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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除了他的痛苦。更用从日本带来的活动经费给他盘下伏龙塔寺,才做到今天这份基业。可自从犬养崎进逼绍德后,宏一便对我起了疑心,怀疑我留在绍德另有所图。我便抢先在给他医治头风时下了禁言术。只因昔日我在绍德得鼠疫发高烧说胡话之时,宏一在我病中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秘密,要不是碍着昔日相救的情面,我早送他去见佛祖了。”
俞万程沉痛道:“就是这样,最后你也没放过宏一大师。”寿老人狞笑道:“这可怨不得我,你没看到犬养崎给我的信吗?要除知情人的可是犬养崎,我只是替他下手而已。怪只怪宏一自己好奇心太重,知道那么多干吗?”
熊孝先骂道:“你这日本老小子可真够狼心狗肺的,算忘恩负义到家了!这种话也说得理直气壮,难怪你一脸麻子,果然不要脸!”寿老人怒道:“你这粗坯知道什么?我对宏一可谓仁至义尽,下针时答应他留给他二十四个时辰活着处理后事,足够抵偿他救我一命的恩惠了。”
陈参谋点头道:“果然如熊营长所说,五寸金针能掌控人的生死时间。你在昨夜下手,今夜宏一大师才死,我们当然找不到现场的凶手。不过你还是留下了破绽,想必昨夜你在宏一大师太阳穴下针,所以大师头上的狗皮膏药才会被揭下,又因为日久失去黏性换了块新的,是吧?”
寿老人狞笑道:“是又怎样?宏一嘴上喊得响亮,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到我下针的时候身子都吓抖了,害得我从不见血的金针也扎出血来,可见他离看破生死的境界还远着呢!”
陈参谋冷笑道:“你当真以为宏一大师就束手就擒甘心为你荼毒吗?那是他要故意留下血迹给我们线索。你再看宏一大师还留给了我们什么!”
寿老人看到陈参谋手中的金针怒道:“这个老滑头,原来我丢失的那根金针是被他偷了去。”陈参谋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宏一大师不仅昨夜骗过了你,更早就在伏龙塔里留下伏笔防你日后翻脸。”寿老人一惊:“什么伏笔?”陈参谋一指八仙图,笑道:“这幅在伏龙塔挂了两年的八仙图另有千秋,你没看出来吧?”
寿老人大怒:“宏一居然阳奉阴违。很好,这样我也不用遵守跟他的许下承诺了。”俞万程问道:“什么承诺?”寿老人嘿嘿一笑:“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宏一任我摆布却不敢反抗,我此刻又凭什么跟你们这样嚣张,毫不隐瞒?”
熊孝先怒道:“管你凭什么,等会儿我要亲手拆了你的老骨头!”寿老人嘿嘿一笑,对着众和尚愤怒的面孔一张张看过去。陈参谋和俞万程对望一眼,彼此都读出了对方眼神里惶恐的信息: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原来这就是宏一圆寂时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俞万程怒道:“原来你这恶魔早已暗中对寺里的众位师兄下了毒手,以此要挟宏一大师。”寿老人冷冷道:“我一人身在异国,当然要多些心眼。我吃与他们同吃,睡与他们同睡,谁会提防一聋哑小和尚会在半夜偷偷起身封住能让人昏睡的黑甜穴,再将金针悄悄刺入他们体内的致命隐穴?万一宏一拼了老命要对我不利,他就得先考虑拉上他所有徒子徒孙给我偿命是否合算。”群僧大惊,寿老人冷冷道:“你们摸摸背后脊梁骨倒数第三与第四根算盘珠之间,用劲按下去看看可有异样。”
众和尚纷纷一摸之下,忽然齐齐大喊一声,痛得眼泪鼻涕横流,正在慌张,只听寿老人拊掌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其实本来我虽用金针刺入你们体内,却碍着答应宏一不能对你们下手的承诺没触及隐穴。但刚才金针进入你们体内深处的灵梁穴,却是你们自己摁下去的,算不得我动手吧?两个时辰之内,没有我施术解救,你们这群和尚就死定了。”
【四、命无高低】
熊孝先怒道:“他们死了你也得陪葬!”寿老人阴笑道:“他们不死难道你们就会给我活路?或者大家都别死,让这群和尚送我到城外日营,我保证帮他们取出金针保住性命。”熊孝先暴跳道:“做梦!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难飞!”寿老人冷冷一笑:“若不是犬养崎派来接应我的人没有准时到来,我早就远走高飞了,便是宏一再耍花样,等你们发觉也是马后炮了,哪需要如此辛苦跟你们周旋?”
陈参谋皱眉问俞万程道:“师座您以为如何?”俞万程紧锁眉头道:“不能见死不救!”陈参谋惊道:“您同意让他走?”俞万程咬牙道:“虽然我从心里压根不想放他走,但既然宏一大师最后遗愿是我们救出他的一众徒弟,方可含笑九泉。我们怎能无视?”
陈参谋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个魔王在伏龙塔待得太久,城内军情虚实尽知。如果出城见到犬养崎……”俞万程心乱如麻,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陈参谋声音压低:“情分亲疏,命分高低。”俞万程一呆,半晌摇摇头:“不行,51师的兄弟,和这些无辜的和尚,对于我来说虽有关系的亲疏,却没有生死的高低。”
陈参谋声音虽低,寿老人也听在耳里,怒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一再和我作对,非要赶尽杀绝?”陈参谋轻笑一声:“你是不认得我,但我有几位朋友可受过你的好处。”寿老人奇怪道:“你的朋友?中国人吗?我来中国数年,除了绍德伏龙塔里的和尚,不记得和别的中国人有过交往。”陈参谋慢慢道:“南京城里也没有吗?”寿老人摇头道:“没有,有也不记得了。”
陈参谋道:“不记得?难道你在南京城里没有用金针帮特高课审讯过中国人?”寿老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件我一时兴起之事,过了这么久我哪里记得。怎么,那些人里面有你的朋友?”陈参谋声音沙哑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个瓜子脸、个子高高、笑起来右边脸蛋有个酒窝的女孩子?”寿老人冷冷一笑:“有吗?不记得。你们中国人在我眼里,和我幼年时师父教我练针用的草靶也没什么分别,哪里记得什么男人女人!”
俞万程攥住陈参谋颤抖的手拉离了枪把,怒喝道:“看你这么不可一世,全忘了你自负的金针绝学,根源还是中国。”寿老人冷笑道:“那又如何?你们中国人自己笨看不住东西,被我们日本人拿去发扬光大,应该感激才对。”俞万程啐道:“什么,发扬光大?救死扶伤的圣器,被你们改造成了控制人的邪具,这分明是一种堕落!”
寿老人摇头道:“和你们中国人是说不通的。你们太懦弱了,永远故步自封,不敢走得更远。中国医术奉行的仁道,就是金针之学最终在中国失传却在日本流传下来的根本原因。能掌握五寸金针的,除了个别百年难遇的天才,其他人是要解剖很多活人,直接用眼睛来看,用手来摸人体穴位才能学会的。”
【五七、星定神】
陈参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笑道:“按这种说法,显然阁下不算天才了。”寿老人“哼”了一声道:“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勤能补拙。”陈参谋笑道:“你真是一只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五寸金针之所以在中国失传,不是因为我们故步自封,而是在唐朝之后,宋朝医士又发明了更简单实效的针术,将五寸金针之术替代淘汰了而已。只有日本这样的狭邦小国,消息闭塞,才会拿着过时的东西敝帚自珍。”
寿老人额头青筋暴起,怒道:“污蔑!你们中国人除了信口雌黄还剩下什么能耐?”陈参谋笑道:“我们还剩下仁爱、道义、进取的毅力,和你们日本人永远也学不会的可以海纳百川的包容和融洽。”寿老人冷笑道:“说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能掩盖你们民族的无能吗?真有比五寸金针更高明的针术,你施出来给我看。”
陈参谋微笑不语,寿老人得意道:“只能用尴尬的笑容来掩饰你的失败了吧!就你那残缺的手指,能学会精密复杂的针术吗?还在这里信口开河!”陈参谋大笑:“我笑不是因为无语,而是笑你的无知,如瞎子一般看不见眼前的明灯。”寿老人顺着陈参谋所指看去,看着七根钉在七神东来图上寿老人七窍中的定纸针,脸色从困惑变得凝重,再从凝重变得惶恐,忽然不顾熊孝先对着自己的枪口走上前去,轻轻地轮流摸着七根针头,喃喃道:“侍犬!伏豕!雀吟!噬鲗!绯独!畜慧!雔飞!七星入窍,安魄定神!难道真的是七星针,记载在宋金穴道铜人图上,不用触及隐穴,通过最简单的针扎外穴组合便能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