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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有骗你吗?”
“没有。”
“那就别废话了。”洪宁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放心,我就是喝醉了,也不会赖在你这里。”
逍遥子搔了搔头,似乎是在思考该从哪里说起,摸了摸下巴,他简短地道:“其实这个凌霄谷,最早的确不是我的地盘,是我奶奶那一辈传下来的。你知道这个地方为啥叫凌霄谷吗?”
“是不是因为有一个女魔头在此身陨?”洪宁襄面不改色地反问。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个山谷的名字并不是大家叫出来的,而是昔年的魔宗少主给取的名,说是为了纪念自己的爱人。”逍遥子叹了口气,“他的爱人,在魔界的名号叫凌霄,当年她怀着身孕,和魔宗少主隐居在这里。而我奶奶,有幸给那个女人接过生。”
“咳——”洪宁襄又被呛了一下。怎么感觉他的语气颇为得意?
她淡定地问道,“你奶奶为那个女魔头接生之后呢?”
“什么女魔头,不许这么说她。”逍遥子白了她一眼,不自觉端起一个杯子,抿了一口酒,咂咂嘴,“那个女人很可怜,命苦着哪。我小时候,常听我奶奶说起她的故事,可以说,我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
“呃——”洪宁襄一怔,颇为意外那个稳婆和她的孙子居然如此同情自己,前世她不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吗?怎么到了逍遥子嘴里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那你说说,那个女人怎么可怜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凌霄谷相遇(下)
逍遥子叹了口气,“要说她可怜吧,她也挺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对她极好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但容忍她怀上别人的孩儿,还在此地悉心照料她,甚至帮她找稳婆给她接生,这要是换了一般的男人谁能受得了。我奶奶因为给那个女人接过生,有幸见过魔宗少主,我奶奶说,她一生还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男人,也从未见过那么烈性的女人。这两人若真的是一对道侣,倒也是龙凤绝配了。可惜,那个女人所爱之人,并非魔宗少主。”
洪宁襄端起酒壶,稳稳地给逍遥子斟了一杯酒,“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她哪里可怜了?”
“我奶奶在服侍那个女人坐月子的那段时间,曾经悄悄向那位少主的一个手下打听过,才知道那个女人怀了身孕,却被孩子的爹抛弃,而她之所以堕魔,也是为了孩子的爹,而两人之所以隐居在这里,也是因为魔宗少主失势,两人无处可去。”
逍遥子咂咂嘴,“最可怜的是,我奶奶给她接生之后,没有多久,那个女人就在此地被人杀了,她的孩儿也被人抢走了。而魔宗少主从此在魔界消失,不过他在离开之前,将这座竹楼送给了我奶奶,请她守护这个地方,他还暗中派人,将整个凌霄谷封锁,除了我奶奶的后人之外,只准凡人在此地居住,不许这里再有修士踏进来。”
洪宁襄知道他说漏了一点,他不知道前世的她曾经背叛魔宗少主的事。看样子柳青冥当年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竟然刻意抹去了他在魔宗失势的原因,所以她这个女魔头在这些凡人眼里就一点都不可怕了,反而都认为她是个被抛弃的可怜人。若是当年那个给她接生的稳婆,知道她背叛过柳青冥,只怕他们就不会觉得她可怜,或许应该骂她一句“活该”了。
洪宁襄苦笑了一下,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听到逍遥子继续说,“我奶奶已经过世很多年,这座竹楼从我爹传到了我的手上,我爹娘多年前已搬离此地,所以整个凌霄谷除了我这个散修之外,这里住着的都是凡人。直到近些年,那位魔宗少主重返魔界了,这个地方才渐渐地热闹起来,也有一些修士出入了,不过有我在,断然不会让这里沾上血腥杀戮。”
许是太久没和人说起凌霄谷的传说,逍遥子犹如竹筒倒豆子,刹不住话头,直到面前女子突然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他几步追出了竹楼,“喂!我还没说完呢!说好的再给我一枚仙果!”
洪宁襄挥挥衣袖,随手将玉清果扔了回来。
逍遥子纵身飞起一把接住,冲着洪宁襄背影骂道,“真是个怪人!明明是你让我说的,都不等我说完就走。不过,今天老子不亏,发财了,发财了——”喜滋滋地转身进屋。
出了篱笆院,眼前是一大片凌霄花田。
洪宁襄走进了花田深处,满眼都是如火如荼的凌霄花,铺在脚下,犹如一块巨大的花毯,双脚踩上去软绵绵的。
她本就不甚酒力,又故意想要喝醉,因而踏上花毯之后,睡意席卷而来,也管不了会不会被逍遥子骂,她倒头睡在了花海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洪宁襄迷糊之间,感觉似是有人躺在了身侧。
“襄儿。”
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试图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太困倦,勉强撑开眼皮,醉眼朦胧地,瞧见一双温柔的眼正望着自己。
做梦吧?她最近怎么老是做这样的梦!
没出息,居然又梦见了柳青冥。
洪宁襄闭了闭眼,逼着自己赶走这张妖祸众生的脸,却不料无论她怎么努力,那张脸都不肯散去,他还往她的脸边凑过来。
她下意识挥开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感觉他在轻抚她的头发。
“襄儿,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吗?”那个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混蛋!你不是走了吗?为何又来招惹我?你走,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洪宁襄头疼欲裂,她该怎样赶走这个梦里人。
“那我走了,你可别后悔。”柳青冥的脸渐渐模糊。
“不,不要!阿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洪宁襄下意识伸出手。
突然地,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唇上也是一热。
唔——
她张大了眼,看到头顶一株凌霄花在魔界淡蓝色的天幕里摇晃,那火红的颜色晃得她眼底一片酸涩。
多希望,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至少让她最后再看他一眼,告诉他,其实她很想他,她很舍不得他,可是她又清醒地知道,他死了,她早已失去了他。
洪宁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竹楼的客房里。
客房里烧着炭盆,很暖和,床榻边一张桌子上,放着她的白色幕篱。
洪宁襄如烫到了一般,慌忙起身取了幕篱,往头上戴,却在这时,逍遥子掀开了厚重的棉布帘子,手里提着一壶酒,走了进来,“别遮了!我都看到了!就知道你也和我一样,是个白发老怪!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把自己搞得像个老太婆一样?受了什么刺激?”
洪宁襄扫了他一眼,没有计较这些扎心的话,想到那个梦境,她收起了幕篱,问道:“是谁把我送来的?还有,我睡了多久?”
逍遥子走到桌子前倒了两杯酒,啧啧道,“那个人把你送来时,你醉得一塌糊涂,他给了我一块上品灵石,让我收留你在这里睡一晚。”
“他人呢?”
“他把你送来就走了。”逍遥子想起那个男人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认识他?我看他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还以为他今天会来接你,不过,奇怪了,这都快中午了,也没见他来。喂喂——”
瞧见白发女子转身离开,他提着酒壶追了出去,“我这里还有好酒,跟你换仙果,怎么样啊?”
洪宁襄哪有功夫搭理他,冲进了小院外的那片凌霄花田里。
她放开神识四处查看,只听风声簌簌,花田如海浪翻涌,除了她,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
突然地,右脚背上袭来一股钻心的痛。
洪宁襄低头看见一条花斑小蛇窜入了花田深处,而她银白色的靴子上被蛇咬了个洞。
她在想什么啊,昨天纯粹是喝醉了在花田里做了一场梦罢了,天地间再也没有那个人了,她还在幻想什么?
该死!她堂堂一个元婴大能居然被一条蛇咬伤了!
洪宁襄飞快封闭了身周要穴,坐到了田埂边,运气逼毒。
“姑娘,蛇毒不是这样治的。”
又是那一把干净好听的嗓音。洪宁襄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笑脸,是昨天凌霄酒庄里遇见的那个红衣男子。昨天她戴了幕篱,他并未见到她的脸,今日乍然看到她素颜白发的样子,红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