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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这么说他们吧?有爱心总比冷血强。”韩薇说。
“我看过一本书,那书上说,真正的爱心,是爱顾自己的心。我觉得光凭一腔热忱就涉险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那书上还说随心所欲最不可取,我赞同。一般人都不对自己的心加以控制,任由心生贪、怒、欲、慢、疑等念,这都是因为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心。你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能放心让他们关心别人?”青年大放厥词。
“照你这么说,参加救人的应该都是修仙的道士了,人哪能没欲望。”韩薇笑。
“能控制自己的杂念,就是真正有爱心的人。灾区不可能全是爱心人士,会有想发灾难财念头的人,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给他们曝光。 ”青年说。
“你选题的角度倒奇特,你也是记者喽?”韩薇看行李架上的大旅行包,问。
“我是清社的记者,这是我的名片。”青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花里胡哨的小纸片,毕恭毕敬递给韩薇。
“常满。”韩薇接过名片念。她抬头看常满,目光透着狐疑。
名片上的署名后面有个括弧,里面写着“美”字。
“你是美国人?”韩薇问。
“我在美国出生,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就是想当然的美国国籍。”常满给韩薇扫盲。
“这样啊,那真不错。”韩薇说。
“其实美籍一点也不好。我们社那些人知道我有美国绿卡后,都不拿我当哥们看了,什么好事都先想着我,特别扭。”常满一嘴得了便宜卖乖的口气。
“友邦嘛。”韩薇说。
“国人就这点不好,太拿外国人当回事,连假洋鬼子都不放过。”常满叹气。
“这是大国风范。一般来说,真正处在上位的人才喜欢对身边的人特别是混得不如自己的人彬彬有礼。”
常满心里想韩薇太啊噶了,但他不敢说出来。
韩薇又说,“喊打喊杀的人其实内心最软弱。比如历史上中原就多次被异族统治,但最后那些统治者都没法避免被同化的命运。”
常满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发现眼前这女孩不光长得好。
这时,列车播音员告诉旅客餐车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晚餐。
“一起去吃饭吧?”常满说。其实他自己带了食物,但他希望能和韩薇一起去餐车。他想看那些在餐车用膳的人羡慕他的样子。毕竟,和韩薇这种级别的美女共进晚餐,是一件极浪漫极奢侈的事情。
韩薇没有拒绝,她收拾好东西,跟着常满往餐车走。
“你当记者为了什么?”常满用娴熟的动作给韩薇和自己盛好了饭。
“为了玩。当记者可以名正言顺看很多好玩的东西。”韩薇夹了一块土豆,问,“你呢?”
“为了报不平事。”常满义正词严。
“你还挺有正义感。”韩薇说。
“我小时候看过一首唐诗,对我影响很大。”常满说。
“哪个?”韩薇问。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常满指点江山。
“我记得这首诗,呵呵。你别说,现在的记者还真有点古代剑客的意思。他们靠手中的剑打抱不平,记者则依仗手中的笔。”韩薇笑。
“记者是和平年代的剑客。”常满概括。
韩薇同意。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常满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刚才常满递给韩薇名片,对方却没有任何表示,让他很是受挫折。以往他向同胞透露自己是美籍华人时,同胞大多受宠若惊,然后低三下四同其讨要联系方式。
“你不问,我都忘记告诉你了。”韩薇笑,“我把你当成老朋友啦。真有意思,咱们两个这么海聊,竟然是头一次认识。”
“一见如故,有缘。”常满眉开眼笑。
“我叫韩薇。”韩薇告诉常满。
“韩薇?很亲切的名字。总觉得咱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不知韩小姐在哪家媒体供职?”常满问。
“我是自由职业者。”韩薇说。
“你是自愿去灾区的?”常满问。
“当然,这很值得奇怪?”韩薇不明白常满为什么为此大惊小怪。
“这是挺危 3ǔ。cōm险的活儿,我们社为此开出了高额保单。但仍没人愿意去,毕竟我们的定位是休闲和美容,读者买我们杂志,更愿意看到服装和化妆品。”常满说。
“那你为什么要去?”韩薇感兴趣地问。
“可以逃避做两期责编。”常满大笑。
“责编猛于虎也。”韩薇也笑。
“老实说,我很佩服你,孤身一人前往灾区。据我所知,想深度报道灾情的媒体这次派出的都是小队级的队伍,有的甚至是团队,就因为存在不可预知的危 3ǔ。cōm险,多个人照顾总是好的,至少也可以壮胆。”常满说。
“我没想那么多,我觉得应该来,就来了。”韩薇说。
“但这毕竟是危 3ǔ。cōm险的活动,咱们一起行动吧?”常满提议。
“你不是说媒体派出的都是小队级队伍么?你有后台撑腰怎么也一个人来呢?”韩薇问。
“我没想深度采访,我本打算在都城转一圈就回去的。不过今天,就在刚才,我改主意了。”常满眼珠子里全是电闪雷鸣。
“你不怕危 3ǔ。cōm险?”韩薇偏头问。
“怕,但我愿意保护你。”常满说。
韩薇嘻嘻笑。
“你看,餐厅就剩咱们两个了。乘务员那都等不及了,先回去吧。”韩薇说。
常满喜欢韩薇说“咱们。”
两人回到座位后还意犹未尽猛侃,直到列车播音员提醒旅客该就寝了。
常满躺在卧铺上睡不着,天上月光妩媚,远处一颗颗婀娜多姿花枝招展的树流星般的闪过。
这会是最浪漫的一天。常满想。
这可真是糟透了的一天,大黑想。
“我一定要找到她。”白洪普像是在对大黑说又像在自言自语,他底气不足。
瑞雪飞派大黑陪同白洪普一起搜救成蕊,大黑从瑞雪飞的口气中就知道他认为成蕊这次凶多吉少,派自己的主要原因是盯紧白洪普,防止他一意孤行。他觉得瑞雪飞过于乐观了,以他的常识判断,成蕊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两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到成蕊,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白洪普逐渐从大悲状态恢复理智,只是他仍抱一线希望,仍不死心。很多时候,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他们摸黑走,边走边喊,探照灯交叉撒过江边。他们看到的,听到的,只是惊涛拍岸。
远处有点点灯光。
“那是什么?”白洪普黯淡的双眼焕发出死灰复燃的光,他以为那是营救船只。
“拦河坝,他们有备用发电机的,所以仍有灯光。”大黑告诉白洪普。
白洪普切换到步履蹒跚姿态。
大黑搀白洪普。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接近光源。
在看清那确实是拦河坝后,白洪普对着拦河坝上游那滔天的波浪发愣。他清楚,到了拦河坝,仍没有发现成蕊的踪迹,已经可以确定成蕊没有生还希望了。
雨一直下,白洪普面部管涌,大黑陪涌。
两人关了探讨灯,对着皿江的方向默哀。
白洪普一直把太阳站了出来。
又一个夜晚过去了,依旧是一无所获。
大黑拍了拍他肩膀。
白洪普回头看。大黑摇头。
“知道了,走吧。”白洪普声带透着悲伤。
大黑对成蕊发明的这个飞行器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很想往死里称赞,又怕一张嘴勾起白洪普的回忆,只好一言不发。
白洪普回头看皿江,说:“完成任务后,我还回来找她。”
“其实你找不到她更好,失踪的话,总还有见到的希望。”大黑说。
白洪普沉默。
拂晓前,白洪普和大黑向瑞雪飞报道。
天亮后,常满和韩薇在餐车吃早餐。
“昨天睡得好吗?”常满问。
“还行,你怎么样?”韩薇将袋装牛奶撕开一道小口,倒进杯子里。
“半宿没睡,我择席。”常满说。
“那你可惨了,记者这行就是奔波的命。”韩薇同情。
“可不,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我看电视广告卖那些治疗枕保健枕,说甭管多顽固的失眠,躺上准好,比吃安眠药还管事。我盘算着这回可找到救星了,我挑最高级的买,然后主动申请出差,晚上气定神闲地上床等待美梦降临。结果你猜怎么的?比吃茶叶嚼咖啡豆还精神。”常满声情并茂。
“那都是骗人的。”韩薇笑。
“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常满说。
“我倒认识一个中医,他治疗失眠挺有手段的。”韩薇说。
“真的?”常满眼睛一亮。
“嗯,是私医,主治牙疼,兼治失眠健忘。”
“耍我。”常满假装绷脸。
“不骗你,我妈牙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