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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诱惑不能让左温屈服,那就试试暴力与强权如何?一个落魄至极的教派圣子,稍微有些权势的人,都能轻易拿捏他一把。
安格斯怀着近乎恶意的期待,接下来几个月光明教会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可左温并不恼怒,他没有借助任何人的力量,独立解决了所有事情。
既让安格斯刮目相看,也让他对左温越发兴趣浓厚。他小看左温,困难不会压垮他的脊背,这世间一切苦难都是如此。
光明圣子近乎婴儿般纯善,永远对世间万物怀有最美好的期待。即便被人伤害,他也坦然地将其视为女神对他的考验。
既然针对左温自身无用,转而利用旁观者又如何呢?光明圣子大人,会不会为了无辜信徒毅然牺牲自己?
等到左温骤然得知真相之后,那双绿眼睛一定会变得颓丧而黯淡,轻而易举就能被自己拿捏在掌心,肆意揉搓毫不反抗。
针对左温这种甘愿牺牲的性格,安格斯想出了缜密又完美的计谋。还没等他亲自动手,自己的妹妹就气不过替他打抱不平。
尽管失去了一些乐趣,安格斯也并非不能接受。
现在他只等万神殿的最终审判降临,让纯白无暇的圣子大人沾染上污垢,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将他一把拉出。
要有耐心与耐性,缓慢小心地接近这只小鸟。细心温柔地照顾它,让它逐步生出依恋,再徐徐敞开心扉。
事情到了这一步,绝没有什么意外。安格斯要在这位圣子大人身上,烙下他独有的痕迹,血肉模糊都不松开。
最后直接撒手抛弃他,被驯化的鸟儿能否习惯,一切早已有了答案。等到那位圣子大人垂下高傲的头颅,乖乖钻进金鸟笼里,安格斯的计划才算彻底完成。
眼前这场审判,不过是计划开始的第一步罢了。
黑衣青年就这样带着笑意,看白袍圣子近乎笨拙地为自己辩驳,又被既定事实击得面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光明圣子拿不出证据,证明死者另有死因,那这就是你的过错。”带着面具的万神殿祭祀,说出了残忍的话,“是证明光明女神已经陨落,因而导致你的神术失效,还是主动承担责任,说一切都是因为你渎神信仰不坚定,由你自己选择。”
白袍圣子嘴唇张合,纤细的脊背抖了抖,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格斯能看清左温的心中所想,也明白他的绝望。
如果能够证明死者另有死因就好了,他也不必被逼着选择。两条路都是死路,再大的侥幸也会落空。
前一种选择,会摧毁光明神教仅存信徒的信仰。后一种选择,却是亲手毁掉了左温自己的现在与未来,对其余人并没有多大影响。
孰轻孰重,左温自能掂量得出。这位曾经的光明圣子大人,一向是宁肯牺牲自己,也不愿连累他人的良善之人。
越是一视同仁没有歧视,越是能逼迫得对他心生爱慕的人,逐步发疯发狂。
想来那位三皇子殿下,也正是因此陷入狂乱之中,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温柔善良的他。
归根结底,都怪左温太过美丽又太过温柔。安格斯倒想看看,这份难得的良善在浑浊俗事之中,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黑衣贵族静静注视着左温,看白袍圣子咬了咬唇,就要颓丧地认输。他的心跳加剧一瞬,甜美的果实就要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将其肆意揉捏之后,随意抛弃不屑一顾。这才是安格斯的报复方式,快意直接又有些恶劣。
“等一等。”
有人不紧不慢说了三个字,声音清澈动人,如同神国中的音乐奏响。近乎带着魔性的魅力,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审判庭中,久久不愿消散。
不只是耳朵轰鸣面颊发烫这样简单,就连沉寂已久的心灵,也似被无形的手掌狠狠捏了一把,又被缓缓松开。
恍如出现了幻觉,甜蜜而绮丽的各种光环环绕在身边,色彩缤纷香气迷人。似乎能见到天使鼓动着翅膀,两道彩虹悬挂在碧蓝天际。诸多幻想都已成真,心中安稳平和别无所求。
所有人齐齐扭过头去,动作整齐划一,目光也是痴迷不已。先是静默片刻,他们就责怪自己没有定力。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来者不光是身份尊贵,能力更是非同一般。
有一种人,一开口就能引发诸多异象。这种人太过稀少,更被各种教派奉为传达创世神神谕的使者。
尽管各类神祇互相争夺势力,或有陨落或有升格,然而他们全都拜服在创世神脚下,没有侥幸也不会觉得不甘。
如果说诸神不过是力量强大的人类,只不过生命是近乎永恒的漫长罢了。那么唯有创世神,才是世间真正的主宰与神明。历经了无数朝代更迭,神祇兴盛又灭亡,创世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好在这位宽厚博爱的神明,极少参与人世间的俗事。他仅仅设立了万神殿,裁决各大教派神职人员的罪孽。
万神殿做出的裁决,绝不会被人推翻。所以万神殿的普通祭司们,身份可与普通教派的教皇们平起平坐。
能够传达创世神的神谕者,更是身份尊贵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出言成真无可抵抗,是人世间最接近于神明的存在,即便死亡之后,也会被创世神亲自赐予神格,永生不灭。
如此大的职能,如此尊贵的地位。如果哪位神谕者心血来潮,想要占领一个国家,民众们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好在每一代神谕者都清心寡欲,如同创世神一般处事公平。他们极少干预世间万物运转,也轻易不会走出大殿。
唯有力量足够强大,能够踏上封神之路的强者,才会在临行前有幸见到神谕者。
想不到他们竟有如此运气,能够见到神谕者。旁观的人群们犹如潮水一般,情不自禁地起立直视那人,再心甘情愿地行礼。
就连端坐在审判席的那位万神殿祭祀,也恭恭敬敬地弯腰低头。
神谕者并没有在门口停留多久,他淡金色长袍拂过地面,轻若无物近乎梦幻。兜帽遮住了面容,唯有一缕浅蓝发丝散落出来,犹如月华亦如潮水。
最终神谕者停留在被告席旁,轻柔却坚决地重复了一遍:“我对这次审判的结果,怀有异议。”
他有意收敛了自己的力量,因而并没有之前惊心动魄的效果。
创世神的旨意传达者,居然对这场微不足道的审判感兴趣。究竟是哪一个人,竟能博得神谕者的瞩目,难道是这位无力辩解的渎神者?
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祭祀意料之外,可那位不容小视的贵族小姐再三授意,又有其余教派联合起来发难,甚至连大陆霸主也跟着参与进来,他并不敢草率地废除已经做出的判决。
审判的祭祀实在为难,好一会才急急辩解道:“殿下,您是否……”
话还未说完,就被神谕者坚决的摇头止住了。他干脆将兜帽摘了下来,浅蓝色发丝散落在金色长袍上,绚丽无比。
用语言难以描绘的面容,华丽艳美穷尽人类的想象极限。只是神谕者周身模模糊糊笼罩着一层雾气,不甚清楚也不容人探查。
“我再重复一次,我对审判的结果怀有异议。”
尽管还是语气冷静平稳,旁观者们却听出了一丝恼怒之意,似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大海。
那种令人不知所措的感觉又来了,耳边轰然炸开锐利声响,逼得人不得不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即便是一贯风度优雅的安格斯,也不能例外。他用尽所有意志力,才能强迫自己不要做出那种失礼的狼狈举动。
以往安格斯总是因自己的天赋而感到自豪,二十二岁就已经晋升为魔导师,如此辉煌的成绩,整个大陆都极为罕见。
然而在这种纯粹彭拜犹如海潮的压倒性力量面前,凡人再三挣扎仍旧是不值一提。
似乎察觉到安格斯的反抗,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不断催压着他的脊背,迫使他脖颈酸软膝盖沉重,随时都能跪趴在地面上。
莫名其妙的敌意,来得太过突兀。安格斯的倔强只持续了不到一瞬,终于略微弯了弯膝盖。
这已经是高傲的安格斯,在最大程度上展现出的敬意。即便曾经面对的是统治大陆的帝王,安格斯都不曾对他致以这样的礼节。
感到难过的并不只是安格斯一人,那位三皇子面色赤红如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狼狈不堪风度全无。
他的举动并不出奇,因为审判席上的祭祀也已跪拜在地,他甚至开始瑟瑟发抖,不能停歇。
“请神谕者宽恕我的罪过,是我太过草率。”万神殿祭祀忙不迭认错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