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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颤抖,轻抚尚是平坦的小腹。庄囹想起,昨晚,隔着浴室的玻璃门,她说,沈兼尘,我好像怀孕了。
此后,门的里面,门的外面,皆是良久的沉默。而后,她蹲在温润的大理石板上无言地笑,花洒还在不断喷出水花来。庄囹有点讨厌头发粘在脸上的湿度。轻轻地用手抹开。竟抹出了眼角处滚烫的温度。再后来,她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白色的浴巾擦着湿答答的头发。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沈兼尘把手里的烟蒂往烟灰缸里捻灭。拿过她手中的浴巾一遍一遍,仔细地替坐在旁边的她擦干头发。而后,说:“这样啊,那就把它打了啊。”
嗓音无波无澜,没有丝毫感情起伏。冰冷,利落,却笑得那么漂亮。
闻言,她笑着转过头,双手像蛇一般妖娆地缠着沈兼尘的颈脖。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雕的男子,庄囹吻了他,每一个吻,都极尽温柔之色。
长久以来,自己都在寻找一种归属感。或是寻求一种感觉和舒然。无所谓对与错。想着本该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要的是满足,要的是快感,从来不去想,是不是会后悔。
人类,总是执着于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
“阿晨……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我是不是会有一个平安喜乐的家了,不在乎会不会做一个妈妈了。我只希望你好,像以前我们大学一样……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无论六年前还是现在,你都不会觉得快乐了是不是?”如今,对着电话的另一端,她同样哭了出来,本来说好不哭的,但如今却像一个忏悔者,抓紧话筒,对着电话那端,对着那个永远淡弯着认真的眉眼的可爱的朋友坦白所有。事已至此,一切对错都无关紧要了,她不想再做那个缩在壳里的乌龟,笨笨地躲在自己的防御内,自欺欺人。
半晌,越晨光开口:“庄子,从一开始,你对不起的只有沈兼尘和藜子。而我,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无论是你或是其它人,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你们所谓的真相会让我不原谅你们呢?在我的世界里,没什么比得上你们。倘若不和我坦白,又怎么会知道我不愿意?不原谅?呵,讲起来其实不应该怪你们,说到底,也许是我以前太任性,不得你们心。无论你或是我姐姐,你们没有一个人懂得。”
说完,越晨光便放下话筒,抱着旁边眉目认真地看着她的小曦。最终,额头抵在柔软的发中。
“小曦,你以后不要学妈妈。一塌糊涂又失败。”
至此,那个五岁的小孩,躲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睁着浓黑大眼睛,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袖。
口袋里似乎还残留药丸的痕迹。五岁的小孩,并不懂得多少。五岁小孩的真相不过是,偷偷瞒着自己的母亲,藏了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他清楚,调理好身体状态是要进手术室的,但倘若进去后,却出不来了,又该如何?只是觉得,能不能不吃药?能不能多陪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多一会儿
说到底,宁小曦,很怕死。
☆、一湾墨(2)
越晨光收拾好东西,等到中午,吃过中饭后,客厅的电话又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了起来。熟悉的嗓音。
“要小心些。”
“嗯。”她平静的点头。其实,握着话筒的指,每一寸指节都炙热得滚烫。淡弯的眉目燃起每一分每一寸的热度。
“阿唯。”她终于开了口。
“怎么?”耐性的嗓音。
“倘若……你现在可以选择,你是要和一个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或是要一个你不喜欢但能给你一个家的人分享一辈子的平安喜乐?”
他笑,容颜生艳,从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他的阿晨有时候总会很小孩子气,端得静如处子的姿态,其实比谁都像孩子。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或是,像如今这般,一个得到答案也不知真假的问题却在一言一语间都藏着认真的昴宿。
“不用选择。因为我喜欢的人,她给了我一个家,分享着这辈子的平安喜乐。”
一月菱花落,二月春风起,三月扫雪去。阿晨,倘若,这个世界,我跟你道尽十分,个中种种,你又是否能明白几分?只道是人心难测,难懂难猜,难辩……却也易变。无法得知你过去所发生怎样的事才造就了你如今那么敏感乖张的个性。但是,我把真话全告予你,你会相信个几分?你我皆不是温情之人。
这些话宁唯终究没有说出口,大抵,他希望自己的阿晨永远都会有任性的时候。然后,被自己拢起指尖,藏在心底,分分寸寸保护好,不被任性所带来的后果所伤。
“你会记得2004年,9月,29号那天,你在干什么吗?”她问。
宁唯笑。他说:“你总爱说些我听不懂的话。2004年的话……那阿晨呢?阿晨还记得那时上高中的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吗?无论那个时候在做什么,都忘了它吧。大抵,这样的记忆,不好。”
她闭了闭眼睛,终于抹掉所有模糊视线的眼泪。挂了电话,按下翻查键,她看向来电显示,悄悄上了心思。12个数字,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熟烂于心。她想要记住这十二个数字。
很多时候,回忆就像是无耻的虫子,一点点地啃噬着自己的骨血。2004年,一场属于自己的声势浩大的葬礼。一个找不到边际的噩梦,无数次夜里,辗转低回,却只找得到每一块骨头都伤得淋漓尽致的自己。醒了,也只有从胸腔里竭力忍住发出的低沉的哭腔。
一条阴暗潮湿的街道,四处散发着糜烂而恶臭的气息。她被压在长了青苔的青石板上,被迫,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童贞。
低回而又黛青涌动的天空像一枚漆针,生生把藏在深处的自己一点点血肉剥离。被几个男人接连着苍白而蛮横的进入,一分一秒,熬到了极致,无数次绝望到极致的呼唤,深不见底。那时她在想,倘若有人发现,有人经过,那该有多好。却是,上帝不降福,菩萨不慈悲……
2004年,9月,29号。那时的心情,镂骨刻心。从未消失过。这样的伤痛,每一次想起来,都只是绵针卡在喉咙中,沉默沉默。恍若死去。她在想,她把那个伤害庄子的男生刺伤,要遭到报复,似乎早就是预料到的事。现认真思索过,却又忽然不知道哪一头是因,哪一头又是果。
她一直都认为,是因为这样的不好藏在心里腐烂太久,所以,在陈教授的双手探入自己的身体时,那几张澎湃到不怀好意的脸,被兴奋扭曲到狰狞的脸……重合成一个看不到光的点,哭声如期而至,鲜血。如期而至……然后,又变成了一次深不见底的绝望。不伤自己,便选择伤别人,于是,亲手把刀刺到陈教授的体内……
今天以前,她还在想,不怕的,起码贞洁并不比自己的朋友来得重要。起码,她保全了自己的友谊,保全了自己爱的人。都是值得的。但是今天以后呢?如果……如果……他们也和我一样,像我深深爱着他们那样,爱我,哪怕一天也好……
后来,冲淡了世间所有格格不入的孤冷。美梦中,她与自己的lover交错缠绵,彼此额抵着额,汗水酣畅。而那时的她仰着头,认真注视着,修目薄唇,浅斟浅酌。
激情方歇,他趴在她身上沉目长睫,面容埋在她浓密的发中,鼻尖细撩,长指温致地划过她光洁的脊背,一声满足的叹息,笑:“阿晨,你的眼睛,只藏着我的时候,真是好看到离谱。”
她仰着头,亦笑。笑着笑着,眼角处突兀的眼泪往汗湿的发鬓处滑入。
她说,从前,有一只刺猬,它爱上了河边的鱼。有一天它看着河中游鱼的倒影,刺猬想要拥抱一下那亲爱的鱼。但是,怎么可以呢?刺猬满身都是防备的刺,它会把鱼刺伤的。后来,它来到河边,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自己的刺一根根地拔下来,可是,当所有的刺都拔光了,刺猬却死了。而它那亲爱的鱼,由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刺猬一面。亲爱的鱼依旧日复一日地在河里自由自在地游啊游……
多好笑的刺猬,多好笑的鱼。
眼底的眸色,是最深沉的黑夜。狭长的眼睛那一点似锦的光。宁唯那时说着同样的话,与新婚妻子的第一夜,说个这样的故事,真不好听。往后些,想起来了,大抵是不好的记忆。以后,阿晨只要记得,第一夜,你的眼睛藏了我。就够了。
那时的越晨光还是笑,笑得认真。认真到仿佛要把整片燃烧起来的火海化为灰烬。
宁唯沉目,抿着好看的唇线,一点点亲吻着她光洁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