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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厂区中央种着一棵大榕树。陈总抬头看了看那棵树，想了想：“照片上出现过这棵树，应该就在附近。”
我闻言用手电筒四下找了找，最终看见在西南方，有一处砖石堆砌而成的窑炉。那玩意我之前在书上见过，正是科技还不太发达时，工人们用来烧瓷器用的。
“你看那儿。”我示意欧阳霆，“窑炉耐火耐高温，如果将尸体放进去火化，应该不容易引起注意。”
凶手想要毁尸灭迹，一定会用一种最隐蔽的办法。
欧阳霆吹了声口哨，朝着窑炉边走了过去。我紧随其后，两束手电筒的光都射入了窑炉中，照亮了当中一团黑漆漆的灰烬。
在灰烬之中，隐约可见一些大块的类似骨头的碎片。
欧阳霆让我稍等，他跑去大榕树边折下了一根树枝，探入窑炉中扒拉了几下。
下一秒，一块人类的天灵盖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小美女，你猜得没错。窑炉不比火葬场，凶手也不是殡葬师。人类全身最坚硬的骨头就是头骨，凶手将吴大壮扔进窑炉中之后，只是看见他的尸体烧成了灰烬。不过却忽略了一点，头骨是很难被高温融化的。”欧阳霆喜形于色。
我问他：“既然找到了吴大壮的遗骸，现在要做什么？”
欧阳霆一乐：“通灵，把吴大壮的魂魄引出来。如果能劝他放弃复仇，那就超度他去地府投胎；要是他执意害人，那就收了他的魂魄，让他魂飞魄散。”
他说得漫不经心，可我却听得皱了眉。
我压低了声音问他：“欧阳霆，你还有没有点是非观？吴大壮再怎么说也是受害者，他被人杀死已经够惨了，你真打算还让他魂飞魄散？”
欧阳霆闻言展露出少见的严肃一面，他正视我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卫微，世界上的人有好坏之分，可是鬼却没有善恶。这世间的鬼魂徘徊在人间，或多或少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是心有不甘，或是有所贪恋。你啊，最好能早点认清这一点。”
他的声音轻轻飘入我的耳朵里，听得我不禁一愣。
欧阳霆的话意有所指，他知道我身边有个男鬼。难不成，他是想让我提防男鬼？
他口口声声说鬼没有善恶，鬼魂存在于世间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确，男鬼的目的是魂魄合一。
可是男鬼对我没有恶意，他甚至时时刻刻都保护着我。
可若我不是尊阴女，男鬼他还会找上我吗？他说他爱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无法相信，他自与我相见的那一天起，就对我一见钟情。这个说法是在是太荒谬。可如若不然，那男鬼对我的爱，岂不还是建立在了利用之上？
欧阳霆说完眼睛也没能移开。
我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不知怎地有些心烦意乱。
我低下头，在心里提醒自己欧阳霆和夕不早的血脉关联。我不能被他的话左右，我既然选择了男鬼，就得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这个欧阳霆指不准在算计些什么。
“不是要通灵吗？快开始吧。”我岔开话题，只想快些结束现在的棘手事。
欧阳霆俯身将吴大壮的头骨给捡了起来。
我后退了两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玩意，不免觉得恶心。
欧阳霆盘膝坐在了一块空地上，他将头骨举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几乎就在同时，我感觉身后疾风刮过，黑暗之中有一点白色朝欧阳霆袭去。
速度太快，我没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只能提醒欧阳霆：“小心！”
欧阳霆猛地睁开眼睛，身手灵活地一个前空翻，成功避开了白点。白点撞在了树上，随后颤抖了几下，漂浮在了半空中。
居然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纸片人儿。
纸人的双眼泛红，片刻之后，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小娃娃，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否则老朽让你后悔来世上走一遭！”
“是纸人在说话！”我惊呼道。
欧阳霆拿出一张黄纸，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纸上画了一道符。下一秒，他将符纸掷向了纸人，冷哼道：“这点雕虫小技也想吓唬本公子，这件闲事我还管定了！”
第131章 斗法
符纸与纸人撞在了一起，随即半空中一团火光闪现，将它们统统吞噬。
欧阳霆告诉我，纸人是替巫师来传话的。他感应到我们到了烧瓷厂，担心我们会送吴大壮的鬼魂去轮回，所以才会来威胁我们。
我恍然大悟，想起奶奶之前三魂被夕不早禁锢的事。
当时男鬼同我讲过，人死后三魂会各归其道。如果冤死之人，地魂去了地府，是可以在判官面前伸冤的。
吴大壮的鬼魂滞留在烧瓷厂，难保与巫师没有瓜葛。
说不定他也是想将吴大壮永远地囚禁起来。
不过，我突然想起了烧瓷厂门前的那些游魂。
那些在大爆炸中死去的工人，为什么也没能投胎转世，难道也是巫师从中作梗？这有些说不通吧。
正想着，欧阳霆在我耳边说：“那个巫师身在山中，就算想要阻止我们也来不及。小美女，我现在就用吴大壮的头骨通灵，你暂时照顾一下陈总……”
他一句还没说完，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电筒四下寻找。
我愣了愣，立马也反应过来。
我和欧阳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期间陈总都没有出声。现在再一看，视线可及之处，哪里还有陈总的影子？
“陈总？”我叫了他一声，也用手电筒四下寻找。
就在电筒的光线扫到窑炉之时，突然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头皮一麻，悄悄掐了欧阳霆的胳膊，对他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色。
欧阳霆会意地朝窑炉里面看去，他从包里又掏出一张符纸，迅速朝着那东西掷了过去：“滚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我才看清那是一双人的眼睛。
他从窑炉中飞快地冲了出来，身上还卷带着呛鼻的黑色灰烬。我捂住了口鼻连连后退，欧阳霆挡在了我的面前。
不一会儿，那人跑到了大榕树下，竟然是陈总！
“陈总，你搞什么？！”我气愤道，欧阳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陈总的双眼放着精光，表情有些不对劲。
他似笑非笑，嘴巴一张一合，冷不丁“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我浑身一个激灵，这种诡异的场景我不止见过一次。眼前的陈总，肯定是被吴大壮的鬼魂给上了身。
欧阳霆要比我更早看出来这一点，我不知道他今天带了多少符纸，竟然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新的，不动神色地藏在了身后。
“吴大壮，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陈太，我送你去地府投胎。”欧阳霆和他打商量。
陈总嘿嘿笑着，用一种从未听过的嗓音回道：“冤有头债有主，所以，我才要杀了他全家。”
吴大壮死于非命，他身上的怨气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入侵陈太的腹中。
“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
欧阳霆见他不配合，没了耐性，将那张符纸贴在了吴大壮的头骨之上。
我差点忘了，他还拿着吴大壮的尸骸。
欧阳霆口中念念有词，明明四周没有风，可是贴在头骨上的符纸却狂乱地飞舞了起来。
树下陈总的五官变得扭曲，吴大壮的脸若隐若现。
欧阳霆的语速加快。片刻之后，吴大壮开始痛苦的咆哮。头骨之上的符纸自燃了起来，欧阳霆闷哼了一声，念咒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下一秒，欧阳霆猛地抬起了下巴，皱眉望向了大榕树的上方。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诧异地也抬头去看。随即，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在大榕树错综复杂的粗壮枝桠上，密密麻麻堆积着无数残缺的人体与头颅。有的脑袋被悬挂在树枝上，新叶子从空洞的眼眶中长了出来。触目可及之处，全是血肉模糊的断胳膊断腿。
我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寒，胃里排山倒海的想吐。
欧阳霆回过神来，幽幽道：“我知道烧瓷厂里为什么徘徊着如此多的鬼魂了。因为这棵大榕树被他们的鲜血浇灌，从而禁锢住了他们的魂魄。”
他猜测二十年前的大爆炸，发生的爆炸点就在这棵榕树附近。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无从推论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天一定是在工作日，爆炸发生得太突然，工人们被炸了个血肉模糊，甚至于惨到身首分离。
古往今来榕树在道家都是聚阴之树，这么多人的鲜血浇灌了榕树，使得它将工人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