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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来人,却正是清妃,她迈步过来,身后太监宫女却留在原处,未曾跟随。清妃一直走到季淑身边,才问道:“淑儿这是要去何处?”季淑垂头道:“回娘娘,皇上出了事,宫内,如此,我不便久留,便想先回府。”清妃道:“皇上不是说了么,让你多留几日,怎么就急着要走呢?”季淑道:“娘娘跟皇上的身子都有恙,淑儿又帮不上忙,还是先回去算了。”清妃摇摇头,道:“傻孩子,皇上这样疼爱你,如今他病着,你自然要留下的,若是一走了之,岂不是更叫他心痛?”
若是这话在先前听来,季淑定不会往别处去想,但是此刻她心中跟清妃之间,已生罅隙,更加上明白东明帝对自己的心思。因此听到清妃如此说时候,不由心头一动,便皱眉看向清妃,道:“皇上再疼爱淑儿,淑儿也不过是个外人,何况公主皇子们都在,又有娘娘们伺候着,何必要淑儿在这里多事呢,再者,皇上也不过是看在我爹爹面儿上,是以给我三分颜面……若说疼爱,还是最疼爱公主皇子们呢。”
清妃掩口一笑,眉眼之中竟带几分妖娆。
季淑看她这个表情,忍不住心头一沉,问道:“娘娘为何而笑?”清妃一笑,笑得别有意味,右手从唇边撤下,缓缓搭在左手上,并拢在腰间,往旁边走出几步,才曼声道:“淑儿,我实在是忍不住,……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难道你如今还不知道皇上对你的心意?嗯?听闻你们是从杏林旧阙那边回来的,那地方向来是他的禁地,擅入者斩,连公主皇子们都不敢进去,生怕犯忌讳,怎会乐得同你一起游玩?”
季淑皱眉,心中却噗通乱跳,有个声音道:“果然有鬼!难道说……”
清妃转头望着她,说道:“也罢,如今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我在宫中这么多年,未免也看出些蛛丝马迹,皇上对你,究竟是如子女般关爱,还是如男女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此时此刻,季淑反倒丝毫不忙乱了,淡淡地道:“娘娘,您知道您在说什么么?”
清妃凝视着她,道:“我只怕你听不清楚,淑儿。”季淑道:“我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敢问娘娘,您是一早就知道皇上对我的心思了么?”清妃道:“也不是一早,他藏得好,我也是模模糊糊地,一直到今日才确定。”季淑看着她,问道:“那么,所谓的听到皇上说我爹爹要谋反之事,应该不是真的吧?”清妃却又是一笑,道:“你问过他了?淑儿,你真个大胆,我倒是有些小觑你了,你难道不怕此事是真的,他一怒之下……会杀你灭口么。”这口吻里头并无关怀,而是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戏谑张狂。
季淑见她竟不反驳,显然是已经认了。她心中虽惊,面上却依旧平静,道:“娘娘您也说皇上对我有意思,怎会轻易杀我。我只是不明白,娘娘您为何要如此做?挑拨我爹爹同皇上之间的关系,于你有何好处?上官家能从此得利?”清妃呵呵而笑,道:“上官家?……哦,对了,我就是要挑拨花醒言同他之间的关系,你大概还不知道罢?”
季淑道:“知道什么?”清妃道:“我昨儿派人去给相爷送信了,你可知信中内容是什么?”季淑冷笑道:“你无非是说皇上疑心他了?”清妃道:“还有呢?”季淑皱眉,望着清妃道:“你……你不会是想让我爹爹……”忽地道,“你休要白日做梦了,一来我爹爹不会受你唆使挑弄,二来,我也派人去跟我爹爹送信了,他才不会听你的片面之词。
清妃掩口又笑,很是欢畅之态,季淑被她这样一笑,隐隐地有些心慌,就道:“你笑什么!”
清妃笑罢,道:“丫头你想得倒是清楚,只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我先告诉你,相爷的那些暗卫,此刻恐怕只在阴曹地府里送信了……他还真的只能听我的片面之词,二来,你想不到我在信中对相爷说了什么。”
清妃红唇微抿,眉眼中冷冷地,季淑心怦怦跳了两下,忍不住上前一步,厉声道:“你写了什么!”清妃瞟着她,道:“小丫头,让我告诉你,你做错了什么……你错就错在,昨日乖乖地进了宫……哈哈,你知道花醒言毕生最要紧的是什么?我就拿她来要挟……”
季淑浑身发凉,倒吸一口冷气,咬牙上前,一把攥住清妃领口,道:“你这蛇蝎妇人,你拿我来要挟我爹?你……你要他做什么!”清妃身后的太监们远远看了,便想过来,清妃抬手示意,那些太监们便停步不前,清妃并不慌张,亦不窘迫,只是望着季淑,道:“淑儿,你该猜到了罢?非要我说出来才甘休么?好罢,那我就说给你听,没错,我要的是,——花醒言,反!”
季淑又惊又气,浑身发抖,清妃笑道:“皇上该对你说了罢?他是极为信任丞相的,对么?丞相绝不会反的,对么?如今我就要他反!”
她如此开诚布公,季淑气的脸色都变,道:“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清妃道:“好处?自是有大大地好处,只不过现在不能跟你说。”季淑道:“我爹反,东明大乱,上官家也保全不了!”清妃轻描淡写,道:“保全不了那就保全不了罢,有何紧要。”
季淑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很是意外,道:“你……你不是为了上官家?难道你……想毁了一切?”清妃笑道:“淑儿,我为了什么,很快你便会知道。”
季淑镇定心神,道:“你不用得意,我爹爹未必会受你摆布,另外,只要我把此事告诉皇上,你就完了!”清妃道:“相爷那边,我不担心,何况……他不反也得反,或者说……”她忽地压低声音,阴测测道,“不反便要死……”
季淑一震,问道:“你说什么?”
清妃笑得笃定,却不回答,只道:“至于皇上这边儿,别说他现在病着呢,他这病,不是一朝两日的了,先挨过去再说,……何况,你要去?——也不能够!”
季淑将她放开,后退一步,却见清妃一扬眉,道:“来人,拿下。”顿时有两道矫健影子,自廊外极快进来。
季淑见她果然预备了后招,便道:“天权!”唤了一声,并无人影,季淑一惊,叫道:“天权!”清妃哈哈而笑,道:“可怜可怜,天权?现在就算是叫天王老子,也是无济于事的。”
身后两人上前,将季淑擒住,季淑不去理会,亦不挣扎,只盯着清妃,问道:“天权呢?”清妃道:“什么天权,我未曾见过。”季淑道:“如今我落入你手中,他究竟如何,你好歹可以同我说一声!”清妃道:“未曾见过便是未曾见过,你还要我说什么?”
季淑咬牙喝道:“你把他如何了!你敢动他,我绝不放过你!”清妃挑了挑眉,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起了兴趣,你说的人我的确未曾见过……哦,是了,既然不是我所为的,那么,就去找‘他’罢。”季淑道:“他?是谁?”清妃叹道:“这宫内只手遮天,拿个人悄无声息的,还有谁?——淑儿,你还是太天真了。”
季淑顿时想到清妃所指的是谁,心中叫苦,清妃却道:“只不过,生死关头还记挂着别人,淑儿,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季淑蹲在墙角,低头望着自己的膝盖。
简直如噩梦一场。嘴上被白布勒着封住,双腿也被绑上,连手也被捆缚在身后。清妃所派之人,下手利落干脆,季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粽子,而且是快要被勒成八瓣儿的那种。
用力蹬蹬腿,试着站起来,人却只能在原地跳来跳去,季淑听外头没了动静,便跳到那窗户边儿上,试着用头去蹭那窗扇。
窗扇纹丝不动,季淑蹭了半天,因脚下着力点艰难,身子反而摇摇欲坠。
季淑无奈,汗滴顺着额头滑落下来,便只好再度蹲□子歇息片刻,图谋再动。如此反复几次,那窗扇终于才动了一动,季淑往外去看,却见外头院落寂静,毫无人声。
季淑无奈跌坐回来,渐渐地已经入了黄昏,屋内更是漆黑一片。
季淑发了会儿呆,缩了缩身子,眼中落下泪来,悄无声息地,心中却想道:“不知爹爹现在如何,是否会中了那妖女的奸计,皇帝又会如何呢?万一爹爹真的因为我而造反,那我岂不是万死莫辞?”想到这里,心如油煎,便重又跳起来,奋力地向着那窗户上撞去。
季淑先前试过,那门扇极为坚固,相比较而言,这窗户还算是差一些的,只不过仍旧是钉死了的,等闲哪里会撞开,季淑撞得精疲力竭,头晕晕地且疼,浑身软绵绵地极为乏力,双脚被捆在一起,又累又是麻木,几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