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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怕寂寞么?
爱的靠近10
米妃无法面对妃嫔们质询的目光。
她也说不起话——在弘文帝面前,向来就说不上话。
有人说:“这样下去,陛下的身子可怎么才好?”
“是啊,斋戒不是不可以,但是,哪有做满三年的?就是守孝的大臣,丁忧期间,不是也都是三个月或者半年,就行了么?”
“一国之君,如此,岂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都是替陛下的身子着想——她们永远有大公无私的借口。
米妃站来:“太后!陛下,最是听太后的话。”
要陛下开枝散叶,目前只有求助冯太后了。
“可是,太后在北武当替先皇守陵,她岂会管这些事情?”
“她怎么不会管?别忘了,陛下这次在北武当生病,也是她救治才痊愈的。她说的话,陛下一定会听。”
“可是,如果陛下不允,我们根本不可能去北武当。”
一众妃嫔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腊月二十三,小年,祭灶节。
民谚云:“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蒸枣山;二十八,贴年画;二十九,去买酒;年三十,吃汤圆;年初一,躬脊儿……”
民间过大年是从腊月起直到正月十五,足足要欢庆45天。
北武当多南朝人,春节的气氛,完全和南朝一样浓郁。
舂米磨面、杀猪宰羊、缝制新衣、准备祭品……张娘娘率领一众宫女,把这一切都办得妥妥帖贴,只等这一天的到来,敬献灶神,当然,也是为太后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头天夜里,下了整夜的鹅毛大雪。
第二日推开门时,但见一派的银装素裹,松枝,柏树上,全是一串一串的冰凌。还有些,形成各种各样奇怪的动物形状,花朵形状,仿佛整个物种都改变了。
爱的靠近11
芳菲站在二楼看下去,但见小湖也结冰了,整个世界,忽然像一个一色的冰的碉堡,有种令人诧异的美丽。
连续的大雪,好几日她不曾出门了,难得今日放晴,便想出去走走。
张娘娘搀扶着她,“太后,外面很冷。必须再加一件貂衣……”
她想起自己的花貂——罗迦当年留下的。
一家三口,带了花貂出去玩耍,纵然躺在冰天雪地里睡觉,也不会觉得寒冷。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泪流满面,但是,很快就侧身悄然擦掉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厚厚的一件雪貂,是黑色的,看起来,如一件庞大的斗篷,做工不慎精细,皮毛倒是很好。
“太后,这是道长半月前送来的,今日穿正合适。不过,这貂皮是上等的,但是缝制就太过粗糙了,你看……这线头都露在外面呢。”
她淡淡一笑,通灵道长,可真是阔气。出手越来越大方了。
这些日子,自己每一次哪怕有一点小伤病,小疼痛,甚至吃的穿的用的,这个老道都无微不至地,仿佛他十分精通,孕妇会吃什么,该注意什么。
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送来。
张娘娘等并不觉得奇怪,她们因着对老道的敬仰,一向认为他是神通广大的。
芳菲当然也不奇怪,反而很轻松——是心安理得的享受。
有些人,欠了自己的,自己当然就不必跟他客气。
无论是鬼魂,还是虚无缥缈的梦境。
貂皮发出新鲜的味道。那是她熟悉的味道,仿佛某一次失而复得。仿佛一种爱的靠近。
悲惨,痛苦的时候感觉不到。
沉淀下来,才真正感觉到这种爱的靠近——从来从来不曾离开过半步。
就如自己要求过的:但有所求,无不允诺。
这一生,加起来,好像也不曾得到如此多的被爱。
爱的靠近12
那是一种安慰,仿佛,某一种支撑的力量就在自己身边,从来从来不曾离开过。或许在某一天,睁开眼睛,便会看到一个结果。
女人一门心思只牵涉在爱和不爱里,所以,永远没有理性。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男人。
一个怀孕的男人。
她不再做无意义的追究。
她披了貂裘走出去。拥着那厚厚的皮毛,温暖着,不就好了?
双脚踩在雪地上,一脚一个深深的小坑。
松软的雪哗啦啦地陷下去。
太阳出来,反射着冰的光芒,更是显得晶莹多姿。
“太后,您看,可真漂亮……”
她也露出了一点笑意,看着这个白皑皑的世界,几乎将一切的荣辱沉浮统统遮掩了。
听得马蹄声,踢踏,踢踏的,在雪地里,走得并不快。
众人大吃一惊,跪下去:“参见陛下。”
弘文帝跳下马来,满头大汗,满面笑容:“平身,不必跪在雪地里。”
他奔着芳菲而去,手里拿着一件镶嵌了紫红色金边的大斗篷,华服重裘,贵气逼人,批在她的身上,“芳菲,你还好么?我怕你冷,他们说,这斗篷十分保暖,所以我给你带来……”
声音竟然因为喜悦而忍不住的颤抖。
实在是太过想念。
分别的日子,真真是一日三秋,度日如年。
仔细地盯着她,看她眉目之间的改变。尤其是脸色,白里透出一点的红,连斑痕都少有。
身子好了,脸色也好了,整个人,显露出一种丰满的珠圆玉润。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感动,但觉眼前的女人明艳照人,不可逼视,如第一次见到她,如最初的钟情——情人眼里的西施啊!
天下,谁个女人还能比她更加漂亮?
芳菲也微微意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
爱的靠近13
芳菲也微微意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有问。
宫女们则早已识趣地退下去了。
“芳菲,要过年了,我来陪你。我是初九上路的,怕错过了,连夜都在赶路,终于还不算太晚。”
处理了许多的事情,找了合情合理的借口,微服出来。反正新年里,皇宫本来就要放一段时间大假,今年,他借着改元的借口,又加上几年不遇的大风雪,所以,放假整整一个月。
这八九百里的路程,昔日便服出巡,不过三五天就到了;但是这一次天雪路滑,便要动用了传递紧急公文的兵马驿站,一路改换良马,昼夜兼程,方才在半月后赶到。
也因此,一路就憔悴了。
弘文帝擦了脸上的汗水,只顾盯着她的身子:六个月多的身子,已经无法掩饰了,隆起在重裘下面。
他伸手,想要轻轻地抚摸一下。
她不经意地侧身,正好躲过了他的手。
他也不恼,笑得眉毛都在颤动:“芳菲,我梦见你和孩子,梦见它会走路了,抱着我的脖子,要吃糖葫芦……”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想说的是,这是自己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自己的路,自己一个人才能走,纵然是孩子,也用不着他来多说什么。
但是,终究还是不曾开口。
不想再生出任何的事端。
一棵大松树下安放着大椅子,铺着厚厚的裘皮,旁边生着炭火。
芳菲站一会儿,累了,坐在上面小憩。
弘文帝并不惊扰她,只是兴致勃勃地将雪搬来,在她前面堆积起来,隆成高高的一层小山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弘文帝喜悦的声音:“芳菲,你看……”
她睁开眼睛。
面前摆着三个大雪人,褐色的石子雕砌的眼珠,倒像三头熊。其中一只,头上还插了一朵树枝绕就的小花。
爱的靠近14
中间的小人儿,胖乎乎的,眼睛尤其明亮。
甚至笑容都是异常鲜明的,仿佛受到了很多很多的宠爱,方而如此的甜美幸福。
她的目光落在那小人儿身上,一时,无法移开。
那是一种只有女人才明白的情绪,热烈的,无法掩饰和遏制的情怀。
三个人的目光也很有讲究,仿佛是彼此看着彼此,尤其是最大的一尊,那眼神,充满了爱怜和强烈的力量,仿佛他是一头雄狮,带领着自己的家族,娇妻,幼子,寻找到了最最理想的丰满的草原,鲜花盛开,从此,生活充满了阳光和甜蜜。
三个雪人身上都写着字:
阿爹
妈妈
小宝宝。
弘文帝,只怕他这一生,还是第一次堆雪人。昔日,他不是一个有这般心情之人。甚至,连浪漫和花前月下,都从未曾有过。
他双眼灼热,兴致勃勃,仿佛自己的生命到了最灿烂的时代,喜悦太多,克制不住要跳出胸腔。
芳菲眼眶濡湿。
对这个男人,从来不曾真正的恨过。
也不是没有深情厚谊的。
他何曾真正伤害自己?
纵然打着醉酒的借口——若是自己不醉,他一个人能醉么?
只是,如果没有罗迦,那该多好啊!
没有罗迦,她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