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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心中厌恶,忙求告道:“母亲,我听到孩子哭了,我就不跟去了。”一抽身儿去了隔壁。凌姨娘骂一声小贱人,又怕去晚了袁训老婆跑了,凌姨娘顾不上和媳妇生气,带上女儿家人杀奔祠堂而去。
一行人浓烟滚滚般不见影子时,谢氏从隔壁抱着孩子出来,才听清在台阶上漱口的凌三说的话。凌三对着凌姨娘背影无力招手:“姨娘别去,他们带着厉害的人呢!”听到身后有动静,凌三转过脸就和谢氏对上眼。
谢氏冰冷的沉下脸,从凌三旁边轻飘飘过去,自语般喃喃:“坏事干得多,不怕遭报应吗?”凌三以前是不怕谢氏,他仗着他是凌姨娘的陪嫁家人,外面又有凌大人撑腰,凌大人后面又有人撑腰,凌三连辅国公都不怕。
这么心腹的家人,凌姨娘应该留在身边才对。但她进府没有几年就失宠,辅国公常年在外,国公府又占地庞大,辅国公偶然回来几天,凌姨娘连个信儿也不闻,闻到信儿后,又找不到国公在哪个房里。
坏人也有三分聪明,凌姨娘就把凌三这得用的人安排在祠堂,辅国公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去拜父母和祖先灵位,凌三这才能挡宝珠拜祭,还能赶快的来回话。
凌姨娘正对姓袁的恨之入骨,哪有不去的道理?
此时凌三没拦下来,又听到谢氏刻薄自己,凌三背上从来没有过的一寒,打心里哆嗦几下。谢氏不理会他,回到房中去看床上沉睡的丈夫,见他服药后面容沉静,睁眼后的戾气不复存在,谢氏叹气:“等你养好身体,你可改了吧。再不要像这样刚愎自用,和父亲生分。那外人的话是不能听的。”
趁着婆婆不在,谢氏在房中叹息几声。而她的姨娘婆婆此时杀气腾腾已到祠堂。
宝珠拜祭已过,正在观看历任国公的灵位。耳边起了脚步声往这里来,宝珠不慌不忙,红花不慌不忙,卫氏和梅英都竖起柳眉,一个沉下脸色,一个绷紧脸色。
孔青恼火上来。
他一生是跟着安老太太,安老太太持家严谨,年青时候再不把媳妇孙女儿放在眼里,也是奶奶小姐的待遇不曾少过,更不会允许有人乱了身份。孔青从祠堂门外见识过国公府的家人以后,一把火就一直在心头。
他不会认为这就代表辅国公无能,因为他也年纪不小,还能识人。辅国公的面相威严,和老太太威风有几分相似,不会是软弱无能之人。
那养下这种家人就只有一个解释,辅国公有他不得已的原因。
孔青想国公你不得已去吧,今天再出来人让我遇到,我就代你教训了。你倒不必客气,也不会感谢我,只要不怪我乱插手就行。
孔青迎着脚步声走上两步,把宝珠等人挡在身后。在他后面,十个随车大汉紧紧跟上,雁翅般摆开,眼睛都瞪圆了对着脚步声过来的小门,阵势先已经拉开。
凌姨娘转过小门,泼妇气势先吓得一滞。她傻了眼睛。
女眷对大汉,凌姨娘就是还恃着心头要强犯傻,她身后的丫头婆子们也不敢跟。凌姨娘只迸出一句:“大胆,你们敢到我家撒野,找死吗?”
宝珠徐徐地回了她:“你又是哪位呢?”
龙素娟厉声回她:“这是我的母亲凌姨娘!”她话一出口,宝珠红花卫氏梅英孔青全都惊愕住。而对着宝珠等人神色大变,龙素娟面上发烧也知道说错了话。她愧恨的站不住脚,往母亲身后躲了一躲。
这位大姑娘再蠢笨,不至于还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什么是妾。
而宝珠长长出一口气,再把凌姨娘身上大红衣裳看了再看,宝珠这个时候怪起辅国公来。舅父你纵然有千般万般的缘由,不能把房里的妾助长到穿大红的地步。
大红衣裳,就是纳妾的时候她也不能穿。
民间是不是有这样过的?民间商人纳妾他爱怎么穿没有人举报无人去管,但历代的国公府,难道也能纵容?
宝珠悠悠,转过面庞不愿意再多看这稀奇景象。这一行人气势汹汹手中还有棒棍,一看就是来寻事的。宝珠不怕事,但不惹事。
她不想再和这种分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多话,原还以为她身着大红,是舅母呢。又见她眼角带着戾气,宝珠就抬手搭住红花,吩咐下去:“拜也拜过,舅父不在家,没有人招待,我们回去吧。”
“是!”众人答应。
“慢着!”
凌姨娘咬牙走上前,小贱人你想走!
宝珠寻思的时候,凌姨娘也把宝珠打量完毕。见宝珠大红衣裳——这大红衣裳她穿是正当的,凌姨娘穿是无礼的——更扎凌姨娘心尖。更别说宝珠的明珠串八宝簪,还有两样子翡翠绿首饰为两边关挑。凌姨娘一眼认出这是老姑奶奶的东西,她曾见过老国公夫人戴过,当时心里羡慕,后面就出现在袁夫人发上。
这小贱人果然是袁家的,不然她怎么会有这两样东西。
凌姨娘虽然此时人手不足,恶毒上来也不愿放过宝珠,打不了,骂几句也要。她张口就骂:“小贱人,”
“放肆!”
孔青梅英卫氏一起怒目,红花更尖着嗓子大骂:“老贱人你骂谁!”红花从没有这样的气过,先是这姨娘敢穿大骂,这府里没有家法吗?怎么不把她腿打断。再来你还敢骂我家奶奶,我家夫人都不曾骂过她一句,郡王妃更是和和气气百般挽留奶奶住下,怕的就是奶奶在外面受委屈。如今果然有了委屈,红花跳着脚儿大骂:“老贱人!”
先是你乱穿衣裳,红花觉得我就可以骂你了!至于你是谁,我倒不去管。
龙素娟和凌姨娘的丫头都是欺侮人惯了的,也一起大骂。骂声中,宝珠勃然动怒,厉声穿透所有人的骂声,喝命红花:“和这样没王法的人不要对嘴!不管她是谁!以姨娘自居主母,以小妾混乱房中!又对来拜祭祖先的亲戚无礼!”宝珠也咬了牙,我从小到大没让人骂过,我是你骂的!
她怒声道:“今天我代舅父理理家!红花,掌她的嘴!”宝珠真的动怒。
来时她曾想过不管舅父家里是什么样子,宝珠是来拜祭的都可以过去。来时,自然是应该这样想。总不能来前就想着找事情。
来时这样想,是宝珠的本心是息事宁人的。好心地最重要的一点,就在这里。没有想过惹事情。
但此时受辱太过,而且宝珠占的身份是前来拜祭。哪家子子孙这么不要脸,人家是为拜祭的,又不是借拜祭来吵架的。
借拜祭来吵架的人,后代子孙是可以对他不客气。但这却是当主人家的不客气。而且上有国公和主母,妾又算哪门子的主人?
宝珠小脸儿气得黑着,牙齿也咬住。
她的话出来,凌姨娘都吓得一愣。
凌姨娘是见宝珠年青,欺负的是宝珠年青。等宝珠狠上来,凌姨娘也吓呆住,没想到袁家的这奶奶这么厉害。而凌姨娘你应该想得到,小袁就不是好欺负的,他怎么会娶软弱的人。
拿人善良,拿人面上的和气,不要当成好欺负。
红花小步子噔噔就走过去,红花也火往脑顶心上钻。红花还没有打过人,但红花不介意今天打人。
孔青带着几个大汉把红花围在中间。
跟凌姨娘来的婆子们也没看清眼前局势,耀武扬威叫道:“你们敢!”
“啪!”
孔青一巴掌煽走一个,撞到墙上唉唉呼痛。孔青是个打人的惯家子,他只这一巴掌以后,就横眉怒目瞪向别人。
“娘呀!”
从凌姨娘的女儿龙素娟开始,丫头婆子一个不剩的全转身就跑。这是煞神下凡,谁也去惹他?等到凌姨娘醒过神来,她面前站着红花,后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凌姨娘腿一软,险些没摔倒。哆哩哆嗦:“你,你敢?”嗓音都弱下去。这个最会欺负别人软弱的人,此时变成软弱的人。
红花在她面前时,红花清醒过来。不管这一位多么的讨人厌,她是奶奶的长辈之妾。喜欢呢就说几句,不喜欢可以不理,不是舅母是一定要拜的。
红花是个下人,好下人是不给主人惹麻烦,还要在主人做事不对的时候规劝。红花一百万分的想揍人,但还是回头去看宝珠,看她有没有改变主意。
宝珠还是阴沉着小脸儿,清晰地道:“给我打!打到她以后见到我再不敢乱规矩!”
“啪!”红花一巴掌拍到凌姨娘脸上,把凌姨娘拍坐地上。红花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是凌姨娘自己吓坐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