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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等你身体恢复了,”邓鸿超忽然说,“你就先好好养着吧,我还在跟王副班长商量呢。”
“嗯。”我答。
不对,按照之前的推理,邓鸿超也算一个“嫌疑人”,不能没有证据就定王军英的罪,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是不公平的。但是,邓鸿超这个大学生,又会有什么问题呢?想想,他是整个队伍里的核心骨,一切都是围绕他来开展,他根本没理由做出什么“有问题”的举动啊?
况且,假如掏枪的是他,灭完口之后,他将面对什么?没有我们的保护,独自寻找出路,再穿越敌境,返回原路。这对一个知识分子来说,太难了,不可能了。我之所以会先入为主的将王军英列为“最高嫌疑人”,就是因为他本人的技能过硬,有能力承担队落一人的后果。
一路乱想下来,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我索性闭回了眼睛,不再去想。因为一路想下来,除了越发怀疑王军英之外,我就再想不出什么结论来。
坐在旁边的王军英,看了看表,继续默默抽烟。
我又想到,早早排除在外的旗娃,可能是个信息源头。也许,我只要去问他,问问当时是谁坐在火堆旁,又是谁站在黑暗里,结果不就明了了吗?但转念一驳,旗娃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是拿了我的枪,又放了回去呢?
脑袋迟缓,我再无精力逐条分析每个人的可疑之处。现在的情况是,在结果出来之前,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相信,不管心里头对谁谁有多少信任。更不能贸然张嘴去问这个问题,要是不小心问到嫌疑人了,那一纸捅穿,被灭口的,可能第一个就是我。
这是一种很焦虑的状态,在那个人露出马脚前,我找不到任何信息可以去确定他。但等到它露出马脚了,结果出来了,一切又都晚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最后又为什么选择留手呢?仅仅是因为我醒了过来?这不可能,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失招啊失招,队伍里混进了那么一个敌人特务,我竟然浑然不觉!要怪,也就怪自己在多方面的事物冲击中,遗忘掉了刘思革的话语。不然,我多留个心眼,现在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多信息,更多线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是在极度的忐忑与不安中度过的。借着清理装具的借口,我检查了一下手枪,上好了膛,并时刻将手靠近着枪把子。谁会想到,一路情同手足,历经千难万险,竟还会在最后时刻,来提防自己人!
我身上的伤,并不是严重到无法自理的地步。昏睡那么长一段时间后,虽是遍体鳞伤,但也不再犯困。他们三个,似乎很疲累,我便提出让他们休息,我来守岗——这样一来,我也不用提着个心把子,时刻盯防着他人的举动。
三个人躺下后,我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不自觉的就要去胡猜乱想,不自觉的想起那副画面。王军英,旗娃,邓鸿超,看着三张闭目的脸庞,熟悉又亲切的脸庞,我还是不敢相信。但残酷的现实是,这三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人,是戴着面具,假意睡眠,正想着如何加害于我们。
猜忌藏身,我不知道谁是敌人,谁又是队友。心头的恐慌,更找不到人诉说。背叛,敌人,不过离我几十公分的距离。
就这样,我吃着干冷的食物,整理着衣装,晾换着鞋袜。看着渐渐变小的火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火堆是用规整的木头块子生起的,洞穴里不长树,那肯定是苏联人的木材。我很想出去看看周围的情况,但又丢不开眼,害怕给那个人可乘之机。只能趟坐在原地,静静休憩。
三个多小时后,几个人终于挨个醒了过来。
又吃了一些食物,整理了一下物资,见我状态不错,大家便商量起,接下来的行动。他们本还想换我休息一阵,但明晓了队伍里有人图谋不轨后,我哪里还睡得下去!只能催促他们,赶紧决定后面的行动。
当然,这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地方就在前边儿,走过去便是。黄班长牺牲后,王军英这个副班长,就担当起了队伍领导的角色。在战场上,班级最为一支军队最为基层的编制,是必须时刻冲锋在前的。
所以,“班长”这个基层指挥员,牺牲的几率是很高的。这也是为什么会设副班长一职的原因。因为班长一丢,十几号人总不可能乱成一团,只能让副班长顶上去。于是,王军英和邓鸿超组成了新的“领导班子”,我与旗娃,只能供其差遣。
但严重的是,嫌疑最大的两个人,就在这个“领导班子”中。
王军英想问出一些关于任务的信息,但邓鸿超只是含糊其词,说要到了地方才知道。王军英只能说,最好把下去的时间,控制在半天之内。大家开始整理起物资,准备走好这最后一趟路。
邓鸿超的相机早就破损的不成样子,他取出了胶卷,将厚重的相机扔了掉。李科长当初安排过,进入工程体后,为了防止意料不到的情况,需要把防毒面具戴上。幸好,幸好当时刘思革留下来一副,被旗娃捆在了背囊里。否则的话,丢掉背囊的王军英,只得“裸奔”了。
打开包具,大家把防毒面具理了出来,所幸,面具在冲撞中并没有撞坏。只是一两个滤毒罐子,给压了瘪。防毒面具是由几部分组成而来,并不是说就一张罩子,罩在脸上就能防毒了。我们配发的面具,为了图轻巧,大概也就两部分。
一是面具本身,二是滤毒罐子。简单来说,就是把面具箍上脑袋后,再把滤毒罐子拧到上面去,这样一来,吸入的空气就是经过过滤之后的了。防毒面具就跟大家在电影儿里看到那种一样,眼睛两片大镜片,嘴巴那处顶个猪鼻子一样的装置。
至于其他物资,就目前来说,还相当够用。我们简单整理了一番。
看起来,三个人都还是之前的样子,至少在我的眼中,他们没什么变化。一切妥当,队伍背好装具,提着防毒面具,准备出发。
考虑到我有伤在身,邓鸿超背上了我的背囊。实际上我想坚持自己来,但肋骨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强压,只好作罢。王军英为了节省手电筒,让我们只打两束光,我留了个心眼,主动承担了队尾的光束。
这样一来,我身在最后,就能看到每个人的动作,用不着担心背后捅刀了。他们也没有阻拦,也没有人露出异常的表现。我不仅开始怀疑,是那个人打算收手了,还是我之前看错了?
王军英打头,我故意迟缓几步在后,四个人,走离奄奄一息的火堆,开始朝黑暗中的工程体靠近。
不一阵子,脚下的坑洼石面,就替换为了平整厚实的水泥面。水泥平平整整的切出一道坝面,高于石面五六公分的样子。这,应该就是整个工程体的地基,要在坑洼的石面上修建水泥楼,自然少不了地基。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面具
水泥面上很干净,除了落了一些灰尘石屑,没什么杂乱物出现。但没走一阵,在探扫的光束里,就出现了一大堆机器的轮廓。再走近一看,那是停在水泥坝上的一辆辆卡车。
卡车看起来样式很旧,应该就是苏联嘎斯卡车的老型号。国产的解放牌,就跟这些车很像。嘎斯是个苏联的汽车厂,不仅向出口中国卡车,也还有轿车,那时候,要高级干部才坐得上老嘎斯进口来的轿车。
卡车大概有个七八辆,都是规规整整的停在黑暗中。旁边儿有几栋岗亭一样的小楼,周围堆着一些汽油桶,还有一些破轮胎,气管,千斤顶,水桶一类的器具。
上远一看,影影绰绰的卡车后面,好像还放着一些更加大型的机械。
停摆有序的嘎斯老卡车,破锈破锈,橄榄绿的涂装,冒出了皮肤病一般的锈斑。轮胎基本都瘪了气,好多车厢里,都搭着防水布,那里面好像搁着什么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苏联产的生产工具,肯定都是一堆破铜烂铁了。
除了我和旗娃在原地惊叹,王军英和邓鸿超,并不觉得稀奇。这才想起,他们之前早已探看过这片区域,所以现在目标很明确,一路直向目标。我本还想驻足停留细看一下。这些卡车,是怎么运到地下来的呢?
“哗,又是一堆浪费的铁疙瘩!”旗娃将车皮拍得哐当哐当,忍不住感叹一声,“这瞅着像老解放,也像幺三零呢!送我一辆多好,非要搁这儿发锈!”
走离停车场,膝盖骨就开始痛了起来。我的伤势,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轻松,不仅膝盖痛,肋骨也隐隐作疼。无奈之下,只好让旗娃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