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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点无稽之谈。”莫不飞承认道。“所以,我初步构想是只想偷偷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他想了会儿,又说:“我可能要打听一下,看看她何时去庙里拜拜什么的,我就躲在石像旁偷偷看一眼。”
那你可能一辈子也偷看不着!龙不祥想道,却不出言戳破他的幻想。反正想要得到凤鸣祥的男人多得可怕,有没有他,其实都差不多。
只是,这年轻男孩好像挺单纯的,是个实心眼儿,但,自己仍不打算与他深交,或者深谈。依一个人的外貌来评定好坏,那多是算不得准,得要长期观察才能得知正邪,而拜他义爹之赐,他自幼几乎能在几句言谈间,藉着对方的神色与交谈,看出此人性子的好坏,屡试不爽。这个莫不飞……的确不怎么像包藏祸心的恶人,但他心里总是持着三分怀疑。
雨渐渐小了,龙不祥站起身子,正要拉下披在身上的长衫,忽地觉得身后屋内有所动静,他面不改色地向莫不飞温笑道:
“莫兄弟,多谢你将长衫借给我挡风。”这一次就当作荒野奇缘,回庄后就什么也忘了。
“别别别!别还给我,你把它换上好不好?要是受了风寒,我怕你挨不住病痛;你要是不喜欢旁人见你换衫,我陪你到林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换,我也不偷看,你说,这法子可好?”
龙不祥怔了下,看他一脸讨好地说着,好像很关心自己似的。才一、两个时辰的交谈,这年轻的小子就把心也一块谈进去了吗?
“要走,也可以,这位兄弟得留下买路财。”屋内响亮的声音传出。
龙不祥暗叹口气;莫不飞却呆呆往屋内望去——
“买……买路财?这条路原来是你……”看见全部的汉子都持刀站起来,他改口:“你们开的?”
龙不祥闻言,撇开脸轻笑。
“咱们不是跟你说话,是在跟他说话!”
“跟龙兄弟?”莫不飞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不打劫我?那……那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很穷。龙不祥几乎要笑出声了,只得赶紧垂下视线。他敢打包票这莫不飞从北到南,从来没有被抢过,因为他的衣衫旧到已经有好几个同色的补钉,浑身上下也没有太贵重的垂帅,要真有人抢他,也是个有眼无珠的贼人。
一道劲风袭面,屋内的贼汉已有动作,龙不祥脚跟后移,正要施展轻功跃向后,莫不飞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迅速往后逃跑。
用跑的?很累吧?“等等!先停下来!”你是三脚猫功夫,我的轻功可不是啊!龙不祥心里忖道。
“不能等啦!再等,会死人的!”莫不飞喊道。以为他身上带病,跑不了几步,干脆一把抄起他单薄的身子,飞快地冒着小雨往林外跑去。
动作之快,龙不祥惊喘一声,来不及阻止。
“你放下我!”他恼怒道,苍白的脸蓦地起了淡淡的红。
“放下你?你别害羞啦!我不会把你一个大男人被人抱的事情说出去,我这人最会守口如瓶了!大不了,待会儿让你抱我走一段,扯平就是……啊!”
贼人轻功高跃过他的头顶,挡在他的面前,莫不飞微侧身子护住怀里的人,脚劲一起,就往左侧跑去。
龙不祥屏住气息,不敢再妄动半分。
雨渐渐停了,莫不飞踏在泥泞地上的足音刚开始他听得分明,一脚一印伴着身后的吆喝,可逐渐地,足音变得杂了、乱了,到最后,几乎听不清脚踩地的声音。
他抬眼瞪着莫不飞,看见莫不飞身后的景色以极快的速度褪去,他暗暗心惊,难道是自己错眼,误将他视作一般武人?
身后的吆喝声不知何时消失了,莫不飞突然及时煞住,桃花脸充满尴尬地看着他。
“呃……我说了一件事,你可不要怪我。”他结结巴巴的。
“嗯?”难道被追上了?
“就是有关守口如瓶的事……”
“啊?”龙不祥突然有阵不祥的预感。“你跑得很快,咱们脱离了他们?”他警觉问道。
莫不飞干笑地点头,僵硬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那……你可以把我放下了。”
“在放下你之前,我一定得告诉你……”一抹红晕飞到他清俊的脸庞,他吞吞吐吐的:
“我跑得太快,不小心跑到……城门口了。”随即闭上眼,默默地放下龙不祥。
趁着雨停赶出城的百姓,包括守在城门的军兵都朝他们这两个大男人侧目凝望。
“你跑得的确很快……”龙不祥喃喃道。从林子内到城门口他跑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喘都不喘。
“对不起……”莫不飞搔搔耳,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若不是你,只怕我难逃贼人手下。”毕竟脸皮薄,龙不祥不敢四处张望,只好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孩。
“还好,还好啦。”他傻笑。
“那,就此告别了。”龙不祥拱手道,莫不飞楞了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离去,想要开口说什么,龙不祥赶紧说:“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我先进城了。”
不等回答,便无视旁人异样的侧目,快步走进城内。
城内一如他在离去之前,街道间是熙来攘往的百姓。他向所居的客栈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他好不容易才刚推出一个快超过适婚年龄的义妹,庄里还有一个……
他停步不前,沉吟地想起莫不飞其实挺单纯的,心地也算是不错。
老实说,方才他要逃命,可没想到要带着莫不飞一块逃,那年轻男孩却一言不发地抱着他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惦记着他的存在,更何况他俩还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他那种性子应与小鹏可以相处得很好,而且两人都有桃花相,将来小鹏长大应该也有几分神似那个莫不飞吧?
他默默站了半晌,不停思考,最后转身走出城外,不刻意寻人,却在一眼之中瞧见莫不飞仍站在原地。
“你还没走?”
莫不飞看他走回,一脸惊讶,照实答道:
“我在等,瞧瞧那帮贼人会不会入城?”
龙不祥心里微讶。难道这小子怕贼人入了城,再找到他下手,所以才在这里候着吗?
不过萍水相逢,值得做这么多吗?
“你……真的没有家累?”错过这小子,是庄园的绣娘没有福气。
“没有啊。”
“也没有意中人?”
莫不飞虽奇怪他的问话,仍傻笑道:
“我住山上,没有什么黄花大闺女等着我,而且我姻缘在南嘛。”
是啊,他住山上,难怪跑得这么快啊。龙不祥咬唇思量了一会儿,再抬头温和笑道:
“莫兄弟,反正我也朝天水庄那方向走,不如你先跟我回客栈,若是我同伴尚未归来,你就跟我一块结伴同行,也好有个伴,你说好不好?”
“好好,能结伴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莫不飞喜道。
“那,就走吧。要往天水庄的唯一捷径就是要走水路。”
“啊?走……走水路?等等,龙兄弟,你是说,是那种人跳下去,就会伸着双手,最后连手臂也瞧不见,因为整个身子活活被水草缠死,连呼吸也没有办法地死在里头的那种……水路?”
龙不祥因他的形容而笑了。可见莫不飞非常认真地注视他,他只好收起笑,点点头,回报相同的认真,答道:
“对,南方多湖多河,咱们就是要顺着河乘舟,一路继续南下,花不了一天工夫就可到达,也绝对不会让你被水草缠死,你放心吧,莫兄弟。”
“呕!”
“呕!”
“呕!呕!”高瘦的身子探出舟外,想要狂吐,一看见近在咫尺的水面,立刻又头昏脑胀地缩回身,转向龙不祥。
龙不祥吓了一跳,怕他吐在自己怀里,连忙把他的脸再推向河而,道:
“莫兄弟,你要吐,直接就吐,不要硬忍啊。”
“呕——”莫不飞当真把先前在岸边吃的包子悉数吐个尽光。“我好可怜……
我真的太可怜了……”他哽泣道。
龙不祥附和地拍着他的背。“是啊是啊,我也没料到你这个北方人连看到水都会想吐。”还好舟上只有他俩,不然可模大了。
“我没告诉你吗?”莫不飞可怜兮兮地缩回身体,眼角一看见水光邻邻的河面,喉口又咕噜咕噜地作呕起来。他赶紧闭起眼,把脸庞埋进龙不祥的肩头。
“借我靠一下。”他虚弱地说道。
龙不祥没有应声,僵硬着身子让他休息。
“是我多管闲事……”龙不祥暗叹口气。
“唔?”莫不飞微微张开眼,知道划浆的舟夫在嘲笑他这个不识水性的没用人,但仍然不敢瞧向河面,只能把目光放在龙不祥的手上。
他讶异地发现龙不祥在袖袍外的手掌意外的修长与细致,长腿虽有衣袍罩着,但总觉好瘦弱。他不由自主地收回一些重量,怕压坏这个苍白的人儿,耳里听着龙不祥说道:
“其实我前几天才送走一个义妹,她一直不知有个男人在爱慕她……这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