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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有请北斗第三星真人禄存天玑星,拘寿老人左耳雀吟魄。”
第三针后陈参谋也弃车保另一黑马过河,依然紧盯红帅不放,没几步就形成双马饮泉之势。眼见刚刚豁朗的红方棋局变得比刚才黑棋卒马起举时更加举步维艰,俞万程茫然抬头道:“这招又叫什么名堂?”陈参谋笑道:“星宿七步杀第四杀,疾雷贯耳!师座您慢慢想,待卑职请出北斗第四星玄冥文曲天权星,拘寿老人右耳噬鲗魄。”说话间第四根针已定入寿老人右耳窍。
俞万程不理会陈参谋的神神道道,看棋沉思。他对陈参谋的这套类似神棍的把戏嗤之以鼻,但对面前所谓的星宿残局却不敢掉以轻心。从第一步诱虎夺穴到现在的第四步疾雷贯耳,确实称得上精妙佳作,倒不像陈参谋临时编出来骗人的。棋即是局,棋局即是布局。但凡布局的目的无外乎给对方设套。棋局越是精妙,只怕陈参谋给自己设下的圈套越复杂。可是自己既然已经应战,一只脚已经踏进泥潭里去,想抽身哪里找得到借口?
陈参谋看俞万程举棋不定,微笑道:“师座有心事啊?关心则乱,乃对弈大碍。”俞万程没好气地回道:“当然有心事。既然你已经将赌注改为绍德存亡,那孝先的清白又何时得证?”陈参谋“啊”了一声笑道:“我倒险些忘了这茬儿。看在师座答应卑职如此爽快,卑职也还师座一个人情,你只管放孝先出来好了,我自会让真凶现形。”
俞万程凛然道:“这不是你陈参谋随口搪塞的事情。放孝先容易,可你若是不能随之证明他的清白,伏龙寺僧人必然认为我们51师草菅人命。现在51师死伤殆尽,前途迷茫,更不能最后留给绍德城一个蛮横霸道的口碑,否则下去了,你让我怎么面对八千死去的兄弟?”
陈参谋笑道:“师座不必担心,此刻真相虽然犹抱琵琶半遮面,却离水落石出不远。只要孝先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真凶必会随之现形的。”
【七、怒冲霄】翻。走文。学 w。w。w*fa。nz。ou*c。o。m 下。载小。说
俞万程深知面前这个人,不想说的话不到时候,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吐出来。摇摇头大喊一声勤务兵,刚从城门处跑回来气喘吁吁站在门外的大胡子勤务兵连忙喊了一声:“到!报告师座,我还没来得及去烧晚饭。”俞万程没好气地训道:“就知道吃!谁问你晚饭的事了?你去楼下把熊孝先给我放了。要是福圆和尚他们拦阻,就说……”
俞万程望向陈参谋,陈参谋笑道:“就说宏一是被日寇派入绍德的间谍杀的。我和师座已经在宏一的遗物中发现指证真凶的证据,放出孝先就是让他亲手抓人洗清冤屈。”大胡子勤务兵吼了一声:“知道!放出熊营长我就去烧饭!”噔噔噔下楼去了。俞万程摇头对陈参谋苦笑道:“这家伙!全师最能吃的就属他了。以往有事找不到他,去厨房一捉一个准儿。不过从两天前刘厨子去找做菜的材料被日机炸死后,他这勤务兵连厨子的职都兼了。虽然难为他,不过那饭菜做得那叫一个难吃……来来,承你情终于要还孝先清白,我再落一子。”
俞万程推红士上前,逼住黑马脚。陈参谋点点头,立马抽车,几步间逼得俞万程红士又缩回盘底,笑道:“第五杀,白马现蹄。勤务兵做饭菜虽难吃但忠心可嘉。你听,他这嗓门吼得整座塔都听得见。”说话间第五根针已定入寿老人左鼻窍拘寿老人绯独魄,请的乃是北斗第五星丹元廉贞玉衡星。
不用陈参谋提醒,俞万程也听得见楼下勤务兵的大呼小叫:“让开让开,师座让我放熊营长出来抓杀死宏一大师的日本间谍。什么?我们怎么知道的?陈参谋在宏一大师遗物里找到线索了呗!哎呀,熊营长你看仔细,不是福圆是我!别打别打!”
随即另一条大嗓门加了进来:“福圆秃驴你给我站住别跑!你敢泼老子污水!老子……我的枪呢?大胡子你枪借给我,我打得你福圆浑身是嘴让你赖个够!啊!别咬,小和尚你给我张嘴!啊!疼疼!”大声的呼疼声中夹着勤务兵惊慌的叫喊:“枪,熊营长你不能拿我的枪砸和尚的光头啊!师座和陈参谋正等你上楼带人抓间谍呢!哎哎,当心枪走火!”
忽然楼下砰的一声枪响,一片惊叫后陡然寂静。俞万程和陈参谋一惊,顾不上下棋都站了起来。片刻后,只听熊孝先大吼道:“陈参谋!老子被关起来全是因为信了姓陈的鬼话!臭和尚都给我滚开!老子上楼跟姓陈的拼了!”俞万程有些担心:“老熊好像真毛了,不会打伤人了吧?要不你先避一避?”陈参谋摇头笑道:“不会,要是枪走火打着人,现在就该有和尚哭了。师座你不用管我,我要的就是借熊营长现在这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冲霄怒气帮我诛邪。”话没说完,熊孝先已经目露凶光旋风一般举枪冲进了作战指挥室。
俞万程连忙站起喝道:“熊孝先,把枪放下!”熊孝先怒火中烧,连连摇头:“师座,这回老熊可不能听你的,我真是被这姓陈的坑苦了。老子今天……”熊孝先越说越气,猛地把枪对准了陈参谋。
俞万程拍桌子怒喝:“反了你了,信不信我先一枪把你崩了?!”熊孝先喘着粗气一只手抖得持不住枪,看看俞万程又看看陈参谋,憋屈得眼睛都噙着眼泪,忽然大吼一声把另一只手也放上枪柄紧紧握住,黑洞洞的枪口只对着陈参谋的眉心颤动:“福圆他们咬定我杀了宏一,说到底还不是姓陈的让我帮他抢了宏一方丈室引起的?和宏一有仇的是他,他才是真凶!”
【八、济世针】
陈参谋长叹一声:“陈某死不足惜,只可惜51师战死的兄弟们的清誉,和剩下弟兄们的性命,都这般轻轻葬送在熊营长手中。”熊孝先又气又急:“姓陈的你死到临头还含血喷人,你说,我怎么对不起兄弟们了?!老子杀了你这个骗子怎么就对不起兄弟们了!”
陈参谋轻轻坐下,掂起棋子:“熊营长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就先把枪放下。陈某人没有对着枪口说话的习惯。”熊孝先恶狠狠地对着陈参谋看了又看,忽然松开左手啪啪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怒道:“操他娘的!明知又要被你套住了,但就是不能不听听你到底要放什么屁!憋死我了!”用力地把枪砸在地上,吼道,“你说!我怎么就对不起51师的兄弟们了!”
跟进来的勤务兵连忙把枪捡走。陈参谋不理暴跳如雷的熊孝先,掂起棋子对俞万程笑道:“师座,现在熊营长放出来了,我们可以继续专心下棋了吧?”熊孝先大吼道:“棋?下棋?我被冤枉被关押的时候难道你们就在这儿下棋玩儿?!不行,姓陈的你得给我说清楚,否则老子立刻掀翻了你们的棋盘。”俞万程连拍桌子轻喝道:“孝先你不要吵!”随即对陈参谋道:“不过孝先说得在理。如果陈参谋你还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心里也堵得慌乱,不能凝神下棋。”
陈参谋点头道:“好吧,既然师座和熊营长都这么坚持,那我就从宏一之死说起。确实,正如师座所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熊营长绝对不是凶手!”
熊孝先立刻跳了起来:“他娘的,敢情姓陈的你开始就存心冤枉我啊!”陈参谋点头道:“不错。不过熊营长你不要冲动,听我把话说完。我所以先定你的罪,是为了要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也就是说,现在能揪出真凶,第一功正是你熊营长立下的!师座,这里我建议给熊营长记上忍辱负重、引蛇出洞的头功。”
俞万程“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熊孝先摸摸头上缠着的绷带嘿嘿笑了:“是吗?嘿嘿,不就被关了会儿吗,就算我立功了?这样不好吧,要不这头功还是让给你陈参谋……不对!我被关半天你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就算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俞万程不耐烦地打断熊孝先:“孝先你不要闹!陈参谋,当时宏一身死,身边只有孝先,但陈参谋你却说从开始就知道孝先不是凶手,不知是何缘故?”
陈参谋朝熊孝先一笑,从军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因为昨夜我曾在方丈室床下搜出此物,只想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今日听到宏一大师两句遗言,才明白此物就是问题的关键。”俞万程低声回忆道:“唯愿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赐济世金针,度人间悲厄,解人世忧虑。原来宏一死前这句遗言,是想告诉我们解开一切疑问的最终线索,就在你手里的这根针上。只不知最后一句‘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又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