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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扭扭捏捏:“没想到进京的当天,婆婆上门相看,第二天媒人上门,就把亲事定下来。”闵氏松一口气:“有情人成眷属,这好得很。”转而她要难过,自己呢?
自己的那有情人你在哪里?
她把宝珠的故事听进去,完全忘记宝珠声明来,是来教训她的。
“祖母做主,我们八月里成就亲事。接下来,他春闱高中,殿试又中一甲探花,天下扬名,宫中簪花,皇上喜悦与他,表凶年纪轻轻,就在都察院任为监查御史。”
闵氏点头:“这好得很呐。”
“本以为这日子再无缺憾,唉,没有想到,”宝珠又停住,闵氏再追问:“又没有想到?”宝珠苦笑,不无幽怨:“我的丈夫心怀大志,根本不满足于当个京官。他自幼学武,又得过陈留郡王姐丈教导,姐丈往京里去的时候,表凶他就弃官,跟随姐丈去往军营。”
闵氏是听说过袁家公子投军的事,却没有细想过宝珠说的这些。她吃惊连连:“这这这,当个安稳的京官还不好吗?”
“我也是这样说,不怕你笑,我来和他闹来着,可没有能阻拦住他,我没有办法,本以为要过上几年以泪洗面的日子,又有母亲疼我,让我往这里来守着他。没有想到……”
闵氏又急了:“又没有想到什么?”这不是一惊一乍的吓人吗。
红花嘿嘿,又笑了两声。
宝珠羞晕满面:“又没有想到,老天厚爱于我,夫妻在这里团圆一夜,我就有了。”她眸子一直低垂,诉说自己情意不敢看人。这时候眼光在闵氏面上一转,下面的话就不再因难为情而时时卡住。
“我丈夫是袁家一脉单传,我能这个孩子可谓万千之喜。为了他,我不惜远离家中。为了他,我不惜在此守着。这里虽好,却总有离乡之感。可往这里来是他想要的,我只能将就他罢了。”
青铜油灯忽闪忽闪的,在闵氏眼中惊起一片涟漪
她这就明白宝珠不惜把自己的私密心思说出来是为什么?
她这就明白宝珠为什么前来讽刺她?
她这就透彻的理解郡王妃把这个弟妹含着怕化了的心情。
这是袁家一脉单传的孩子……
难怪,难怪。
闵氏面上千回百思的心思出来,宝珠抓住她纷乱的心思,脆生生地责问她:“二太太,你说对二爷有情有意,你的情意在哪里?”
闵氏由不得一惊,听到宝珠又道:“你可知道为了这件事,钦差就要到太原,而二爷与这事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些事情没有人告诉过闵氏。过来见她的人,不是询问,就是质问,不然就是哭求。闵氏这就第二惊出来:“这与二爷有什么关系?他那天又不在家里!”
“你还不知道,马棚里那天出来好些刀剑,有人认出来是二爷监管的军需物资上的。”
闵氏第三惊出来,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宝珠走近她几步,清清楚楚地又告诉她:“这刀剑在山西的别处还杀了人!”
“不!”闵氏双手捧住晕涨的脑袋。
“死的人与你们府上不合!”
“不!别说了。”
“你看到什么,你那天不会什么也没见到!”宝珠紧紧追问。
闵氏尖叫出声:“是二老太太,我那天见到的,是二老太太从马棚里出来,慌慌张张的往外面走,跟逃跑似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钦差在此
没等宝珠对自己报的名字错愕,闵氏就尖叫道:“我告诉你了,全告诉你了,我以后可怎么办?”
她看似想对宝珠泪眼汪汪表示可怜,却身子一歪,无力的碰在木栏上。顿时,她失去希望。这个家里本来就当自己是奸细,又是自己去告诉二老太太今天家中靡费过度,可以说,二老太太就是自己找来的,等安氏去见过郡王妃,消息马上传开,这个家里更没有人肯援手自己。
闵氏脑子里一片木呆,中间只有一句话,我该怎么办?
空旷的地牢尖叫传声极远,上面等候的宝珠侍候人纷纷下来看视。宝珠沉着的抬起手,制止道:“不要过来。”
“你诳我的话,安氏,你骗了我!”闵氏歇斯底里的愈发尖叫连连。她甩着发髻,有几绺乱下来搭在额头上,不是疯子也像疯子。
红花担心地把宝珠挡在身后,但身前承受过多的尖叫声,红花毛骨悚然。想往后退,又有宝珠就在背后;原地不动,实在扛不住那凄厉绝望的叫声。
惊恐万状时,红花匪夷所思地想到和梅英说的笑话,关于成亲后男人是热炕还是汤婆子那事。红花哆哆嗦嗦地想,男人还汤婆子呢?像一贴逼疯药倒更合适。
在这个时候,红花想不到她家的奶奶宝珠可不疯。红花只是就闵氏此时的模样而言,认定她要是不成亲,不见得就会这样。
真是疯的不论时候,早半天疯病出来,那嗜茶如命的小贺医生还在呢。红花嘀咕着,没留神宝珠从她身边走出来。
对着闵氏走上两三步,和她相隔有五七步时,虽然有木栏,宝珠也停下来。闵氏不是真疯,只是濒临崩溃。这种时候的人不见得就神智不清,闵氏就还有机灵在。
她也停下尖叫,凄凄然道:“你会为我说话吗?”
宝珠略一沉吟,道:“不会。”
“怎么,你不是个好心人?”闵氏问道。
宝珠想一想,道:“是。”我是个好心人。
闵氏屏住气,黑眼珠子里透出询问的神气。宝珠告诉她:“这件事情由你而起,还要由你而止,这里好心人插不下手脚。”
“你的意思是?”闵氏的条理依然还是清晰的。
宝珠微叹一声:“二太太,我们刚才说了半天,你都忘记不成?”闵氏神气上又狐疑。宝珠道:“你为二爷好,就得投其所好才行啊。”她泛起一丝笑意:“好心人可怎么插得进去?”
“可他,已经不要我了。”闵氏泫然。
宝珠轻叹:“差不多。”
闵氏一下子紧张起来,瞳仁骤然放大几分:“你你,你又是什么意思!”
“这么重要的人,二太太你瞒到今天才说。你知道二爷这几天忙里忙外,你要耽误他多少功夫?你耽误一天,夫妻情分就少一天。二太太,你尊重他的喜好,才是情意。你认为他按你的想法才叫好,那叫操纵。”
宝珠在这里悠悠,她也曾想阻拦袁训出京,不管夫妻们以前有多恩爱,不也没有阻拦住他。倒是随着他来了,像是诸事慢慢的趁心起来。
闵氏面色灰蒙蒙上来,她失神的对着地上凝视着,喃喃道:“我说了,他也不信啊。”宝珠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所以我说你尊重别人的喜好,才是情意啊。这尊重别人的喜好,难道只指夫妻间不成?”
“反正也这样了,你就细细地说给我听吧。”闵氏灰心丧气地道。
宝珠柔声带着劝慰:“这个家里人多简单啊,姐丈和二爷常年在外,家里就一个老王妃,又不要你早请安晚陪伴的,就一个我姐姐,又忙于家务,并不挑你的不是。二太太,老王妃就是偏疼我姐姐一些,不曾亏待你,也就是了。我姐姐执掌家中,她占的是长媳不是吗?不曾为难过你,你那些心思是从哪里出来的?”
闵氏捏紧衣襟:“反正,你总是派我的不是。”宝珠带着几丝笑意看着她:“所以你的事情,外人再好心也插不下脚去。不过幸好你告诉了我,这就可以告诉姐姐和二爷多加防备。至于你二太太,二爷总要见你一面的,你自己好好的把握吧,别人,可真的帮不上你。这全是自己的事情。”
红花早站到宝珠手边,把她扶起。宝珠说完,这就要走。身后又传来闵氏的一句话,她希冀地道:“那你,会说我是主动告诉你的吗?”
宝珠回身嫣然:“会,我会说你担心二爷,这就主动告诉给我。”闵氏吁了一声,随即垂下头去不再抬起。
“地上凉,床上去坐着吧。”宝珠再丢下一句关切的话,款款的和侍候的人转回房。
“不可能!”陈留郡王妃听完宝珠的话,瞪着眼睛就反驳。宝珠寻思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二太太是这样说的,还请姐姐告诉二爷,就去查的好。”
二老太太早几天就回家养伤,上年纪的人都恋家,老王妃打发人送的她。
陈留郡王妃低头想着:“二太太就不会说假话?”
“不会。”
“不会。”
宝珠和她同时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