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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菜市,午时三刻。
整整二十八辆囚车押送着张氏家族的满门老幼抵达。张婕妤在一乘神秘的轿子里,浑身哆嗦。她浑身被绑缚,一动也不能动。当听着外面的监斩官一声令下“斩”时,刽子手手起刀落,此起彼伏的惨呼……这些惨呼,全是自己的父母、兄长、姐妹、亲人发出来的。
昔日,是张家的男子。
现在,是张氏家族牵连到的人物。
这些张家的余孽,一个也不曾逃脱。
因神殿这一惨烈的战役,三皇子挑起的齐国和北国的长达一年的战争,张家用了自己的满门陪葬。
张婕妤亲眼目睹了母亲,亲族的惨死后,轿子启动,回到皇宫,等待她的,是新帝秘密的处决令。
两名老太监面上毫无表情,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白绫、剪刀、毒药。
张婕妤此时已经完全瘫软了,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嘴里只是喘气。
两名太监终于不耐烦了,拿了白绫帕子捂在她的嘴上,不一会儿,她就停止了挣扎……
昔日的琉璃殿,彻底沉寂。
真假节烈14
开春了,第一个艳阳天冲破阴霾的冰雪世界,让皇宫第一次有了一点新的生气。
芳菲慢慢坐起来。
红云正走进来,见冯太后坐起来,好不开心:“太后,你起床了?”
她点点头:“我想出去走走。”
“好好好,太后,您早该起床活动活动了……”两名宫女唧唧喳喳的,张娘娘也赶紧进来,见皇后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好转,大喜:“快为太后梳洗,出去晒晒太阳……”
芳菲微微一笑,但觉这三人,这一个多月来,对自己的精心照料,真真胜过一切的灵丹妙药。
她穿一身素服,坐在梳妆台前,一面菱花镜。
她吓了一跳,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照镜子。镜中的女人,容颜干枯,额头上一道疤痕,颈子上也有一道触目的疤痕。
她不自禁地竖了竖领子,正是鲜卑女人的那种高领夹袄,昔日,她是不喜欢穿这种衣服的,但是,此时正好遮挡了那道可憎的伤疤。正在替她梳头的张娘娘分明看到镜中她的惨白的脸色,就笑起来,梳子一斜,将一缕烧焦后的短发梳成斜刘海,正好遮挡了那道疤痕。
“太后,天师道人留下了丹药,胡太医也寻了许多偏方,他们说,坚持三个月,这些疤痕都会散去的……”
芳菲并不在意疤痕是否散去,只盯着自己奇形怪状的头发,深深浅浅的,很不一致,看起来,如癞痢头一般。
张娘娘手巧,很快将头发梳理顺了,又拿了各种各样的头巾,发饰,一番装饰,居然掩饰得很好。
“太后,头发长得快,很快就会复原的……”
头发倒是长得快,人呢?
人的伤势能长得这么快么?
人的记忆能长得这么快么?
她站起来。
此时,才完全意识到——这个立正殿,今后,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真假节烈15
她默立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外面,阳光如此灿烂。早开的红梅,露出鲜艳的笑脸。她信步沿着红梅的方向往前走,然后停下,看着那一圈圈落叶堆积的院子——
那是琉璃殿。
昔日张婕妤的住处。
张婕妤向来自诩清高,院子里都是梅兰竹菊,松柏常青,可是,此时已经是人去楼空。就连她宫里的宫女们,都被打发出宫了。
张娘娘在她耳边低声说:“陛下已经处决了张婕妤……”
她微微有些恍惚,很不习惯听到“陛下”——那让她总误会是罗迦!
以为这些命令,还是罗迦下的。
她微微捏紧拳头,这样的心情,是非常有害的——但是,难道自己去阻止新帝被人称为陛下?
这些事情,弘文帝都有对她报备,但是,她在病中,听得并不仔细,也不介意。此时,无论是张婕妤也罢,小怜也好,当初为了罗迦这个男人争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们,几乎没有一个有什么好下场。
包括自己。
太后的尊荣,二十四五岁的年龄,就要局限在这个高墙大院的冷宫里,一辈子消磨完毫无意义的生命——自己难道就算是真的胜利了?
就算胜利了,又有什么意思?
她继续往前,看到很多宫女在采摘梅花,一些人拿着一些饰物,络绎不绝地,那是玉堂、含香殿的方向……昔日空荡荡的宫殿热闹起来,原来是弘文帝新封号的妃嫔们,在忙着布置各自的宫殿。
尽管先帝宾天,宫里禁绝一切大兴土木,但是,女人嘛,总是希望把自己的居处,尽量弄得更加美轮美奂一点。
尽管她们还不敢穿得太过鲜艳,但是,一些精明的美人儿,已经开始在头饰,手镯或者发型上下功夫。甚至在自己的居处,多下小巧功夫,为的便是吸引新帝的注意。
真假节烈16
一场争奇斗艳的后宫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芳菲回首自己来时的路,不胜唏嘘。
然后,再也无心看下去,便转了方向往回走。
一众捧花的宫女,簇拥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妃从慈宁宫的方向而来,正是米妃,见了她,仿佛觉得意外,急忙行礼:“参见太后,太后身子大好了?臣妾刚去慈宁宫替太后祈福来着……列祖列宗会保佑太后玉体安康……臣妾还把太后的义举,全部告诉了先祖们……”
芳菲看着自己的“儿媳”——儿媳妇,这是在替“婆婆”扬名。
本是一个极大的马屁——但是,芳菲想起她去把自己的“贞洁烈行”一五一十地禀报北国的先妣们,但觉自己如生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
米妃一边说,一边着意打量着这难得露面的新晋太后,但见她的面容虽不如当初火烧时那么恐怖,伤痕也被梳发宫女们巧妙地遮掩了,但是,终究憔悴不堪,完全失去了昔日的明媚鲜艳。
“太后,慈宁宫的梅花开得正好,您要不要去看看?”
芳菲但见她的神色微微有些古怪,心里一震:慈宁宫!
太后的居所本该在慈宁宫。
自己竟然忘了。
病了这么久,一直住在立正殿。
立正殿是历代皇帝才能居住的正殿。本来,陛下一驾崩,自己就该马上搬离,但是,她完全没想起来,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提醒她。
所谓的人走茶凉,天下只有永远的皇帝,没有永远的皇后——昔日的太子,从未说错。
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霸占着立正殿,弘文帝自然不好意思开口,就连其他内臣,也在冯太后“节烈”的光环之下,不好出声提醒。现在,米妃是在巧妙地提醒自己:你是太后,就该住在太后的地方。
她想,这也许是弘文帝暗示的。让米妃出马,再是恰当不过了。
这无可厚非,是自己鸠占鹊巢。
她微微地不安,又有些惭愧,而且向来跟米妃也不亲近,只淡淡地应酬了几句就走了。
————PS:今日到此。
爱人和敌人1
沿途的红梅那么鲜艳,给这个御书房的周围镶嵌了一种春意盎然的颜色,可是她却再也无心欣赏,加快了脚步就往回走。
转角处,就是御书房。
她放慢脚步,稍稍停留。昔日,自己多次出入这里,跟罗迦一起批阅奏章。眼前有些恍惚,她的脚步无意识地往前——罗迦,他就曾躲在这里,多次鬼鬼祟祟的,自己曾多次的猜心,疑惑,原来,他只是发病了。
罗迦,他曾躲在这里,发病,撕咬。
她加快脚步就走进去,也许,他还躲在这里?
“太后……太后……”
她恍惚地,停下脚步。
张娘娘等微微紧张地看着她。
她醒悟过来,太厚了——太后跑去御书房干什么呢?现在,那里是新帝的天下。名义上是自己的“儿子”——其实,什么都不是了。
今后,她想,终其一生,自己也不会再踏进去半步了。
就跟立正殿一般,从此,会跟自己彻底永别了。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了,便并不闪避。
来人,正是弘文帝。
他身后跟着几名亲信太监。
他已经换了皇帝的朝服,虽然面容还是清攫,但是,整个人却无比地生气勃勃。眉眼之间,焕发了一种芳菲从未曾见过的生气。仿佛自从日全食之后,带来的阴影,不祥,病弱,恐惧……统统被登基后的忙碌所取缔。
芳菲完全看出,弘文帝,他很享受新生活——这种崭新的忙碌的日子。
他是个兢兢业业的人,登基后,马上着手处理一切积压的事务,从不疏忽,从不懈怠,并不以此为辛苦,反而更是充满了活力。
他对他的本职工作,如此满意。
这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开始,他渴望像他的祖辈父辈们一样,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
爱人和敌人2
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