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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这个战争不是争夺疆域,而是争夺或保护地位。胜利,是双方的共同争取的但又水火不相容的目标。战争讲究实力和策略。林彪的军事总管意识在不断加强。他反复计算着实力,计划着发展方向,随时夺取一切可以夺取的阵地。
第五章 走资派
一直有个影子在毛的面前晃动。
那个影子就是赫鲁晓夫的光头。
几千万人饿死,经济的崩溃,证明了毛泽东总路线的彻底失败,而且也证明了毛泽东关于大陆社会性质的分析的错误。尽管无知的愚民只晓得咒骂村长和民兵连长,但上层官僚和知识分子毕竟不同。他们借助四千万白骨的磷火,借助于知识和经验,重新认识了毛泽东的路线。他们和毛泽东多年共事,了解这个社会的现实,能够比较实际地制定政策。或者,他们具有纵横对比的能力,知道毛泽东也是个人。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毛泽东的形象不可能象在下层平民中那样神圣不可侵犯。事实证明,刘少奇关于民主主义新阶段的理论,更适合中国的实际。刘少奇的工作经验,社会分析的方法和结论,以及对人对组织的原则性,都赢得了党内的拥戴。特别是从几乎是废墟上恢复经济的艰难,更使党内上下佩服。
一个新的核心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这时,毛泽东从地狱里取得教导,正要杀回过去的战场,作新的社会试验呢。
毛一旦决定回来,便发现了必须回来的充足的理由。以自己总是正确为参照,他发现他的政策被全面修改了,党内思想战线和政府工作中不再提毛泽东思想,而且有一股为彭德怀翻案的妖风,矛头就是指向当年的庐山会议的。一个清算毛泽东错误政策的运动实际上正在进行。他们大概想借助这种方法,渐渐把毛泽东搞臭,至少是不让毛泽东的路线重新复辟。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所有的中央委员都会心照不宣地抛弃毛泽东,而心悦诚服地接受刘少奇与邓小平。接受他们讲究实际的工作作风,接受他们对社会的客观准确的分析,接受他们和平接管毛泽东的权力的方法。实际上,这些差不多已经成为事实了。
毛泽东非常敏感。他预感自己的下场可悲,但是倔强的毛不肯认输。此时的苏联,也出现了否定斯大林的运动,专制集权的恐怖主义受到挑战,斯大林主义不得人心。毛泽东说:卫星上天,红旗落地。本来对斯大林不感兴趣的毛,现在深深地厌恶那个秃头——赫鲁晓夫。是他,否定了斯大林,将斯大林的尸体搬出高贵的坟墓。
赫鲁晓夫否定斯大林的事实,使毛寝食不安。他怕自己一生的功名被否定,而这种否定正在实际进行之中。即使周围的人对他依然毕恭毕敬,也难以消除他的深切的担忧。他已经没有可能考虑自己是否正确,而只热衷于发现谁在反对他的思想和路线。况且,退居二线,离开权力中心所带来的种种不舒服,都在时刻助长着他的担忧。所谓的“修正主义”危险不断强化着他狭隘、残暴、自以为是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心理暗示。任何对他个人的不敬,都会被称为修正主义。大前提已经确定:他的思想,毛泽东思想,就是中国的马列主义。否定他的思想和实践(哪怕是一部分)就是否定马列主义。
如果毛泽东只是单纯地这样想,即使没人制止,还不足为患;但他还要行动,他的地位使他不象平民的愿望那样自生自灭或自生他灭,他想干什么就能变成六七亿人的运动,没人能制止他,连他的党都无法约束他。共产党的社会控制之网密不通风,只给伟大领袖毛主席留下一个美好的大洞。谁逃脱于这个网之外,大家就是谁的奴隶。谁也没有办法约束毛泽东,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为凌驾一切人的暴君。
恶魔开始搜寻目标。看谁倒霉吧!
毛泽东整天呆在丰泽园里,偶尔出去看看,游玩散心。他喜欢到那些可以自由抒发豪情的地方游览。比如井岗山怀旧,长江风浪中游泳,庐山上观赏风景。他也喜欢到湖南老家去视察。仅仅一九六五年,毛就三次经过湖南。
第一次是路过,没有停,径直去北京参加三届人大。
没出毛所料,那次会议上,刘少奇以几乎全票当选为国家主席。当整个会堂以热烈的雷鸣般的掌声祝贺刘少奇蝉联这一职务时,毛也抬起了那双又肥又大的手。毛从未觉得那双手如此沉重。当千百双眼睛都盯着另一个人时,毛才相信人的精神就象可以随意飘移的云彩。那天他在面前的纸上写了一生很少写的拼音:“ZHUANYI”。这个词可以同时想象为“专一”和“转移”。
服务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互相传着看了,觉得就是一张废纸,扔掉了。
毛失眠了,不断地做梦。那种半睡半醒状态的梦最有魔力,搅乱着他希望睡觉的意志。林彪的话,赫鲁晓夫的光秃秃的头,彭真坐在那里看比武,罗长子向刘少奇微笑,雷鸣似的掌声,专一?不,转移……
所有的那些人,都举手,都鼓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不鼓掌呢?甚至连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鼓掌呢?是习惯势力?还是利益集团?是的,这是一个集团,一个阶层。党内这些当官的,应当有个名称,叫贵族集团?行是行,可是应当有个再好点的称呼。“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是的,还是后者好。这个名字最初大概还是陈伯达起的。不管谁起的,适用就好,叫党内走资派吧。我们的矛盾就是和那些走资派的矛盾。这些人将否定中国的马列主义。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他相信自己是代表人民的,人民是认定跟着他的。
就在这个尚未开完的会议上,毛和刘、邓发生了争吵。
头天晚上,邓小平面上带着那种诡诈的笑容说:“主席这些日子累了,休息休息吧。明天的会就不要参加了。”
毛泽东发现邓的微笑中似乎露出一星半点的调侃。他最受不了这种嘲讽的表情。怎么了?你们已经天下在握,不要我出来了?软的,硬的,都叫我老实呆着?看你们这些弹冠相庆的猴子,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我毛泽东要叫你们知道:船破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会议的主要议程是通过将要以中央文件下发的《关于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的若干问题》(即二十三条)。文件是毛写的,在关于运动的性质上,刘少奇和毛泽东争吵起来。
毛泽东是不容许针对他的权威争吵的。他决定,要给刘少奇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第二天的会议上,毛泽东生气地将两本书朝桌上一扔,说:“今天我带来两本书,一本是《党章》,一本是《宪法》。我是党员,也是公民,我还有说话的权利吧!”
人常常只在权利受到危害时,才想到章程和法律。但是,毛泽东是主席,他想起那个工具,拾起来就能用。平民百姓遇到不平,上哪里说话呢?即使《党章》摔碎,《宪法》拍烂,怕也无人会意,无人理睬吧!
当时,会场上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毛讲话了很多话。他的中心思想是:四清就是要整那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人民大众与这些人的矛盾是阶级之间的斗争,是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我们共产党的路线就是群众路线。站在大多数群众的立场上,打击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是我党当前的主要任务。每个共产党员都应当明确自己的职责。
刘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象个童养媳似的。即使如此,也还是难以使毛满意,更不要说反唇争吵了。可刘少奇那次偏偏就和毛争论起来了。鉴于过去的教训,他不能容忍毛泽东再一次将中国社会的基本矛盾作出错误的影响全党的分析,他也不愿意毛泽东突如其来地将已经基本收拾好的烂摊子再一次打个人仰马翻。这不是关系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是不是还要死掉几千万人的历史责任问题。他没有让步。他知道全党都看着他。他必须说话。
他没有看毛的眼神,没有察言观色,径直向大会代表说:“关于运动的性质,我还是认为叫两条路线的交叉,或者四清与四不清的矛盾好。这样有利于教育干部和群众,有利于扩大运动的成果。我们以前有过教训,必须对中国社会的基本矛盾有个大体准确的估计。”
“这才是你的真话呢!”毛怒气冲冲地重申自己的主张,严厉地指出党内走资派不仅基层有,各个阶层都有,党内、政府内和军队内都有这样的人。这次四清运动就是要以教育为主要手段,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