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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很疲乏,却能熟练地攀登着岩壁,不会跌到山洞底下去。
田秀姑顿时明白昨夜的枪声是部队打中了田大榜的匪群,但是却让这个老匪头逃脱了。他逃得那么狼狈,看来屁股后面一定有人在咬着追赶他。
田秀姑急忙往后望去,半天才见到有一个提着枪的男子朝这边追了过来。那人生得高大,却行不惯山路,只是拼着一股蛮劲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的意志也够顽强的,追了半夜也没让田大榜甩掉。和田大榜一样,这男人身上的劲也耗得差不多了,掉在后面,远远的就是无法追上田大榜。
一眨眼,田秀姑发现田大榜不见了。她刚才只是朝远处那提枪的男子多看了一眼,竟再也找不见田大榜。石阶小路并不宽,他藏在什么地方去了呢?
追赶田大榜的那名男子也爬上了石阶。他没有停留,提着枪,继续向小路追了过去。田秀姑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小路太窄,侧面就是悬崖。这男子脚步下得武烈,又乏了力气,她担心他一步不慎跌下悬崖。
她还没有想出该怎样下去帮帮那男子,就听见石阶下方发出一声沙哑而干枯的怪叫。田秀姑眼睁睁地看见田大榜从石阶上方的一个岩缝中闪出身来,用脚蹬翻了一块百多斤重的岩石。他藏在比那男人高半个头的石缝中,岩石蹬翻之后,直直地朝那男人砸了过去。男人猝然不及防备,慌乱中一闪身子,脚下立即踩了个空。他没处可躲,到底让那岩石砸着了肩膀,手上的枪便跌入了山涧。更吓人的是他已经悬了空,紧跟着,整个身子也像那条驳壳枪一样,沉重地向悬崖下方坠去。
第23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1)
田大榜这才灵活地从石缝中钻出来,站在台阶上,朝悬崖下面望了一眼。他很得意自己的成功,料想那人跌下悬崖之后是没有活命的了,至少再也无法来追赶他了。于是,他朝崖下吐了一口唾沫。
田秀姑目睹这一切后,最初也被田大榜的狠毒吓得目瞪口呆。转瞬之间,又对田大榜恨得咬牙切齿。她想找一块大石头,劈头向田大榜砸下去,但是她身边全是光秃秃的岩石。而且,她藏身的位置虽然很高,却离那台阶太远,也不成直线,要砸中田大榜也是不可能的。她紧急地思考了一下,看了看田大榜的路线,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田秀姑屏住气,悄悄地离开崖边,一闪身隐到阴刺丛后面,向山上那几株冷杉树奔了过去。
田大榜奔跑了大半夜,精神上又极度紧张,干完这一切之后,也疲惫不堪了。他退了几步,在石阶的岩壁上靠着喘了一会儿气,顺便把周围观察了一遍。野猪坳这一带曾经是他发迹的地方,他知道这里很偏远,不会再有人来,心里便轻松了不少。
他想尽快地回到山上去。四丫头一句话,竟使他轻易丢失了一大半人马,他忽然怀疑这是不是她的阴谋。这个年轻的女人奉她上司的指令,要她扶助田大榜长期占据乌龙山,为的是以乌龙山为一方根据地,同共产党周旋,不让他们顺利地建立新政权。四丫头大概看透了田大榜已经老朽,对他没有太多的信心了。她多次流露出对钻山豹的敬羡,是不是想乘机带着人去扶助钻山豹呢?那个孽种外甥,一肚子的机谋,一身的武艺,人又生得端正,四丫头对他不会不动心的。她只要拢住一支武装占着乌龙山就行了,又何必死守着自己这个枯老头子呢?田大榜是尝尽了各种女人的,知道四丫头平时在自己身边那么冷僻,一副不恋春色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她骨子里才风骚哩!
田大榜暗自着起急来。他判断了一下方位,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感到虽然腹中饥饿,却还有足够的力气。于是,他攀上崖顶,顺着阴刺丛中那条野猪踏出来的小道,向山顶爬了上去。山顶处矗立着几棵冷杉,冷杉树后面便有一条石路伸向山下。顺着那石路走不多远,右侧的山头就是他的队伍控制着的地盘了。
阴刺丛中的小路很难行走。刺杆横七竖八地挡在路上,不是挂着了裤脚便是勾着了衣服。田大榜停下来,从头上摘下那条黑布包头巾,劈中撕做两半,紧紧地扎住了裤腿。即便这样,他也不敢甩开步子乱走。这山上到处都有一个个深大的陷阱。猎户们过去常常利用这些石坑来陷野猪。那陷井的口子都经过了多年的伪装,长着与路上一般无二的各种植物草木,稍不留神,就会跌进陷坑之中。他知道那些陷坑的厉害,人跌进去,没有外面人帮忙是无法爬出来的。
他一边辨认着,一边向前走。猎户们有约定,为了使行人不误入陷阱,他们在陷阱的地方做了些记号。一般是将路旁的太阳草挽个结子,行人很容易辨认出来。
快走到山顶那石路上时,田大榜忽地生了疑心。他看见在几棵冷杉树之间,有一绺太阳草的形状十分可疑。太阳草一般是直直地朝天生长的,而那绺草却弯扭着横在路边。他立即明白了,这些草本来是被人打了结,而现在这个结又被人匆匆解散了。草的边上肯定有个大陷阱,有人想把他诱着跌入陷阱里去!
田大榜及时止住了脚步,身上毛孔直炸。他赶快回过头去看周围的动静,却感到那冷杉树上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朝自己压了过来。
他大惊失色。那黑糊糊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人吊着冷杉树上的青藤条,飞速朝他荡了过来。他慌忙避后一步,却躲不过那人从天而降的速度。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喊一声,那人便荡到了他的眼前。顺着身体荡过来的重量,那人双脚猛地蹬了下来,劈头蹬中了田大榜的脸面。顿时,他只觉得鼻梁处仿佛被人迎面砍了一开山斧,眼前一团漆黑,人也站立不稳,朝后踉跄了好几步。
接着,他感到脚底下踏中了一块翻板。那翻板往下一闪,田大榜的整个身体突然向下沉下去。不久,他便重重地跌到了陷阱的底部,尾脊骨实实地顿坐在石头上,断裂一般疼痛,几乎要把他跌得昏了过去。
第24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2)
他很快便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终于被人打入了猎野猪的陷阱之中。他忍住疼痛,抬头往陷阱口望了一眼,却见那木翻板立刻被人关闭得严丝合缝了。木翻板上面还紧接着〃咚咚〃地响了好几声,那是有人在翻板上压上了几块大石头。田大榜知道压石头是多余的。翻板离洞底两丈多高,猎物不可能爬上去顶那木翻板的。再说,那翻板是有机关的。除非猎人在外面打进机关,洞里的猎物无论有多大的力气也是顶不开翻板的。
田大榜这才感到身上的力气全耗尽了。他心中很是不服气。眼看一条性命就要葬在这里了,却连是谁来埋葬自己也没有看清,这就是他的结局么?
他绝望地往陷阱底部倒了下去……
四丫头在中午时分带着山上留下来的人马赶到了岩板溪边上的水磨房。
半夜那排山倒海般的枪声,惊得山上所有的土匪都说不出话来。四丫头知道田大榜中了埋伏。本来她想派独眼龙带人赶去接应一下田大榜,但是路程远,来不及了。根据枪声的密集程度分析,她知道再派人去也只不过是往菜板上送肉。
天亮之后,田大榜带下山的那一百几十号人,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报信的。四丫头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派下山的耳目回来报告说解放军的队伍已经撤出山外,向朝东的方向开拔了,她才下山赶到水磨房,看到的是满山谷的土匪尸体。
在岩板溪边,四丫头发现了绿姐。这女人侧卧在地上,太阳穴上裂了个洞,乌红的血浆凝在洞口处,脸是青色的。她蹲了下去,掏出自己的白色丝手绢,轻轻地盖住了绿姐的脸。习习一阵风吹来,吹走了那条丝手绢。四丫头看了一眼,再也没有去捡丝手绢。她感到恶心了。
独眼龙带着几名土匪,走到了四丫头的身边。
〃我找了个遍,没有找见榜爷的尸体。〃他推测说,〃莫不是让他们捉去了?〃
〃他们抓不到这个老家伙的。〃
〃是么?哼。〃独眼龙走到绿姐的尸体旁,用脚尖拨了拨她的脸,〃也难得讲哩,老家伙平时总说他情报准确,如何呢?一夜就失了百多号兄弟。嘿,他也有上当的时候哩。〃
四丫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也得多谢你昨天送上山的情报啊。你不是说,他们的大部队全开走了吗?〃
独眼龙急了,〃四小姐,这可是真的。老子亲眼看见的。哪个会晓得他们又折了回来哩?〃他讨好地看了四丫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