。
林简看着前面的山坳地形越来越凶险,从这边进来,路上偶尔会看到一些等身叩拜进山的藏民,但是车子却是少得可怜。开过又一处盘山公路,藏于深山的寺庙的屋顶已经隐约可见。
看着近,开到目的地起码还得要个把小时。
地势险峻,居然也修了条简易的泥路出来,想必是因为深山里面的寺庙香火而建。这边山林偏僻,到寺庙后车路必然已经到了尽头,再无通往其他地方的辅路。
他们很有可能会和董绪以及司机正面遇上。
陈淮跟车技术相当隐蔽,司机不太可能会察觉到他们跟车而来,但是董绪肯定会知道。万一最糟糕的下场,董绪还是怨怒未消嫁祸到她身上,和包鼎的人马沆瀣一气,特意把他们两人诱拐进这么个深山山坳里,如果对方人手装备都齐全的话,他们两人再跟车进去就很被动了。
她是为了林疆的缘故,如果遭遇不测那也是事出有因。
陈淮虽然是因为公务之需,但是没必要陪她去闯前面未知的龙潭虎穴。
而且她更清楚的是,任何情况,以他一人之力,都是能够轻松求生的。但是如果有她在拖后腿,明显就会成为他的拖累,如果对方的确是人多势众荷枪实弹的前提下。
天色更暗,如果周遭有什么情况也不一定能及时看得出来。
这个时候跟车进去,前面凶险未知,不是个好选择。
她脑海里主意已定,忽然开口,“停车。”
“怎么了?”陈淮骤然减速,靠边停车,车速的惯性缘故,两人都明显往前冲去。
车子停稳,林简从车头前面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抽到一半,她把烟头掐灭,右手摁在她自己的太阳穴上,语调疲惫,呼吸明显吃力,“这里地势高,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第一次和他遇见的时候也是这样,薄唇微抿,淡眉紧蹙,藏着不知名的心事。
眼前的她的确像是初见时的模样,脸色惨白,大约是真的不适。
“怎么不早说。”他反问。
她没有回应,右手依旧按在她自己的太阳穴上,只是不知何时已经闭目养神,大约是很难受了才会这样。
这个女人,他有点看不懂她了。
“这里大路往寺庙开去个把小时左右就是尽头了,往回开三十多公里的山里进口处有几户人家,我们今晚找户人家落脚休息一晚,如果明天早上都没看到他们车子出来,我们再开回来。”陈淮略一思索开口。
“嗯。”听到预料中的答复,她点点头。
下一秒车子就地调头往回开。
陈淮往回开了三十多公里后,已是晚上。
他们找了最靠近大路外侧的住户投宿,陈淮用藏语和户主交流,大意是本来要去里面的寺庙,夜里开车不便今晚想在这里借住一晚。
藏民好客,户主豪爽地答应了,并且还特意给两人重做了晚餐。
是藏羊的后腿肉,烤熟后香味四溢,户主端上来的时候又端了青稞酒,给两人满上。
林简看出户主热情洋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淡黄色的酒水看着有点像啤酒,一口入腹,酒味清香微甜,酒精度数应该不高。
说话间的功夫,主人已经喝了一满杯下去,一边不停的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劝酒。
林简拿起面前的青稞酒正打算接着喝,酒杯微晃,陈淮已经伸手过来拿走她的酒杯,“高反还喝酒?越来越有能耐了。”
他说完后一饮而尽,之后对着对面的藏民说起藏语,估计是在说她不胜酒力之类的客套话。
吃过晚饭,两人没有立刻去睡,从户主的院子里出来到外面晃荡了一会。
白天车子坐久了,林简脑袋有点胀痛,反倒出来后沿着外面的泥路散了会步,才有点神清气爽回来。
她没多久走得有点累,看到大路侧边有块□□的岩石,不高,林简走近盘腿坐下。
夜晚的风拂过脸面有些凉意,大约是地势高的缘故,而且没有光学污染能见度好的不可思议,在这边仰望苍穹,总觉得离天空特别近,近的仿佛伸手可触。
“听说在这边呆上几年,回当地晋升方面会有优势吧?你援藏结束后会去哪里?”她忽然开口,认真地问他之后的打算。
“我还没决定好。”他说的是实话。
援藏期限的到来只是这里的终止,但是他还没想好从哪里重新开始。
万里之外的土地上长眠着他的战友。
这里也是。
他欠的债,似乎到哪里都偿还不了。
山口里面回旋的风声在时不时的作响,她坐在低洼的岩块上,从旁边的泥地上捡了块小石块在手心,脑袋微垂,风力张扬,她耳窝处的碎发有好几绺都被吹得往后飘去,她像是对此丝毫不知,说话时右手无聊的在靠脚边的泥地上随意涂鸦,“你——以前有喜欢过别的女人么?”她头一回问他的私事。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自己就接上去了,“我猜你没有。即使有,在这么远的地方呆上五六年也早分了吧。”最后一句,她说时带有轻快笑意,听着像是一句打趣的玩笑话,又像是喝醉酒了似的。
尽管她今晚只喝了一口的青稞酒而已。
她说完就把手上闲得发慌捡起的碎石扔掉,拍了拍手上的泥屑,起来开口,“明天还要早起,我有点困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也好早点起来。”林简说完后就大步往户主的家里走去,步伐匆忙。
是不想听他任何答复的意思,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林简躺下一直等到凌晨,外面星辉更甚,有一点从窗帘里透进来,月色朦胧,不过至少可以能看到房间里的大致朝向。
她侧身过来,在夜色里感受着陈淮匀称规律的呼吸。白天开车其实是很耗精力和体力,而他的入睡质量相当好,她是知道的。
林简小心翼翼起来,从他身上横跨过去赤脚落地,穿衣。
之后从他长裤的裤兜里面小心翼翼的去拿车钥匙。
车钥匙的旁边还有几个钥匙,估计是派出所那边办公室或者宿舍之类的钥匙。她拿得无比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简顺利拿到车钥匙,快走到门口处忽然又停下脚步,缓慢转身回来,杵在原地好一会,还是走回到床沿边,俯身上来在他脸上轻轻碰触了下。她怕惊醒他,动作小心,其实近乎于没怎么碰触到。
林简轻手轻脚关门,从屋里出来,脚步飞快往陈淮停在大路侧边的车子那边跑去。
董绪假期已经快用一半,加上他自己回边防站还得留出一到两天的时间。不管他是否动摇回头,他自己原本计划中帮包鼎要办的事情差不多就在这个时间点了,也就意味着和他接手办事的同伙会和他碰面在一起。
事不过三,这是她最后一次去说劝董绪。
如果她这次依旧劝不动董绪,她这么大费周章的出行也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不!
最后一次,她肯定能够说动董绪的。
不惜任何代价。
因为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林疆被宣判,被钉在他挥洒过汗水和热血并且引以为傲的军功章的耻辱柱上。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中途误入歧途走了歪路,但是她的哥哥林疆不会。
她此生赖以存活和坚持的人生观价值观都是他教会她的。
如果林疆都不在了,她没办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林简刚走到楼下,陈淮就已经起来。
不到半分钟就穿好衣物出门。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是越来越肥了,甚至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