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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闷闷的:“太后也是这么说的。太后说,他是我的弟弟,要我让着他,要孔融让梨……可是,他有很好玩儿的软舆,我都没有……他有很多侍从跟着,太后也不许我有……我真的很不明白耶……为什么他还是个小婴儿,就可以有呢?”
罗迦耐心地倾听他说话,看他小小的眉头皱起来,但是,并不痛苦,也不愤怒,只是小小的疑惑。
“我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软舆,也不喜欢有很多人跟着我,可是,我觉得不对劲耶……我是大孩子,父皇不抱我也就算了,可是,他打猎也不叫我……去年他打猎都叫我的……我感到,就是有了睿亲王,父皇就不喜欢我了……这是为什么呢?”
他长久的疑惑,郁闷,一直找不到人倾诉,如今,见了罗迦,竟然如小大人一般,一股脑儿地告诉他。
罗迦这一生,纵横天下,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温柔的情怀,听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发出的疑问声声。可是,自己怎能告诉他,父皇不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母亲?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淡漠了,对她的孩子,当然或多或少,会有连带的情绪。
重逢的温存8
他忽然问:“你父皇最近是不是很喜欢喝酒?”
“对呀,我几次去请安,都看到他喝酒呢。”
“这就对了……”他思虑着,“宏儿,喝酒是很不好的习惯……酒喝多了,人就容易麻醉,失去理智,你父皇之所以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他偏爱别的孩子,是他喝醉了,神志不清……”
孩子大为高兴:“真的么?如果父皇不喝酒了,就会喜欢我了?”
“真的。等他清醒了,就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
“哈,那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劝父皇不要喝酒了。”
罗迦一直驮着他,非常耐心地听他讲话,从不打断他,也很认真地回答他,就如对待一个小大人一般。
孩子听得他的劝慰,又化解了心中的郁闷,简直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了——只要父皇不喝酒了,肯定就会像以前那样疼爱自己!他几乎确信无疑。
骑了马马,吃了丰盛的午餐,就坐到原木的椅子上,听罗迦讲故事。
两张椅子,围着火盆,上面铺着厚厚的虎皮,温暖极了。
孩子便开始听罗迦讲故事。讲的是拓跋鲜卑祖先的故事,如何在草原上射猎遇险。他讲的不是他们的丰功伟绩,而是他们在草原森林里纵横的离奇故事。
孩子从东阳王等口里听到的都是正面歌颂,几曾听过这样的八卦传奇?他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地听罗迦讲到天黑,也不曾有半点的厌烦。
直到吃过晚饭,他还要听故事,罗迦才笑起来:“宏儿,该睡觉了。明日起来我们再讲。”
“可是,太后呢?”
“我会照顾太后的。”
“我想守着太后,跟太后一起耶……”
罗迦耐心的:“太后受了伤,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她就不好翻转身子。会影响她休息的。”
“可是,太后一直不醒,怎么办呢?”
重逢的温存9
“可是,太后一直不醒,怎么办呢?”
“太后其实早已醒了,她是困了,又睡着了……”他的手伸出,摸在她的鼻息上,呼吸那么均匀,温暖。孩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小手放在她的鼻息上,摸到那暖暖的气息,立即放心了。
“宏儿乖,明早起来,你就会看到太后醒了。”
“好嘛……可是……”孩子迟疑着。
罗迦见他欲言又止,笑道:“宏儿,你要说什么?”
“我怕太后饿了怎么办?她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呢。太后很喜欢吃拔丝苹果的……”
“好,我叫人做好了拔丝苹果等着。太后醒来,随时可以吃。”
孩子这才兴高采烈起来。
小房间在隔壁。也是全原木的房间,雕刻的花纹更加精美,孺子被子都是新的,还有温暖的壁炉,一进去,就非常暖和。
小床的内侧,有一块和床一般长短的宽木板,上面摆放了一些小玩意儿和画了图的小书,还有小弓箭之类的。孩子一看就欢喜起来:“哈,我真喜欢这里,我要一直住在这里。”
罗迦笑着帮他亲手铺好被子,“宏儿乖乖地睡觉。”
孩子已经玩儿得疲倦了,在这里又觉得前所未有的放心,很快便睡着了。
罗迦替他完全盖好被子才熄灯出去。为他关上小门的一刹那,他才暗叹一声。
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停了,四周那么寂静,唯有床上的女人,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这一日,她都不曾醒来。他只是喂她服药,在里面加了许多有利于身子的补品,到了晚上,甚至还喂了她一碗熊骨汤。但是,她还是不曾睁开眼睛。
烛光下,他才敢第一次真真切切,肆无忌惮地看她的脸。
她头上缠着白布,只露出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嘴唇也干涸得厉害。甚至那长长的睫毛,都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活泼。
重逢的温存10
她头上缠着白布,只露出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嘴唇也干涸得厉害。甚至那长长的睫毛,都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活泼。
他心里忽然那么急切,多么希望,她马上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不不不,是自己希望看到她,看到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那是小魔鬼的眼睛。
忽忽之间,竟然二十几年过去了。
一个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几年呢?
他不可抑止,心潮涌动,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他握得那么用力,她几乎微微察觉了疼痛,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立即放开一点,将她的双手都握在一起,长叹一声:“芳菲,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没有人回答她。
她仿佛是打定主意,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了。累了,实在是太累了。这么多年来,哪一天是轻松过的呢?到现在,才该好好地歇歇,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做了。
某一刻,甚至连儿子都忘记了。
甚至连自己,连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忘却了。
只想安安静静地睡觉。
烛光,越来越暗淡。窗外,已经有月色升起。罗迦走到窗边,看那些完全散开去的云彩,果然,明日一定是个晴朗好天气。
好一会儿,他才关了窗子,又走回床前坐下。
烛光已经熄灭,他在黑夜里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那么宁静。仿佛自己和她,从来从来不曾如此的靠近。
良久,他听得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嘴里压抑着,仿佛呜呜咽咽的。
他心里一抖,立即掀开了自己身上的熊皮袍子,上了床,一把搂住了她:“芳菲,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仿佛是一种错觉。
她没有呜咽,依旧是沉睡着。
他讪讪的,黑暗中,脸色发烫。也许,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自己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重逢的温存11
太久太久,久得连抱着她身子的滋味都快淡忘了。此时,方明白那样的火热,滚烫,仿佛要把自己的身子完全灼烧起来。
一切的记忆,都在死灰复燃。曾经是那么恩爱的夫妻,那么长久的缠绵,那样的一心一意。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啊!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啊!为什么到了现在,只能变得偷偷摸摸,就连这样拥抱她,也变得如偷情一般?
心里充满了一种强烈的痛苦。他在黑暗里,低下头看自己怀里的女人,她躺得那么安闲,舒适,头靠在自己的胸口,沉沉地入睡。
他才想起,她是个睡神,又是食神又是睡神,就像小时候一样,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吃得着,睡得着。但是,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就如宏儿的小时候,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一切都不用害怕,就算是害怕了,也会忘记得很快。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她便是天了——她便是那个高个子了,必须替很多人顶着要塌下来的天:儿子的,那些汉臣的,那些改革派的……太多的人,需要她这跟擎天柱,把天撑住。
可是,一个女人,怎好长长久久地做擎天柱?
一个女人,又怎能一辈子都铁面无私地做擎天柱?
她日渐地憔悴了,也许,是许久许久不能好好吃,又不能好好睡了。
能吃能睡的人,才是幸福。
他的身子微微挪动了一下,整个地将她抱在怀里,甚至她温暖的手,也那样暖洋洋地放在自己的胸口,姿势都是那么熟悉,从来不曾改变的。
他在黑暗里笑起来,下巴微微搁在她的头发上。头发还是记忆中的光滑乌黑,只是,受了这些日子的苦楚,已经有点干枯了。
“小东西,小东西……”
他在暗黑的夜里叫她。
她不应。
某一刻,呼吸仿佛中断了一般,无声无息。
重逢的温存12
就连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睡着还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