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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月华经此一来,再也不敢探头出去窥看,只听得盛灵问道:“鬼奴,那所大宅,何以成了灰烬,你可知缘由?”
鬼奴道:“小奴不知是甚缘故。”
盛灵想了一想,又道:“鬼奴,那宅主人,曾三番四次,差人来鬼宫敲门,指名要索取你,你可知那宅主人究竟是谁?”
谭月华听了盛灵的问话,才知道敢情在自己离开了那所大宅之后,那么宏伟精致的一所大宅,竟然已经烧成了灰烬。
如果是自然起火,当然不可能烧得那样快法,一定是四处放火所致。
而那宅主人武功怪得如此莫测,若不是自己拼命以内力撑拒,只怕连对方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未曾看到,便已然要死在他的琴音之下!这样本领的人,旁人谁惹得起他?放火的自然是他自己了。
而他之所以,要放火将宅子烧去,原因也不难猜出来。
那是因为,他的秘密巢穴,已然被自己发现!
可是,听盛灵问鬼奴的话的口氧,像是鬼奴早已知那宅主人的花样也似,却又不知是什么缘故?谭月华心知那宅主人,和目今武林中的大乱,有极大的关系,因此细心听了下去。
只听得鬼奴道:“小奴确是不知。”
鬼圣盛灵语气略带微愠,道:“你不知道?那么他来找你作甚?”
鬼奴想了一想,道:“或是他知道小奴人行动快疾,又擅搜寻五湖四海,各种稀奇百怪的东西,因此才想索取小奴,也说不定的。”
鬼圣盛灵“嘿嘿”两声冷笑,道:“可能是那样,也说不定!”
听他的语气,分明是不信鬼奴所言。
但是,他却又明知鬼奴的脾气,硬逼也逼不出来。因此也就不再问下去,道:“鬼奴,你在此处,一听到有人,向鬼宫去,立刻来告与我知道,切莫迟延!”
鬼奴答应了一声,鬼圣盛灵站了起来,向鬼宫双使一招手,道:“咱们回鬼宫去吧!”
接着,便听得石门轧轧之声,不一会,便听得鬼奴道:“谭姑娘,可以出来了!”
谭月华从石床后面,跃了出来,心中不禁大是闷闷不乐。
因为,她本来要到鬼宫去救人,原是存着万一的侥悻之念。那是因为鬼宫的高手,全在武夷山仙人峰上,则鬼宫之中,虽然埋伏重重,步步危机四伏,鬼圣盛灵等人不在,总多少还有成功的希望。
如今,盛灵既然回到了鬼宫,当然,鬼宫的所有高手,也巳一齐在官中,再要深入鬼宫去救人,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
可是,谭月华既然答应了人家,又已然来到了此间,明知没有可能,却是骑虎难下,其势又不能不前去一探。
因此,她心中实是大为烦闷,鬼奴将石门关上,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道:“谭姑娘,他们走了!”他一笑,更是显得其丑无比,谭月华心头虽是闷郁,也不禁给他逗得笑了起来。
但接着,便叹了一口气,道:“鬼奴,你对我如此之好,我实是十分感激,你既然已给我服下了石髓,只怕我明白,疡便可以痊愈,咱们也就要分道扬镖了!”
鬼奴睁大了眼睛,道:“谭姑娘,你……仍想到鬼宫去?”
谭月华讶道:“鬼奴,我要到鬼宫去一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鬼奴扭怩地笑了一下,道:“我除了轻功以外,就只有听觉,好得出奇,像如今,我虽在石室之中,若是洞外有人经过,我都可以听得出来,谭姑娘那一晚上,与那怪人所言,我尽皆听见……那鬼宫……外人实是寸步难入……是以我跟着谭姑娘下来,劝……谭姑娘……切……不可去!”
谭月华又问道:“我兴你素不相议,你这样关心我作甚?”
鬼奴的黑脸,突然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恨,嗫嚅了好半响,仍然未曾说出话来,谭月华看得莫名其妙,只见鬼奴僵了片刻,便突然转过身去,伏在一张石案上,双肩耸动,像是在哭位一样。
谭月华心中,又是奇怪,又是莫名其妙,连忙走了过来,伸手向他肩头上,轻轻拍下,但是她那一拍,尚未拍下,鬼奴已经一缕轻烟也似,向外飘了开去,嚷道:“别碰我!我知道我生得不像人,不配和你在一起,连好言劝你都不配!”
谭月华一听这两句话,心中不觉猛的一怔。暗忖想不到他对他自己貌丑一事,竟然如此痛心,如此敏感!一时之间,倒也无话可说。
看官!谭月华虽然听出了鬼奴话中,自己对自己的痛心之言。但是,她当时却未曾注意到,鬼奴话中,在痛苦之中,还含着另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也正因为有这种感情在,他才会感到自惭形秽。
当下谭月华想了一想,正色道:“鬼奴,你想到那里去了?人外貌的丑恶,乃是父母生成的,丑点美点,又有什么关屎?”
鬼奴听了,渐渐地停止了哭声,抬起了头来,望着谭月华。
谭月华看他的情形,智力实在甚低,便又开导道:“鬼奴,人生得丑,是不要紧的,只要心地好就行了,像你这样,最好不要再和盛灵那样的妖孽来往,也不要再叫鬼奴。”
鬼奴面上,略露笑容,可是想了一想之后,又叹道:“谭姑娘,几年下来,我也知道恩公的行为,大是不对,但他究竟是我的大恩公,我却无法不和他住来,也不能改名的。”
谭月华心想,自己反正在功力未曾恢复之前,也不能到鬼宫去,何不在这段时间内,向他问一下身世?而且,听刚才鬼圣盛灵,和他的对答,鬼奴像是对宅主人的来历,多少知道一点一样,则也可以作一了解。
因此,谭月华便又在石椅之上,盘腿而坐,道:“鬼奴,如今我们已成朋友了,你可能将你自己的身世,说上一说?”
鬼奴一听这话,欢啸一声,身子凌空拔起了丈许,高兴道:“谭姑娘,你……你说我有资格和你做朋友?”
谭月华笑道:“笑话,我们全是武林中人,为什么会没有资格!”
鬼奴的双眼,显得明亮之极,在石室之中,蹦来跳去身形如烟,好一会,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地安定了下来,来到了谭月华的旁边坐定,望了谭月华好一会,才道:“谭姑娘,你真好!”
那鬼奴因为自己生得丑陋之极,心中极是自卑,一直不肯与别人见面,谭月华生得花容月貌,两人一比,更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鬼奴心中,虽然对谭月华极是仰慕,俱是却也由此而更不敢与谭月华面对面地相对。
如今,看谭月华的神态,已然发现了他的容貌如此怪异,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并且还由她口中,亲口说出与他为友的话来,鬼奴的心中,实在是感激到了极点。
而这种感激,绝对不是其它人所能想象的。因为鬼奴活到那么大,第一次,有人以平等的地位对待他,将他当作朋友。
在鬼奴的心中来说,这一点,实在是比什么都重要得多!
当下谭月华只是淡然一笑,道:“这算得了什么?鬼奴,你今年多大了?”
鬼奴低下头去,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嗫嚅地道:“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可是还什么都不懂!”
谭月华笑道:“你又来了,你在武林中,名头已然颇为响亮,又何必如此谦虚?”
鬼奴张大了口,笑之不已,好半响,方道:“自从我懂事起,就在这个山洞之中,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山洞之中,除了我以外,便是一具白骨!”
谭月华骇然道:“一具白骨?”
鬼奴点头道:“不错……如今我猜想起来,那具白骨,一定是我的什么亲人,抱着我来到了这个石室中,他却死了。”
谭月华讶道:“那你又是吃什么长大的呢?”
鬼奴颓然道:“开始的几年,我自己如今也记不得了,所记得的,只是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就是吃那块大石的一个小孔中所滴出来的石髓。那石髓本来虽少,却是流之不尽,直到近七八年,才每隔三年,方涌出一大杯来。”
谭月华点了点头,道:“我倒是碰得巧了,刚好给我服了下去。”
鬼奴一笑,道:“等到我十岁那年,才能够打开石门,我那张大弦弓,是那具白骨,紧紧握在手中的,我到了外面,便自制了些小箭,打野味吃,因为我从小不食烟火,所服的全是石髓,是以身轻如烟,来去极快,也一直没有人发现我。”
谭月华道:“那鬼圣盛灵,又是怎样成了你的救命恩人的呢?”
鬼奴道:“就这样,一直过了六七年,四年之前,我像往常一样,提着那张弓,出去猎野味,几年来,我只敢在附近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