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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醒言起初满怀担忧,等见季淑抱着自己只管流泪,才缓缓放了心。花醒言伸手将季淑拥住,手掌在她肩头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又缓缓安抚。
花醒言道:“淑儿怎么了?为父在此,别怕。”
季淑的手臂用力,越发将花醒言抱得紧了,哪里能说出什么其他来。花醒言轻笑两声,说道:“乖淑儿,有什么委屈只管对为父说,不许再哭了。”他低头望着怀中的季淑,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小脸,将泪抹去。
季淑缩了缩身子,把脸埋入花醒言怀中,喃喃说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花醒言怔了怔,然后叹了声,道:“淑儿……”此刻四个丫鬟已经都退到了旁边,都垂手静静看着,两父女相拥片刻,外头有人说道:“爷来了。”
花醒言道:“是子正来了,淑儿。”
季淑动也不动,只是轻轻摇头。花醒言双眉一皱,低声问道:“淑儿怎么了?是不是子正待你不好?”季淑再度摇头,只想紧紧靠着他,再也不要放开分毫。
此刻门口上上官直进来,眼见这样一幅场景顿时怔了怔,而后行礼道:“岳父大人。”花醒言点点头,又无奈一笑,道:“淑儿大概是久未曾见我了,许是又受了番惊怕,唉……”
上官直看向花季淑,见她缩着身子紧紧贴在花醒言怀中,浑身还在微微发抖,虽看不清面色,却依稀能见到那脸颊上隐约带泪,楚楚可怜的,跟先前那个跟自己谈笑无忌的人儿判若两人。
上官直心头暗暗惊疑,心道:“先前还十分猖狂,泼妇本色的,怎么忽然之间就……莫非是装的么?”
花醒言垂眸看季淑,温声劝道:“淑儿,淑儿,无事了,……子正来了。”
季淑低声说道:“让他来就是了。”仍旧不愿起身。
花醒言很是无奈,便看向上官直。上官直看看他,又看看季淑,最后说道:“大概如岳父所言,是先头受惊了,不过岳父没来之前还好端端的,我只当她已经没事了。”
花醒言道:“你是淑儿的夫君,若是得闲还要多多照料安抚她才是,但我到底是她的父亲,她格外依赖也是有的。”
上官直受了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就垂头说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是。”
花醒言望着上官直,淡淡说道:“我方才回京,都还未曾去面圣就来了,事关淑儿,我什么都可以放下。”
季淑身子一抖,恨不得钻进花醒言怀中一辈子不起。
花醒言轻轻拍拍她肩膀,又说道:“今番这一场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心头有些准备,若是查不出什么倒也罢了,若是让我知道有人要对淑儿不利,你知道下场如何。”
上官直本是个直率的个性,此刻竟不能反驳,便说道:“但凭岳父大人做主就是了。”
花醒言这才点头,说道:“你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他本是要说自己得离开的,不料季淑仿佛猜到此处,急忙说道:“我要跟你回去。”
花醒言愣神,道:“淑儿?”季淑抬头望他,看着这一张脸几乎不愿移开目光,说道:“我……我要跟爹爹回家去……住上几日。”
花醒言这才明了,说道:“这……”
上官直道:“岳父方才回京,有许多事要忙碌,淑儿你不如……”
季淑说道:“我要跟我爹回去!”蓦地大声起来,怒地看着上官直。
上官直皱眉停了声,花醒言温声说道:“淑儿,不可如此……”
季淑却听话了,垂了眸,低声说道:“我……我好想念你……让我跟你回去好么?”此刻才露出个小女孩儿般的怯弱,生怕花醒言不答应一般。
上官直在旁边看着,不由地心头一动,望着季淑垂眸胆怯的模样,那手还抱着花醒言的腰,上官直心头好像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喘不过气。
花醒言犹豫了会儿,终于说道:“这……我需要同子正跟他父亲商量商量才好。”
季淑心里发酸,就哭道:“爹爹,爹爹!你答应我!”
花醒言见她这样,心都软了,便看向上官直,说道:“子正……”
上官直望着季淑的样子,迟疑片刻,终于说道:“淑儿先头受了惊吓,若是回去养养,守着岳父大人,倒也没什么不可,只要为了淑儿好……小婿又有何言?”
这一番话说的花醒言很是受用,便道:“子正,你有心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带淑儿回家去休养两日。”
上官直说道:“是,小婿也会去探看的。”
季淑此刻连上官直说什么都不曾听到,只知道花醒言答应带自己回去了,一时之间泪水涌涌。花醒言看她如此,便道:“好了好了,回家了。”季淑听到此刻,恨不得躲到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自花风南没了之后,季淑夜夜入眠,所思所梦的无非是时光倒流,亦或者世上有“死而复生”这一回事,但是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究竟是妄想。
可是……
忽然之间时光果真倒流,亦不知天地之间的何等造化,竟能让她在这般离奇的时空之内跟他再度相遇。
上官直出外打点一切,又去给老太太,太太等送信,说季淑要回家养几日。众人都无言语,只另派丫鬟来说了好些好话。
自花醒言出现,季淑眼中就再无他人,只盯着他,花醒言去哪里,她便跟去哪里,花醒言一言一行,她都目不转睛看着。花醒言偶尔转头看她,却见她乌溜溜还泛着水光的泪眼望着自己,便会一笑,只当她是久别重逢,对自己格外依恋,花醒言心头酸软一片,对季淑自是越发怜惜。
片刻间轿子及一些准备之物都备齐了,春晓跟夏知及几个小丫头服侍季淑出门,暮归晚唱两个却留在家里。
季淑出门时候,便回头看花醒言,见他站在自己身后,才也放了心。
如此出了门,上了轿子,季淑望着外头的花醒言,仍有不舍之意,花醒言冲她微微一笑,手握了握季淑的手,道:“为父去前头的轿子。”季淑恋恋点点头,花醒言看她眼中又带泪光,就笑着捏了把季淑的脸,才回身去了。
季淑一直看到花醒言入了轿子,才放下轿帘坐回去,呆呆想了会儿后,那泪便扑簌簌落下来,季淑伸手捂住脸,泪便自手指缝里挤出来,季淑喃喃道:“这一次绝对不要让你有事,绝对不让你离开我。”
轿子晃晃悠悠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季淑心神恍惚,忐忑不安,正靠在轿子内双眸微闭,忽地听到外头有人叫道:“真真可恶,你们留着个废人又如何?速速把人交出来!”
季淑也并未在意,片刻却听那声音又叫道:“若还不交出祈凤卿,就把楼砸了!”
季淑蓦地睁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外头竟是已经将到了雕花楼,那楼外场地宽敞,此刻却围了无限看热闹的人,当中一个凶徒正在叫嚷,道:“进去拿人!”
恶仆们蜂拥而入,骂骂咧咧,片刻果然如鹰擒鸟雀般揪了个人出来,狠狠扔在地上。
旁侧的那人怪声怪调道:“怎么?不是说没有?这又是谁?”
那人被摔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只伏在地上不动。那人上前,一脚踩过去,说道:“祈凤卿,装死是么?”
季淑叫道:“停轿!”与此同时,有个尖锐的声音叫嚷道:“周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人分开众人冲了出来,挡在地上的祈凤卿跟前。
周遭众人窃窃私语,说道:“噫,是莲三爷!”
那周大人望着面前莲三爷,说道:“呸,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个贱…人,如今这戏子一个个都了不得了……”
莲三爷说道:“我们再怎么贱,也都是人,不像有些人,心如畜生!”
周大人大怒,说道:“混账东西,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打!”正说到此,那楼里的班主冲出来,将莲三爷拉住,忙地向周大人赔不是,说道:“他最近有些犯糊涂,好似不认得人,对谁都是如此,周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莲三爷叫道:“我不认得他?我不认得这个把师兄打的要死的人头畜生?”气的浑身乱抖,声儿都变了。
周大人气道:“好好,今儿我不踏平这雕花楼,我就不姓周。”正在此刻,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好啊,今儿你若是能踏平这雕花楼,我就不姓花!”
16海棠:故烧高烛照红妆
季淑说罢,旁边那周大人正当气头上,也没细看来人是谁,张口就道:“哪个贱…人敢在本大人跟前放肆!”一壁说着,便伸手向着季淑身上搡过去,匆忙间扫一眼,骂道:“莫非又是这戏子的相好?”
说话间,旁边有人闪身而出,默不作声地将周大人的手腕用力攥住,向着旁边一转。周大人吃痛,愈发高声叫道:“真个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