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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屋里,有堂客吗?〃
田富贵更加慌乱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不是也遭了土匪?〃她关切地看着田富贵,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田富贵点了点头,〃她被土匪掳上了山。〃话触到痛恨处,田富贵坦然了些,〃拜堂的那天晚上,钻山豹把我堂客抢走了。至今也不晓得是死是活。〃
田秀姑连连摇头感叹,〃唉,她那是跟我一样的命呢。〃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兄弟,替我给队长说,好么?〃
〃说什么?〃田富贵抬起头来,看见她眼里全是仇恨。
〃我认得路,带你们上山去,抄了田大榜。〃
〃哦,〃田富贵不知怎么回答她,便点点头,〃我替你给队长讲。〃
田秀姑顿了顿,好像有点不放心。〃哎,你们,就来这么几个人?〃
〃怎么呢?〃田富贵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讲,捉田大榜,要多些人才好。〃田嫂说出了自己的担扰,〃那个老东西本事不小。〃
第7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5)
〃不怕的。〃田富贵安慰了一句,〃你就安心养伤。别的事,你就莫操那么多的心了。〃
田秀姑有点不高兴了,〃我晓得,看我做外人哩。当我不晓得?这些天,你们总在防着我。特别是那个叫石头的小兄弟。〃
〃哪里话呢?田嫂,没有的事。〃
〃那就不讲了。〃她叹了口气,〃真是怪事。又要把我救出来,又拿我看做外人。早晓得这样,还不如让土匪把我打死了清静。〃
田富贵口舌笨拙,想来想去,到底没想出一句安慰她的话来。
田秀姑不想再说什么了,抬脚便朝山上走去。
田富贵赶快问了声:〃田嫂,你要去哪里?〃
〃头有点儿晕。屋里闷久了,想出去走走。〃
〃哦。〃田富贵收好篾刀站了起来,〃那我陪你去吧?〃
〃怕我逃了?〃田嫂一脸不高兴的神色。
〃不是。怕山上,有土匪哩。〃
〃我走不远,不怕的。〃
刚走几步,迎面碰见了田石头。石头从山上回来,背着一只背篓,一见田嫂,石头的眼里就出现了警觉的神色。
〃咦?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不得么?〃田嫂分明很不喜欢这个毛头后生子。
〃你要去哪里?〃石头盯着她问道。
〃有事。〃
〃有事?么事呢?〃
田嫂斜了石头一眼,这后生比她还矮半个头。田嫂忽地不客气了。〃么事?女人的事,堂客们的事。你懂得?一个毛头伢子,追问这个,不羞?〃
田石头虽然很机灵,却对这些〃堂客们的事〃毫无办法。睁着眼,让她教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田嫂再没理他,一个人慢慢向山上走了去。
田石头闷了一肚子气,回到水碾房里。他看见田富贵也在房里,不觉有点着恼。〃田篾匠,你是负责照看她的。她要去哪里,你也不问一声?〃
田富贵回了一句:〃你不是问过了么?〃
〃我是问过了。可这堂客们,她不肯讲。〃
〃是啊。不肯跟你讲,怎么肯跟我讲?〃田富贵开始去劈那捆竹子,〃石头,堂客们的事,你一个伢秧子,追在后头问些什么?自找骂。〃
石头把背篓重重地往门后头一放,〃还帮她说话,当我不晓得?〃
〃你晓得什么?〃田富贵笑了笑,〃人都没长熟呢。〃
田石头便脱口刺激了他一句:〃你长熟了。我晓得,长熟了的男人就是见不得堂客们。不是么?〃
田富贵突然来了火,将篾刀一扔,一把就揪住了田石头。做篾匠的人,手头的力气特别大。揪住石头,石头怎么犟也犟不脱。
〃你给我讲个明白!我见不得堂客们?你晓得我的堂客么?你、你这不是拿刀子划我的心么?〃
田富贵的脸突然变成了那种样子,田石头心里忽地害怕了。田富贵的脸上除了愤怒,还尽是些痛苦。
〃哦,富贵哥,对不起。〃石头的口气顿时软了,〃是我要不得,不该讲那些。算了。再也不讲了。好么?〃
田富贵便松开手,〃石头,你给我记住,我田富贵是有堂客的人。我的堂客,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出来参军,就是要进山找她。她要是还活着,我就救她回去过日子。要是死了,我就拼掉这条命,给她报仇。你懂了吧?〃
〃富贵哥,我真的不晓得这件事。莫怪我,好不?〃田石头真诚地看着他,〃我田石头虽然人小,为你富贵哥这事,死活我都跟着。真的。〃
田富贵意识到自己的火发得过分了。〃算了。石头,参了军,也不只是自己报仇。我也不好,你莫见我的气。进山剿匪,枪子里钻来钻去,性命本来就险,自己还伤和气,就要不得了。〃
田石头年龄虽小,人情是懂得的。听完田富贵这几句朴朴实实的道歉话,很受感动。他也不会说很动情的话,便用劲地点了几下头。
田富贵抬头看了看天,忽地,他目光落到对面山坡上,不动了。
远处山坡上,田秀姑的身影在一人多高的蒿草蓬里忽隐忽现。她一会儿拨开蒿草寻着什么,一会儿又俯下身去,找着什么。还时刻回头看看四周。那样子,十分惹人生疑。
第8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6)
田富贵立即警觉起来。他从腰上拔出驳壳枪,喝了声:〃石头,我往左边,你往右边。赶快走!〃
田石头也看见了田秀姑。他拖过背篓,飞快地从背篓里面拽出一条驳壳枪,提在手上,疾疾地奔了出去。
蒿草、艾叶,都是可以入药的植物。有些嫩秧子,草梢子,还可以做菜吃。在乌龙山里,却有一种形状酷似蒿儿草的植物,含有剧毒。这种植物叶片儿背面有几丝赤红色的茎。它同蒿儿草的区别就在这里。山里人,信口把这种有红茎的植物叫做〃血蒿〃。
田石头提着枪,追到山坡上,抬头一看,这坡上尽是一色的〃血蒿〃。血蒿的繁殖力特别强,石缝里长,树杈里也长。踩倒了,踏枯了,一场雨过后,又生了出来。而且,长得密,躲得住麂子。生得高,遮得住人头。等石头赶过来时,早已不见了田嫂的踪影。
石头在心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水碾房看到田嫂的位置,做了一番搜查。血蒿草蓬中,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看见一条小径,往后山通了过去。这小径其实不很明显,只不过蒿草稀疏一点。再细细一看,小径旁的蒿草斜向两侧。显然有人从这里走了过去。
顺着小径没走多远,又是一片密密的蒿草,小径却不见了。石头原地看了一个圈,又回头看了看来路。奇怪的是来路也找不见了。石头退后两步,再找那小径时,一下便踏了个空。幸亏他身子轻,没有摔下去。
石头的心〃怦怦〃地跳着,回过身,拨开那蓬蒿草往下看时,不由得出了一身麻麻汗。蒿草后面,原来是十丈多深的一处悬崖。悬崖下面就是那条岩板溪。溪水在这里蓄住了,蓄成了一个漆漆黑的羊角形深水塘。这一切,不拨开蒿草,是根本看不见的。好险。
石头刚要缩回头来,忽然好像听得有水响。他将头再伸出去些,往下看时,果然,那塘里有人。他看见一个人舞着两条手臂,使劲地拍打着塘水。这人没有水性,一会儿沉了下去,一会儿又浮了起来。嘴里,〃扑哧〃地喷着水,要喊,又被水呛了,声音喊不出来。
是田富贵。石头看清了。
石头不敢耽搁了,将驳壳枪往后腰一插,立起身子,〃嗖〃地一窜,便从十多丈高的崖顶,向塘里跃了下去。
田富贵灌了一肚子水。亏了田石头赶得及时,才救了一条命。石头把富贵拽到岸边,富贵一脸灰色,嘴唇都乌青了。
〃石、石头,亏了你。好、好兄弟。〃
石头看他那样子,却只想笑。〃怎么啦?富贵哥,这水,够不够味道?哈,你这篾匠,没事跳到水里玩什么嘛?〃
〃我在那崖上,云里雾里就踏空了。跌得我晕沉沉的。〃田富贵抬头看了看崖顶,不禁后怕起来,〃看看,这么高?真是万幸呢。〃
石头赶忙问道:〃富贵哥,那田嫂,你没跟上?〃
田富贵也很感奇怪。自言自语地说:〃啊,真的,是有些不对头。我明明地看见了她,才跟过来的。一到蒿草蓬,又寻不见人影了。〃
〃我也没有看见她的影子呢。蒿子崖这么怪?摔了你,还差点摔了我。怎么单不摔下她来呢?怪!〃
这一句话把田富贵说得紧张了。〃石头,不得出差错吧?〃
〃难讲。我看,这事不对头。〃田石头也顾不得弄弄身上的水,站了起来,〃富贵,应该赶紧报告队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