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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傅直到现在才隐隐有几分明白芳菲的身份,简直不可置信,沉吟了一下:“殿下,依老臣之见,你不妨静观其变。而且,你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李大将军……”
“她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
“不一般?有什么不一般?哪怕她再不一般,现在你也没法了。不是你亏负她,而是形势如此……”他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陛下,你就算不顾忌自己的前程,总得顾念我们这帮替你出生入死的老臣……”
太子垂下头,无言以答。
今天的局面,是太多人的心血换来的,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御书房的灯彻夜亮着。罗迦连续三夜无眠,眼里完全充血。
不惜一切代价1
太过重大的打击,差点击溃了他,就算是强悍如他,也彻底乱了分寸。爱妃,爱子,太子……都是最亲近的人,却藏着如此巨大的阴谋。
一个人跪在门口,也不知跪了多久了。
罗迦早就知道,但他一直没动。这两天,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既希望他露面,又不希望他露面,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
许久,他才慢慢走过去,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儿臣给父王请安。”
“朕很好,你身子也不曾痊愈,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天日寒冷。”
“父皇……儿臣想请您一件事情……”
“夜深了,你回去!”
“儿臣想见见芳菲,她是无辜的,父皇,求你饶恕她……”他一口气地喊出来,“都是儿臣连累了她……”
罗迦仔细打量着这个儿子,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神情十分急切。这一刻,他面上的病弱几乎都消失了,又是早年那个英武的年轻人了。可是,他的沉毅不见了,而是焦虑,不可遏制的焦虑,又急切,悲哀。
当英武取代了病弱,当沉毅取代了性急——他终究是年轻人,就算再深沉,也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儿子,一点也不了解。
“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不是芳菲的错!”
“在这之前,你应该想到过这样的后果!”
“儿臣……儿臣知罪!所以,更不应该责罚芳菲。。”
“知错?你知什么错?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这一天会两败俱伤!你自己选择的,你自己就要承担!”
太子跪在地上,完全无法抬起头,父皇,他知道,他都知道。也是,父皇,他是何等样的人?自己这些把戏,岂能瞒过他?
他的额头全是冷汗:“儿臣只求能换得芳菲一命,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哦?一切代价?甚至包括你的太子之位?”
不惜一切代价2
他一震,不敢开口。
罗迦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一切的筹谋运算;或者他的真心假意。他要付出代价,能付出到什么程度?这个儿子,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他顿觉有些好奇。
罗迦淡淡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拼命救她?”
“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儿臣早就死了。”
“救命恩人?仅仅这样?”
他看着父亲微妙的表情,别过头,好一会儿才咬紧了牙关,坚决道““对!父皇,求您开恩。儿臣跟她别无私情!她不该死!她从小孤苦伶仃,无亲无故,受尽磨难,从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她来东宫诊治儿臣,尽心尽力,可以说,是这世界上对儿臣最好的一个。她那样好,她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她不该死……”
罗迦的声音十分冷酷:“这是她的宿命!”
“就算是宿命!也不能是因为儿臣!我不杀伯人,伯仁因我而死,如果芳菲死了,我这一辈子也会良心不安……”
罗迦沉默了一下,才说:“你若想她活,你就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她要活,别人也得活着!”
太子慢慢地垂下头去,满脸的失望,甚至愤怒。别人!别人凭什么活?罗迦这是公然徇私枉法!芳菲,变成了一个人质,一个交易的筹码。
罗迦的神情十分疲倦,他慢慢地回到龙椅上坐下。放眼看去,诺大的御书房空空荡荡,一个自己,一个儿子,可是,自己看着儿子,却那么陌生。会不会儿子看着自己,也是同样的感觉?
良久,太子才行一礼:“父皇,儿臣告退!”
“你下去吧!记住,你今天本是不该来的。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布置东宫,尽快迎娶李大将军的女儿。时间已经不多了,够你忙的了,希望你不要再乱走了。”
他背脊一僵,只能说:“儿臣谨记父王教诲!”
不惜一切代价3
这一场雪,一下就是半月,断断续续,风吹雨打。
整个皇宫被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雪白里,世界茫茫一片,那么干净,又那么清净。大理寺狱旁,冷冷清清,凄凄切切,罕有人能随意进出这里。
门一开,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林贤妃揉着红肿的双眼,惊讶地看着对面那个一身雪白的人——他的头上,肩上,衣服上都落满了雪花,整个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
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其实,嗓子早就哑了,只剩下嚎啕。林贤妃已经人到中年,一辈子养尊处优,现在被软禁,就算是没受任何的折磨,单单就是那种精神的折磨,也彻底消磨了她的风韵。她头发散乱,脂粉不抹,整个人忽然老了二十岁,已经是一个沧桑的老妇人了。但是,对面那个男人,他还是那么年轻!他穿一身大雪貂
尽管穿着厚厚的袍子,膝盖还是能感受到雪地上的寒冷。她的心,也像这片雪地一般寒冷。
“陛下,皇儿呢?臣妾想见见皇儿……”
自从那日之后,她和儿子便被分开关押,没有任何外人知道,却只是软禁了。罗迦没说明原因,她就更是害怕。儿子呢?自己的儿子在哪里?就算她再恶毒,再狠心,再用尽手段,毕竟,她还是一个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自己和儿子的地位。
“陛下,有罪的是臣妾……是臣妾从小没有教好儿子……求求您,求您饶恕他吧……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也绝对不敢说出大祭司一事……陛下,求您看在臣妾服侍你多年的份上,臣妾向您保证,如果有泄露半点,你就将我林氏家族抄家灭族,臣妾绝无怨言……臣妾会敦促儿子的,只求您饶他一命……”
罗迦也呼吸急促:“希望你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
她磕头如捣蒜,直磕得额头都碰出血来:“臣妾知道,臣妾知道……”
不惜一切代价4
她磕头如捣蒜,直磕得额头都碰出血来:“臣妾知道,臣妾知道……”
“来人,带三王子。”
“是。”
一阵脚步声。
林贤妃欣喜若狂,只见三王子被几名侍卫带上来,虽然神情狼狈又憔悴,但浑身没有伤痕。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惩罚,只是消失了他昔日的嚣张神色,面色就更加阴沉了。
她松一口气:“多谢陛下,谢陛下的大恩大德……皇儿,还不叩谢父皇……”
三皇子也跪在地上:“谢父皇恩典。”
罗迦双眼湿润,造成今时今日,自己难道就没有丝毫的的责任?
“皇儿,你今日启程,带着你的母妃去封地,今生今世,不得再踏进皇宫半步!就算是朕驾崩,你母子也不得奔丧!”
林贤妃浑身一震,死罪逃过,可是,连奔丧都不允许,这岂不是终身的废黜?
“陛下,陛下……是臣妾的失职,一切都怪臣妾……”
“林贤妃,你伺候朕多年。出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朕不忍将你打入冷宫,所以,你不妨随儿子去封地……就算路途遥远,至少母子团聚,好过冷宫的孤寂……”
林贤妃再次泪如泉涌。毒杀太子一事,就算能被罗迦弹压下去,可是,自己母子,也永远没有翻身之地了。甚至这美轮美奂的皇宫,眼前的这个男人,也都不属于自己了。心里起了一股比死亡还可怕的对这皇宫的眷恋,一朝富贵,烟消云散,机关算尽,人生原来是白忙一场。
三王子眼里却露出一丝喜色,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自己,竟然还能逃过此劫。可是,自己手里的把柄,所有的秘密,却全部被父皇夺走了,并以此为代价,饶恕自己母子性命。他想,这对自己来说,到底是输还是赢?他心底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父皇!许多年了,他从不认为这是自己的父亲,更谈不上什么亲昵的感情。
他听得母亲的苦苦哀求:“陛下,臣妾有罪,臣妾还没有尽到服侍您的责任……”
不惜一切代价5
“朕已经不需要你服侍!”
“陛下,臣妾求你,哪怕是冷宫,请让臣妾呆在你身边,臣妾不想离开你……”
“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