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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月华本来是见他闪闪缩缩,老是不肯和自己正面相对,而且,又听出他的年龄,不会太大,至多和自己相仿,所以才想出其不意,一把将他抓住,和他开一个玩笑。
及至一抓不中,她倒反觉得不是意思,一个欠身,待要赶了过去,怎知就在此际,只听得石室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难听已极的哭嚎之声。
谭月华一听得那哭嚎之声,便面色突变。
因为,那一阵难听已极的哭叫之声,一入耳,便令人心旌神摇,一听便知道,正是鬼宫绝技,“鬼哭神号”功夫。
由此可知,也一定有鬼宫的高手,正向这赶来。
谭月华此际,伤势并未痊愈,眼看大敌将至,心中如何不急?
怔了怔之后,立即“霍”地一声,站了起来。她才一站起,鬼奴也恰好转过身来。那么多日来,谭月华还是第一次与之正面相对。
向鬼奴的面上一看,只见鬼奴连忙低下头去,谭月华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怔。
原来鬼奴,生得瘦削短小,但是从背后看来,却也不觉得怎样异相。
而他的一张脸,却是丑到了极点。
谭月华在匆匆一瞥间,几乎不相信世间会有这样丑的人。
只见他一张脸,黑如锅底,但是,却又稀稀疏疏,长着赤红色的汗毛,眼睛鼓出,眼珠焦黄,鼻梁塌陷,口大牙疏,难看得无法想象。
谭月华只见鬼奴和自己,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便立即转过了身去,心中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肯和自己正面相对。
原来,鬼奴也知道自己生得太丑,因而心中自惭,是以如此。
由此看来,鬼奴倒实是心地颇为善长的人,但如今,鬼宫高手的“鬼哭神号”之声,又趣来越近,这又是怎么解释法?
谭月华想了一想,厉声道:“鬼奴,你将我引来此间,原来是想害我?”
鬼奴转过身来,仍是低着头,谭月华见他的面色,涨得黑中透红,眼中泪花乱转,语带哭音,道:“谭姑娘,我若有此心,天诛地灭!”
谭月华本也确信他所说是实,但是她却继续问道:“然则嚎叫而来的是谁?”
鬼奴道:“那是我大恩公的两位公子,不知道他们何以离开了武夷。”
谭月华一听是鬼宫双使一齐来到,若被他们发现自己,一定难免生出一场极大的风波!
忙道:“鬼奴,你这里可有地方躲么?”
鬼奴道:“有的。”
说话之间,已然听得那嚎哭之声,戛然在近处停止。同时,石门之上,传来“砰砰”两声,和勾魂使盛才的怪声,道:“鬼奴,你在么?”
鬼奴连忙躬身笞道:“少主人,鬼奴在。”
盛才道:“快开门,我们两人,有话问你!”
鬼奴又恭恭敬敬答道:“来了!”
谭月华在一旁,见鬼奴对“鬼宫双使”,态度如此恭敬,心中又不禁为之一凛,只见鬼奴走到了石门之旁,像是要去开门,谭月华又不敢大声呼唤,只是顿足不已,鬼奴来到了石门旁,才回过头来,向一张石床处,伸手指了一指。
谭月华心地聪颖,一看便已然明白,鬼奴是要自己,躲到那石床后面去。
因此立即展动身形,来到了石床后面,只见石床之后,约有尺许宽窄的空地。而那张石床,又正好是在石室的一角,确是不易被人发现。
谭月华连忙闪身躲了进去。
她才一躲起,已然听得“格格”连声,鬼奴已将石门,打了开来。
谭月华从石床后面,略略探出头去窥看,只见石门一开,鬼宫双使,盛才、盛否两人,一个摇着招魂幡,一个举着哭丧棒,一阵风也似,掠了进来。一掠进来,便大模大样地在石椅上一坐,齐声道:“鬼奴,你这里的石髓汁,今日又届三年一度,成熟之期了,还不快去准备给我们两人喝?”
谭月华听得心中暗暗起疑,心想多曾听得人言,那“石髓”乃是“万载空青”,“石中黄子”一类的灵药,虽然不及上述二物那样名贵,但是服上一杯半杯,却也可以益气健身,平添功力。
但是这一类物事,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一从石中溢出,若不当时服用,几个时辰之后,便自化为顽石,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倒当真未曾想到,这间石室之中,竟会有这类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正在想着,已然听得鬼奴道:“两位公子来得不巧了,那石髓确是该在今年成熟,但是鬼奴不知两位公子要来,石髓又不耐久贮,是以一早已经服了。”
盛才“哼”地一声,摇头道:“小鬼,你想要在我们面前捣鬼,这早得很哩,我们向你要,你说没有,难道等一会,我爹到了,问起你来,你也说是自己已然服下去了么?”
鬼奴闻言,像是陡地吃了一惊,道:“大恩公也要来么?”
盛否冷笑道:“当然!快将石髓,拿出来吧!”
鬼奴低下头去,道:“确是已然给我服了,我焉敢在两位公子面前撒谎!”
盛否“哼”地一声,哭丧棒一挥,“砰”地一声,击在一张石几之上,叱道:“放屁,我们难道不知道你自小饮石髓长大,早已身子轻若无物,再饮也是无用,岂肯随便服下?还不快些取出?”
鬼奴对着嚣张已极的两人,不但不敢争辩,而且还畏畏缩缩,像是对两人,十分害怕的模样,好半响,才嗫嚅道:“确……是服了!”
一面说,一面却回头,向谭月华的藏身之处,看了一眼。
谭月华心中,本就有点疑心,经鬼奴那一望,她心中便已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一练功完毕时,鬼奴所托上来的食物中,那一杯似浆非浆,青色的液汁,正是石髓!
怪不得入日觉得清凉无比,直渗心肺,通体舒泰!如此看来,就在今天,自己的伤势,便可望全部复原了。
鬼奴将石髓给了自己,当然再不能给鬼宫双使,所以他便认是自己吃了,看情形,因此他还要吃两人的苦头哩。
谭月华一想及此,一面感到莫名其妙,因为自己和鬼奴,以前素未谋面,就算在那大宅之中,曾舍命将他,救了出来。可是在此以前,他已然多次警告自己,不可去鬼宫,当然也是好意,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他为何对己,如此关心?
再一方面,她见到盛才盛否两人,如此对鬼奴作威作福,心中也大是不忍,若不是她刚才听得两人说鬼圣盛灵,立即要来,此际她也早已出面,将两人打发走了!当下只见盛才站了起来,喝道:“鬼奴,你当真不肯说实话么?”
鬼奴只是低着头,不敢言语,盛才手中,招魂幡一沈一卷,“刷”地一声,便已然向鬼奴卷了出去,鬼奴身形一闪,避了开去,盛才还待进招,只听得石门之外,发出一声低喝,道:“住手!”
谭月华一听得那声音,心中便是猛地一凛!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服饰古怪,貌相成严的人,已然走进室中,正是鬼圣盛灵。
盛才一听得父亲喝止,便垂手而立不敢再动,鬼圣盛灵向两人瞪了一眼,冷冷地道:
“我早已对你们说过,鬼奴虽然因我于他,有救命之恩,甘心为奴,但是他身具绝顶轻功,再加上火弦弓神效广大,真要动手,你们还真不是他的敌手,他只不过看我面上,才不还手,你们如何一见面便欺负人?”
一番话,讲得鬼宫双使,唯唯以应,听得谭月华心中奇怪不已,暗忖鬼圣盛灵,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正大光明起来了?
只听得鬼奴躬身道:“恩公虽是如此说法,小奴万万不敢与两位公子动手的。”
鬼圣盛灵,走了过来,在鬼奴的肩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道:“你不必介意!”讲到此处,眼光突射异光,碧光闪棹,道:“咦?这山洞中,难道另有生人在么?”
谭月华闻言,连忙一缩头,屏住了气息,只听得鬼奴道:“没……有啊?”
鬼圣盛灵又侧头细听了一会,身形如烟,沿着山洞,滴溜溜地转了一转,仍然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站定。身形虽不如鬼奴那样地轻盈如同无物,可是其快疾之处,却也是常人难及。
绕了一遭之后,才道:“怪,刚才我仿佛觉得另有人在此室中!”
谭月华身在石床之后,不由得暗叫一声“好险!”同时,她心中也不禁对鬼圣盛灵,大是佩服,心想此人行事虽邪,但终究名不虚传,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突然之际,忽然觉出似是多了一人,当然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之故,由此可知,他的听觉,实是灵敏到了极点!
谭月华经此一来,再也不敢探头出去窥看,只听得盛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