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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到底解不得根底,依文施之见,不若变育为疏,不去取水浇灌稼穑,却让它们自己寻水生长。”
钱玉皱眉,“淳于姑娘说得轻巧,但稼穑又岂是人,渴了懂得取水喝?”
“钱公子久居中原所以不知。漠南有种笙树,树枝可做箭矢,树心里贮了许多与粟谷形类的面粉,且这种树所需水源极少,生得又快,一杯茶便足够它们受用三月,而这三月间,它们已长得枝繁叶茂,树干里的面粉也可供人食用了。”
她这一句话触动了钱玉。她也听她老爹提过,漠南那个地方寸草不生,在那处生长的人大多仰赖两种东西为生,一是笙树,二便是一种名唤季竹的苇。
这笙树和季竹皆是造箭矢的好东西。胡族好游牧,因而骑兵甚众,相较之下,仰赖土地的汉人军队里却多是步兵,以人对马,多是不敌,因而汉人造出弓/弩以期来抵抗胡族骑兵,漠南人卖这两样东西与汉人造箭矢为生。
如今已近盛夏,过不久秋意萧瑟,荣草枯黄,没得吃喝的柔然人怕又要下来攻城,若是种了这些东西,那时候就是柔然人过来掳掠,也能应付了。
打定主意,钱玉笑了笑,“淳于姑娘真是奇思,只是这些东西既属漠南,我们又如何能得?”
“方才文施还夸钱公子聪敏,怎的这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公子又愚笨了呢?”
笑着打趣她一句,淳于敷才不紧不慢道,“公子难道忘了,此处乃是青阳,齐国边界,商贸汇集之所,公子明儿卯时便派人在游贩商人聚集之处侯着,文施包准公子可得到不少这两类树种。”
“淳于姑娘说得有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笑着暗骂自己昏了头,钱玉迫不及待地丢下碗筷便急急往前院走,走了几步,回头交代木雪,“早一刻算一刻,我现下便去市街看看,你先吃吧,午膳也别等我了!”
说完,她一阵风一般飞了出去,木雪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望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拿起手中碗筷,垂眸默默咀嚼起来。
“你是不是怕我与你抢他?”
木雪拿著夹菜的手一顿,抬眸望向说这话的人——淳于敷托腮,正满面春风挑衅地望着她。
满腔的话噎在腹腔内,最终化作两个字,“没有。”
“没有么?”淳于敷玩味一笑,“呵呵,木姑娘,你方才的神色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话到这个份上,再与她拐弯抹角也没得什么意思,木雪索性放下了碗筷,直视她,“你究竟想如何?”
第75章 第75章
淳于敷淡淡一笑;“这就急了?木家四小姐潜心蛰伏那般久,杀了人逃出主家的气魄哪里去了?”
木雪默然,忍着浑身因气恼引起的颤抖,深深望了她一眼,起身便要离开。
没行几步,身后却传来一声嗤笑,“怎么,心虚理亏说不过我;便要逃了?”
木雪不欲睬她,听不见似的又往前踏了一步;前脚方落地,便忽然感觉腰间被铁一般钳住,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倒下去。
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子被她扯着往下落,默默闭上眼;木雪叹了口气。
她以为淳于敷的报复有多厉害;原来只是想她在丫鬟们面前摔下;让她丢了面子;失了主母的威严这般简单么。
那她可算是打错算盘了。
这家里的丫头虽认她是钱夫人;可也只听“钱少爷”的话。
等了会儿,却未迎来预料中的疼痛和狼狈,相反的,她只觉得腰间被收得更紧,手肘抵住了一处柔软的东西。
木雪一愣,怔怔地睁开眼,淳于敷那张盈满胡人韵致风情的悄脸便闯入她视线里。
“呵。”她低低笑一声,伸出纤细如葱的指尖抚上她的脸。
“芙蓉面,杨柳腰,烟笼眉,果然汉人多秀美,出身江南的汉女,更是个中翘楚呢。”
她慢慢说着,冰凉的指尖自她眉骨上方一寸一寸往下挪,慢慢悠悠地划着,似乎天性/爱玩乐的少女坐在木船上用脚丫拍打湖水一般,挑逗着她身上的每一处。
轻若鸿羽的触碰略过她鼻翼,最终落在她抿成一条线的唇瓣上。
木雪被她的动作弄得发懵,身子已经僵得不大会动弹了,只能任由她抱着,一双眼瞪开望着她,不明白她此番作为到底是何意。
“中原的水养人,似木姑娘这样自小生长在烟雨江南秀美的美人,更是能让人品出一股子弱柳朦胧的柔弱美,怨不得,那些男人对姑娘趋之若鹜呢。”
冰凉的指尖在她形状姣好的唇瓣上轻捻慢磨,慢慢顺着柔腻的唇角轻缓划下——
今儿个天色不错,她只穿了一件软罗素衫,连件罩衫都没有,漠南特产的纱衣将她玲珑的身子显得透彻,露出她脖颈一小段茭白柔嫩肌肤,整个人春日里初化的冰雪一般,化而不欲。
淳于敷的指尖很快越过她皎白的衣领,触到她衣衫下的肌肤。
指尖冰凉的指尖寒得似乎冰块一样,冰得她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反射性一把推开她,踉跄几步站到地上,脑中一团乱麻一般纠在一块儿,让她质问出的话都有些条理不顺:“你…我…我的…你…为何…”
“你想问我什么?”捻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女子唇瓣柔软清香的触觉,淳于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问我是否在轻薄你?”
木雪抿唇不语,淳于敷脸上却浮上一层明媚艳色,坦荡道,“没错,我就是在轻薄你。”
没成想她这般坦然,木雪一愣,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淳于敷笑得愈发明艳,慢慢走到石凳上坐下,略扬起下巴,对侍立在一边的丫头们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要紧的事要与你们夫人说。”
她用这般傲慢态度待人,丫头们心里虽不舒服,可毕竟她是钱玉带回来的客人,看木雪意思也没有反对,还是乖乖下去了。
只有木雪带过来的一个有些痴傻的女孩儿站在原地不动弹,木雪见了,以为她是不知事理,便亲切地拉过她,对她温柔道,“先出去,找钱珠姐姐,让她带你们去灶房找厨娘给你们做些吃食,钱珠姐姐就是我昨晚告诉你的那位姐姐,知道么?”
女孩儿愣愣地点了点头,乖乖出去了,木雪望着她的背影牵了牵嘴角,笑容还没展开,便听见身后淳于敷的冷笑,“年老色衰——这句话你听过么?”
木雪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告诫她莫要以色事人么?
“帝王今岁不过十龄,可他的甘褔宫却有妃子三百,宫婢三千,不说宫闱那一堵红墙葬了多少美貌女子的一生,就是我爹——你知道他在你之前,有多少侍妾媵人么?”
淳于敷漫不经心地说着,并不管木雪一瞬青白的脸色,“乡绅士族的男子十龄前有通房丫头,十龄后有妻子侍妾,一个男人一生至少有十位“红颜知己”。你嫁的这个男人看模样还没弱冠,你猜,你是他的第几位知己?”
满意地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淳于敷又淡淡道,“你费劲心思从淳于府逃出来,被你爹抓到后,又利用自己美□□骗那个秀才带你私奔,可你深知那个秀才懦弱无能,跟着他不是长久之计,便故意向木家的人泄露消息,让你爹带人抓到你们。你那个爹,虽贪婪吝啬,却因自己商人出身而格外注重名誉,原本他就怕把你送到淳于府让你诱骗我爹夺财产的事被你暴露,经过这件事,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杀了你,你却把与人私奔的事弄得满城皆知,让你爹无法瞒天过海杀了你,他一气之下,只好把你逐出家门——”
见木雪一直不语,只是默然听她说着话,淳于敷笑了笑,“敢问木四小姐,我说得可对?”
木雪波澜不惊地望她,没承认也未否认,只是淡淡问说,“你想如何?”
“怎么,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么?”
“既然是淳于家大小姐,想知道什么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嗯,这才像我认识的木四小姐么。”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淳于敷懒懒说道,“我一家虽被灭门,京都那边的淳于族还在,他们养的走狗还在——我的话,你明白么?”
木雪缓缓摇头,“既然你的族人还在,为何……”
“为何没能阻止你杀了我爹,为何还任由你爹夺了我家在江南的财产?”
淳于敷冷冷一笑,“呵,那就不是木四小姐该关心的事情了,我只想问木四小姐一句,你愿意自己年老色衰后,你所适男子再寻新欢么?”
“没甚愿不愿的。”木雪淡淡道,“你也说过,乡绅士族总会有那么几位红颜知己。”
“啊,既然如此,那想必四小姐也不在乎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