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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官血脉沸腾,齐声叫道:“愿随参谋死守绍德!”此时东西门处皆有零碎的枪炮声传来,陈参谋安排勤务兵带着昏迷的俞万程与安倍秀宁随马文斌登机,转头对身后的熊孝先笑道:“还记得安倍秀宁和弁财天合唱的那首《日落之殇》吗?相信不久的将来,日寇的殇歌,会在中华大地处处唱响,不光传于天际,也传唱于每个中国人的心中。”
熊孝先摸摸拿掉绷带的光头,嘿嘿笑道:“陈参谋你说话文绉绉的就跟写诗似的,咱老熊可没水平和你接得下去,除非师座还在这里你才有知音啊。”陈参谋微微一笑,看向天际翱翔的飞机,意味深长地道:“俞师长此去吉凶未卜,但也许能弹出日殇之歌的一个强音符也未可知。来吧,底下让你我用鲜血在绍德先奏响日寇殇歌的序曲吧!”
人将尽,援未至,城已破。绍德城的三百守军在城破后坚持巷战又拖住了日寇达七天之久,疯狂进逼的日军在绍德城里每推进一步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直到俞万程带援军归来反包围已被日寇占领的绍德,重创滞留在城中的犬养崎部。
绍德会战成了中国抗日史上的一个奇迹。此役结束时,中国51师八千官兵连师长俞万程、营长熊孝先在内存活仅八十三人。
英勇的51师,万岁!
不屈的中华民族,万岁!
但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六、风云再变】
俞万程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飞行的运输机机舱里,稍一回忆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看了安倍秀宁一眼,愤怒地埋怨勤务兵道:“你怎么也不阻止陈参谋,怎么能这样阻止我尽一个军人的职责!”安倍秀宁低声道:“万程,你不要怪他。是陈君一再要求我们带你离开,他,他还嘱咐我,让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
俞万程冷笑一声:“让你保护我?这倒稀奇了。”勤务兵劝阻道:“师座您不要再生气了,现在赶紧回到军部,会合援军回来替51师的兄弟们报仇最重要。”俞万程颓然点头:“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文斌兄,在绍德多有得罪,到了军部还希望你不计前嫌陈说利害,让王军长多分我些人马。”马文斌点头道:“这是自然。”俞万程看看紧紧靠着自己,脸上带着幸福微笑闭目的安倍秀宁,想推开却又有些不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勤务兵上机时便知趣地没有夹在俞万程与安倍秀宁之间,好让安倍秀宁单独照顾俞万程。马文斌坐在四人并排的最末,笑着问坐在第一位的俞万程:“对了万程啊,昨夜在绍德城中,如果我护住鬼面獒就是不让开,你真的会让他们开枪打我吗?”
俞万程苦笑道:“你觉得我会吗?我从不曾忘记,当年在东瀛刚见到秀宁的那个晚上,同学们听从黄金崇唆使包围我的时候,只有你始终站在我的身边!”马文斌笑道:“可是我们现在中间却隔了两个人呢,感觉都有些疏远了。”两人相视一笑,马文斌亲热地拍了拍旁边勤务兵的肩膀:“感谢你这些年照顾万程周到啊。”忽然袖子里一把匕首闪出,闪电般地割断了勤务兵的喉咙。
勤务兵喉头汩汩作响,血从捂住喉咙的手指缝里喷出,直喷到旁边安倍秀宁的脸上,安倍秀宁尖叫一声吓晕过去。俞万程顾不得安倍秀宁,慌忙站起俯身查看勤务兵的伤势,却被马文斌拔枪指住额头,俞万程惊怒道:“马文斌!你干什么?!”马文斌顺手缴了俞万程的枪,低声道:“万程啊,你可知道,这辈子我最庆幸的就是当年那个晚上他们包围你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在你身后先对你下手,否则哪有我这么风光的现在?”
但俞万程已经顾不上听马文斌在说什么了,大胡子勤务兵嘴角吐出血来,淌落在腮边杂乱的浓须中,挣扎着从怀里掏出那张俞万程先前题完字扔在地上的纽约时报,看着俞万程的眼睛用力塞到俞万程手里:“师……师座……您,您字好……扔……扔了可惜。”
俞万程握住勤务兵的手,含泪点头。勤务兵咳喘着握紧俞万程的手:“师……师座……我……我知道做的饭菜不好……吃……您……您不喜欢……我……我……原准备能活着出去……就一定……学做……做……”俞万程拼命点头,但勤务兵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带着遗憾的表情停止了呼吸。
俞万程看着自己的勤务兵临死之前没有怨恨,也没有伤心,遗憾的却是自己昨夜到现在还没有进食,慢慢地将报纸叠好放入怀中,顶着额头的枪努力站直身子,握紧拳头看着马文斌,低声嘶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马文斌静静地看着俞万程:“万程啊,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总是会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发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呢?就像现在,你难道不该先考虑自己接下来会怎样吗?”
这时低头坐在四人对面长凳上的一名国军护卫士兵才站了起来,旁边两名一样低头坐着的士兵滑落在地俯面而倒,露出从背后扎进的匕首刀把。站立的国军士兵摘下军帽,露出一头白发,从兜里取出金丝眼镜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俞万程鞠了一躬:“万程君。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俞师长。我是犬养崎,这么多年,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说话间毫无抑扬顿挫,正是在绍德城外军营中和陈参谋、熊孝先见过面的犬养崎。
【七、人心莫测】
此时马文斌已经胁迫飞行员改道飞向日本军营,俞万程恍然大悟,怒道:“马文斌,你,你居然真是汉奸!助纣为虐出卖了我!出卖了你自己的民族与良心!”马文斌略显歉意地笑笑:“万程你也不要太苛责我。须知我在重庆虽然呼风唤雨,福禄双全,可说到一个寿字却掌握在日本人的手里,我也无可奈何呀。”
犬养崎静静地道:“俞师长有所不知。文斌先生早年便在日本警视厅有切结(认罪书)。从那时起便与我们神武天皇相识,成了我们日本人的好朋友。今日再立此大功,你们支那蒋先生的位置,迟早便是他的。”俞万程一转念,颤声道:“难道,难道当年是你出卖了黄金崇!”
马文斌踌躇满志:“黄金崇那个青帮流氓,根本就是个亡命徒。他的破计划,不管成功失败,东京的中国留学生还不被株连殆尽?我既然不想给他垫背,只有向日本警视厅告密一条路了。那个什么二四八定乾坤的联系方法,传龙头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青帮的家伙出门就给警视厅抓住处决了,哪里通知得到剩下的学生。”
俞万程觉得身上血液都冲进脑子里去了,咬牙道:“你,你!”马文斌大笑道:“其实我在日本和你保持联系,也是黄金崇的意思,监视着你的来去,否则当夜他哪里那么准一下就把你捞了去?我的告密,也算间接救了你一命,还帮你除掉了这个老对头,你也不用谢我啦。”
犬养崎点头道:“当年正是文斌先生揭发支那留学生的暴动阴谋,对我国皇室有扶持之功。所以天皇特赐文斌先生以支那人的身份加入皇室七福神,终其一生,保福禄寿三全,乃支那人绝无仅有的荣誉。”马文斌扬扬得意:“我本就是福禄寿,可笑重庆做梦也想不到安排我打入七福神不过是还我真身。蒙犬养司令夸奖,文斌微薄之功受厚禄多年,直到今天,又为东亚圣战立功,才略感心安。万程,凭你和犬养司令的特殊关系,此刻和我携手合作还不算晚,日后在中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少不得你的。”
俞万程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犬养崎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算是给了个微笑。此时安倍秀宁悠悠醒来,看到犬养崎,吃了一惊,颤声道:“父亲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俞万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你,你说什么?”马文斌笑道:“万程,犬养即为养犬,乃伺候犬神的意思。犬养司令的另一个名字,便是安倍崎。你还不拜过岳父大人?”
俞万程五内俱焚,指着安倍秀宁怒道:“你,你瞒得我好苦!”安倍秀宁知道俞万程动了真怒,想扑入俞万程怀中又不敢,垂泪道:“我,我知道你痛恨日本军人,所以不敢告诉你犬养将军其实就是我的父亲,安倍家族的家主安倍崎。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马文斌劝道:“算啦算啦,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亲,何必为这点儿小事动真火?”俞万程额暴青筋骂道:“马文斌,你不配姓马,你才应该随犬养崎姓犬!给日本人做狗,死后你如何面对马家列祖列宗!”马文斌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