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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指提出那个问题的人,也是有再明确不过的深意。有些人装作不经意般回过头,想要窥探棕发少女的反应。也许她该脸红也许该羞愧,没有人会被神谕者斥责,而毫无反应。
爱丽略微低下头来,态度恭敬而谦让。她既没有情绪,也没有不满,仿佛一切都是误会。
神谕者似乎也只是稍微提了一句,等他目光转向左温时,顿时柔和不少:“遇到麻烦不要自己强撑,你可以随时联络我。”
随着神职者话音落下,他的身形也一并变得缥缈而透明,转瞬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被神谕者袒护,还得到了这种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承诺。如此经历,怕是他们一辈子都想不到的。
至少他们可以肯定一点,左温的前途从此一路坦荡,再无任何艰难阻碍。
或是嫉妒或是感叹,人群如潮水般从白袍圣子身边流走。站在最中央的少年,还是一副纯美善良的模样,长睫眨动一下,阳光也在其上留恋不已。
空荡荡的教室很快被填满,爱丽周围又有不少人围拢。有幸坐在爱丽身边的男学员,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一颗心却是噗通直跳不能自已。
似乎一切仍如往常一般,似乎一切都已彻底不同。
白袍圣子犹豫刹那,终于选择在兰利身边落座。帝国皇子瞥了他一眼,越发沉默不语不想搭理他。
“我很感谢你的帮忙,也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左温忽然说,“现在我又能回到阿卡纳学院上课,心中十分开心。”
太过笨拙的话,却用力表达着光明圣子的感激之情。简单的示好,也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兰利,就会因为左温这句简短的话,觉得阳光灿烂心情极佳。
一切都无法回到过去,自从兰利认清他内心的卑鄙与黑暗之后,所有事情都变得无法收拾。被理智牢牢束缚住的野兽,挣脱绳索虎视眈眈,随时都在叫嚣着扯碎眼前的光明圣子,将他狠狠撕碎再吞吃入腹。
即便被人冷落,白袍圣子也没有觉得尴尬。他甚至还仰起头微笑,继续柔和甜美地说:“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刹那间,兰利心头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朋友,又是朋友。这个词他已经听腻了。左温究竟能迟钝到什么地步,自己不坦白左温就始终不明白其中缘故?又或是说,一切都只是光明圣子的伪装罢了,用最柔和可亲的言语,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捏得粉碎。
“我不是你的朋友。”前任圣骑士表情古怪地说,“从来不是。”
被干脆利落地拒绝,让光明圣子的湖绿色瞳孔收缩又睁大。白袍圣子垂下头来,低声细语地说:“我明白了,是我想得太多。”
看都不必看,兰利就明白左温误会了。光明圣子以为他想要彻底否决两人过去的关系,从此只是最普通的同学关系。
不,并不是这样。每一次心跳都在叫嚣着事情真相,呼喊催促着兰利干脆将所有事情坦白说出,再也不必忌讳什么。
既然那人如此温柔又如此残忍,兰利也不必替左温考虑太多。就在理智快要崩塌的一瞬间,白袍圣子犹豫刹那,终于欠身行了一礼,选择了稍微靠外的位置。
即便中间没有任何人遮挡,也表明了左温的疏远态度。既然兰利选择否定一切,善良又柔软的光明圣子,自然会体贴温柔地疏远他,即便有些尴尬,也没有关系。
如此微妙的一幕落入有心人眼中,越发引起了一阵骚动。棕发少女若有似无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声音不大却在教室中清晰回响:“看来光明教会也不是无所不能啊,贸然上去示好结果十分难堪,又能怪谁呢?”
先前被神谕者震撼的学员们,纷纷恍然大悟,若有若无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教室中。
左温贸然上前讨好帝国皇子,结果兰利并不买账。如此冒失又尴尬的举动,放在上流交际圈中,是一生都无法洗刷的污点。
就算光明圣子有神谕者袒护又如何,仍旧有人不惧强权当面拒绝他,闹了个难堪也只能怪左温太自作多情。
“是啊,贸然行动就是不够稳妥。并非所有人都是神谕者,愿意宠着他。”
“这么尴尬的事情,换做是我,都恨不能立刻跑出去哭两声。亏得他如此镇定,想来是习惯了。”
面对诸多非议,金黄头发的圣子咬了咬嘴唇,一张秀气面容越发苍白了。时刻都在关注周围情况发展的兰利,瞳孔微缩不知所措。
他想要对左温伸出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拒绝他。不可否认的是,兰利见到对方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难以抑制地有了一丝微妙情感,似是快意又似心痛,混杂在一起,滋味复杂难明,如药物般令人上瘾。
已经快要伸出的手,又虚虚垂下。帝国皇子平静端然地坐在一边,英俊侧脸映射着灿烂日光,平静无波又格外动人。
有女学员不禁红了脸,上下打量着兰利殿下,掩饰般咳嗽一声,不许自己显露任何心绪。
套近乎再被拒绝的后果太可怕了,左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更何况还有言语尖刻的爱丽鹰隼般观察一切,冒然开口肯定会被嘲笑。
见到自己的攻击起了作用,棕发少女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她怀着十分恶毒的快意,注视着白袍圣子黯然失神,似乎就连他绯红嘴唇也变得苍白不已。
看来爱丽猜想正确,唯有亲近之人,才有可能伤害到光明圣子。再多陌生人的恶意攻击,也并不会被左温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蹶不振吧,即便有神谕者宠爱又能如何,生命向来不是一条平缓无阻碍的坦途。
神爱世人,神宽恕世人,既然光明女神如此教导她的信徒,身为圣子的左温,自然也该有足够的胸襟包容一切。说起来,反倒是自己成全了光明圣子的修行,让他能有机会早日体验人间险恶。
爱丽淡淡微笑了,唇边的笑意冷淡而危险。
这一幕落在旁观者眼中,他们心中对于棕发少女的敬畏更增添了几分。爱丽还真是非同一般,就连以往总是袒护光明圣子的兰利殿下,也被爱丽不知不觉地拉拢。
从某种意义上讲,左温现在是真正的孤立无援。几十名五年级学员中,竟没有一个人敢于光明正大地支持他。
神谕者大人的威胁和警告,并不会起任何作用。阿卡纳学院向来自成体系,即便帝国皇帝也无法干涉学院内部的运转,再兴盛的宗教也不例外。
在阿卡纳学院,得罪了其余人都不要紧,得罪了爱丽却是十分严重的事情。恍恍惚惚间,有人想到了那位被退学的帝国公主,身份势力比左温更加高贵,仍是毫无用途。
眼看学业就要到了最后关头,再过两三个月就能顺利毕业。也不知左温什么时候得罪了爱丽,麻烦事一桩接一桩而来,不得安宁也不得解脱。
可怜,实在可怜。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许多人立时闭口不言。他们隐晦地注视着爱丽,目光敬畏又惧怕。
被其余人如此瞩目,棕发少女恍然不觉。她仍是轻快优雅地与女孩子们讨论着各种消息,看不出之前针锋相对的尖刻冷淡。
尽管白袍圣子就坐在他们周围,他前后左右都是空无一人。没有人和左温答话,就连凝望的目光也是干脆掠过他。
白袍圣子恍如成了一个透明人,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比起肉体上的伤害疼痛,这种无形的疏远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左温浅色长睫眨了眨,不过片刻后,仍是一如既往地轻缓微笑。
原本紧绷着神经想要看热闹的其余学员,立时泄了一口气。光明圣子就是如此无趣,既不会哭泣也不会崩溃,不过片刻就能恢复如初,让所有恶意与不甘都烟消云散。
无聊,无趣,太过枯燥,这是所有人对左温共同的判断。其实他们也不是真想见到那人哭泣,可你费尽心思恶意针对一个人,却得不到丝毫回应,难免会让人觉得太过无趣。
久而久之,五年级学员们也就习惯性地忽略左温。如果不是爱丽今天心血来潮,他们也只会继续当左温是一个透明人罢了。
教室中微妙的气氛,即便教授来了也没有任何改善。中年人面貌的阿卡纳学院教授,冷淡而略带威胁地俯瞰一周,就让窃窃私语的学生们瞬间陷入寂静。
“这次是你们在阿卡纳学院的最后一次考核,三人为一组,每组之间互相作战。能够顺利毕业的学生,只有总人数的百分之七十。相当仁慈的比例,不是么?”
没有人提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