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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票,也吊不到羊。(绑票、吊羊……土匪黑话,指把无辜的人抓上山,让他们的亲人交钱来赎回来。)
清晨,黑罩子拉上了天,白罩子还有一些尾须没有拉去的时候,从一簇嫣红的山榴树叶丛中,冒出来了一张警惕而又充满俊秀气的鹅蛋形脸盘。她便是从四丫头枪口下巧妙脱身的田秀姑。
山榴树是乌龙山区的独特植物。那圆润的果实据说可以入药,是滋阴补肾的上乘物品,然而却苦不堪言。山榴树从土里的根到枝桠上的叶,全都饱含着苦汁……这正如田秀姑的身世一般,苦了不知多少代。她的父亲是惹迷寨的土家猎户,小时候就练就了一身好拳脚,习出了一手好枪法。只是生不逢时,刚刚十八岁便被裹挟着〃踩了湾〃。他心地善良,看不惯土匪打家劫舍的行径,便从山上逃了出来。田大榜知道他的本事,怕他落到别家杆子手里,便布下耳目满山捉拿他。传下话说,拿不到活的,打死也有赏。秀姑的父亲只好隐在深山密林里,野人一般地躲了七、八年。惹迷寨后山有个建在岩壁上的苗寨,那里一般人是上不去的。他潜进苗寨,得到寨子里一位长者的帮助,养好了身上的伤。当时田大榜被官府剿得紧,躲到后山去了,这才有了两年的安稳。田秀姑的父亲便娶了那苗寨长者的孙女,生下了田秀姑。
第21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19)
几年以后,田大榜忽地在乌龙山做了各路杆子的首领。他又传下了话,要收田秀姑的父亲到他手下去做镖手。还说,不去也可以,却要他在惹迷寨用麂子的蹄筋请田大榜的客。然后,收了他的猎枪,放他出山外驾船。田秀姑的父亲已有了妻小,躲不脱田大榜的纠缠,只好用二十只麂子的蹄筋请田大榜吃了一餐,忍痛舍下妻小,驾船到山外做盐巴生意去了。不料他头天刚走,田大榜就把她的堂客弄到山上糟蹋死了。当时田秀姑还不满六岁,寨子里的人见她无依无靠,便轮流着接挤她一碗干薯丝充饥。苦到十四岁时,田大榜发觉了她。
田大榜懂得按穴,有天夜里,他找到秀姑,只在她的左胳膊弯处掐了一指,秀姑就昏厥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来,却发现身上的衣服被剥了个干净,躺在露水里,一身的骨头仿佛全散了架,再也无法动弹……
伤透了心的田秀姑决心一死来逃脱苦难的折磨。却也怪,每次都没能死成。她跳了一次崖,却被青藤缠住了身子。在崖壁上悬了一天,让一个敏捷得像一只猿猴的男人攀着崖壁把她救了下来。那个男人仿佛很注意她。在另一个清晨,他又踢开了她的房门,再一次救下了悬梁自尽还剩下一丝游气的田秀姑。
那时候,秀姑的父亲按不住对田大榜的深仇大恨,在乌龙河上拉起了几条枪,同田大榜做起了死对头。田大榜势力虽然强大,却极害怕遇上田秀姑的父亲。打又打不着,防又防他不及。他山里水里全去得,抓空子打田大榜一家伙,又不知去向了。有一次,田大榜刚刚从一个大户人家屋里走出来,树杈上突然飞下一条身影。田大榜急忙一歪身子,后腰处早已吃了一匕首。他的卫兵掏出枪来拿凶手时,那人却乘着混乱不见了踪影。田大榜知道遇见了对头。他心里最大的隐患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冤家对头。有一阵子,他都紧张得不敢轻易伸头了。当然,田大榜这个世袭匪首也是很厉害的,他不伸头,只是在暗中策划着更毒辣的报复计划。
田秀姑被那个男人再一次救出性命之后,也不打算去寻死了。那个男人是惹迷寨上的人,无依无靠,从小也是个孤儿。他告诉田秀姑说,她的父亲在乌龙山拉了个队伍,专门打田大榜。他劝秀姑去找父亲,报仇要紧。
经过一些筹划,一天夜里,秀姑同那个救她性命的男子,背了一包袱玉米叶粑粑,出山找她父亲去了。
她的父亲以为女儿早已被田大榜糟蹋死了,见到田秀姑时,又是喜又是怜。后来,秀姑便跟着父亲行船走江,攀山爬壁,吃着大苦学武艺,冒着生死同田大榜拼斗起来。
那名救秀姑性命的男人,深得她父亲的感激。他又生得机灵,还吃得苦。不两年,秀姑的父亲便做主把秀姑许给了那个男人。
那男人就是猴四。他其实是受了田大榜的指使,通过田秀姑潜伏到了秀姑父亲身边。这个猴四本来也没那么辣的心,到秀姑的父亲身边后,渐渐也有点敬畏他的本事。后来又娶了秀姑,女子的容貌和身体,也多少使他在良心上动摇了不少。
四丫头带着指令来到乌龙山扎脚之后,田大榜的势力更大了。他先后火并了山里好几路不听他指派的杆子头,又收了不少零星喽罗手下掌管了两千多条枪。那气势,跺跺脚乌龙山也要发颤。秀姑的父亲势单力薄,只得退到乌龙河口一带。那里离一个叫〃石城〃的地方很近,是钻山豹的地盘,前后都有土匪夹击,很难立住脚跟。
有一天,猴四告诉秀姑的父亲说,他亲眼看见田大榜带了三名土匪潜到一个猎户家去了。说那猎户家中有一个女人,田大榜打了主意。秀姑的父亲受尽了憋,一听这消息,便带了几个人进了山。
秀姑那天留在船上给父亲做棉衣准备过冬,没有跟着去。不料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父亲了。后来秀姑才听说父亲中了田大榜的毒计。猴四把他引到山里,四处都是田大榜的人;她的父亲没有防备,落到了田大榜手中,田大榜亲自动手凶残地杀害了他。
第22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20)
田秀姑悲愤地潜逃到山外,一个人凄苦地生活着。她以前想死,后来便只想活下来。她发誓要活下来报这血海深仇。在山外面,她流浪了好几年,一直寻不到机会。后来听说有一支大队伍开进了乌龙山,是专门打土匪的,还听说这支队伍不怕吃苦,不惜生命,下决心要把乌龙山的土匪剿干净。田秀姑心里亮堂了。她又回到了乌龙山。
田大榜的两千人马,一碰上这支队伍,便被打垮了架子。田秀姑进山的时候,听说田大榜只剩下六、七个人,可怜巴巴地逃到惹迷寨一带去了。秀姑便日夜往惹迷寨赶了去。
但是当她赶到惹迷寨时,又听说部队的人中了毒计,让田大榜得了手,那土匪又拉起了百多号人,养复了元气。秀姑恨得直咬牙,却没办法可想。她日夜盼望有队伍再次来惹迷寨,盼了半年多,没有盼到队伍来,却突然被独眼龙抓获,送进了土匪窝。
她终于逃了出来。不知凭什么,她相信田大榜的气数快要绝了。现在大山里的老百姓都在说,到山里的队伍,他们打土匪那股狠劲,绝不是过去官府比得上的。
田秀姑昨晚潜到野猪坳时,实在又困又乏,走不动了,便在牛栏洞歇了一夜。她打算等天亮之后去寻些食物,然后再往山外潜出去。睡到半夜,忽然听见远远地传来了激烈的枪声。那枪声在空寂的山谷那边响了不长一段时间,她判断离野猪坳少说也有十几里路远。她还听出这种打法不是山里的土匪惯常的打法。她心中一阵狂喜,知道是有队伍又打进山里来了。
她记牢了枪响的方向,急切地望着天亮。
野猪坳的〃白罩〃终于拉上了山顶,山坳中又是阴幽的色调。田秀姑不敢大意,在山榴树后面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才闪出身子,踏上了阴刺丛中的一条小径。
她知道白罩子要在中午时分才能散去。那时候,阳光便可以把野猪坳晒上整整一个下午。也只有在那时候,野猪坳才会有几个生命活动一下,或者是过坳的行人,或者是觅食的野猪。但是现在虽然没有危险,田秀姑却不敢松懈警惕。她料想昨夜岩板溪打了一仗之后,也可能有几个漏网的土匪窜过来。田秀姑赤手空拳,连把柴刀也没有,如果能碰上一两个土匪,弄条枪就好了。
田秀姑翻上一个陡坡,突然停住了脚步。凭她的感觉,她发觉陡崖下面可能有情况。她弯下腰身,轻轻地走到陡崖边沿,往下俯视了一眼。这时候,她看见了田大榜。
崖下约十几丈深的地方,有一条石阶悬在崖壁上。那石阶只有一尺多宽,生满了岩藓。石阶的右边,又是笔陡的崖沟。沟底有一条细细的、石灰色的小溪,因为长期没下雨,溪底干涸。田大榜在那一尺来宽的石阶小路上吃力地奔走着。他像一只壁虎,尽管很疲乏,却能熟练地攀登着岩壁,不会跌到山洞底下去。
田秀姑顿时明白昨夜的枪声是部队打中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