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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麟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心忖只听得人说酒肉和尚,这酒肉尼姑,倒是第一次见到!
谭月华向之一笑,折了一枝树枝在手,在地上写道:“我有一事相询!”
那老尼一看,频频点头不已。
吕麟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喜,因为那老尼姑识字,那就好办得多了!
谭月华又写道:“昨晚有四个白衣瞎子来庵,他们是什么人?”
那老尼姑一看,面上神色,顿时微微一变,向后退了一步,摇头不已。
谭月华又写道:“你不能说四人的来历吗!”哑尼眼中,犹有惊恐之色,点了点头。谭月华再写道:“那你只消告诉我们,那四人住在何处。”
哑老尼犹豫了好一会,才夺过了谭月华手中的树枝,也在地上,划起字来,只见她所写字迹,极是遒劲,写道:“他们住在六盘山莲花峰中,你们万万不能前去,去则……”
她写到此处,两眼一瞪,舌头一伸,身子一直,作了一个死人之状。
谭月华也不再和她说下去,向吕麟一挥手,道:“我们走吧!”
吕麟将六盘山莲花峰六个字,牢牢地记在心头,连忙站了起来,和谭月华一起,走了开去。他们走出老远,吕麟才道:“月姐姐,你怎么知道那哑尼知四个瞎子的下落!”
谭月华道:“我在庵中多日,已然看出那哑尼和老尼姑,早已是主仆,那老尼姑是识四个瞎子,那哑尼自然也识!”
吕麟笑道:“这哑尼喝了一大葫芦酒,又吃了一只大猪顶,自然不能不说了!”
谭月华默然半晌,才道:“那哑尼告诉我们,万万不能前去,只怕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当然要去,但是却要小心!”
她一面说,一面双臂一振,连在她腕间的两条铁,本来她一直缠在手臂之上,此际又“当当当”地抖了出来,叹道:“我只当此生,再也用不着它们,怎知又用到了!”
吕麟唯恐她心中再进一步伤感,忙道:“月姐姐,你自己说的,除了正事之外,什么也不说的!”谭月华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那尼姑庵乃是在中条山之中的。中条山和六盘山,相隔本就甚近,两人唯恐遇上六指琴魔,并不走大路,只是在山中行走,一连三天,翻过了不知多少山峰,第四天头上,总算翻出了中条山,又行了一日,才来到了六盘山的附近。
两人在这四日之中,各自心中,感溉万千,千头万绪,感情之复杂,实是难以形容。
但是他们两人,却又全都知道,就算将心中所想的,尽皆化为言语,讲上四日四夜,也是讲不出一个结果来,不如索性一句不说!
所以,四日之内,吕麟除了向谭月华说起那四个瞎子,早年曾经上峨嵋青云岭,妄图和天河四老,一见高下,却被明都老人惊走,以及自己和那四个瞎子动手的经过情形以外,几乎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而四天下来,他肩头和大腿上的伤口,也早已痊愈了。
他们两人,到六盘山脚下,便向山中走去,没有多久,便见到几间极是简陋的房屋,搭在一个山崖下。
两人走了近去,只见墙外挂着几张兽皮,那分明是山间猎户的住所。
两人在门口站定,屋中正走出一个老年人来,那老年人手中持着三岔钢叉,以极是奇怪的眼色,望着他们两人。
吕麟踏前了一步,向那老者拱了拱手,道:“老丈,请问六盘山中,可是有一个莲花峰吗!不知该向哪一个方向走去?”
那老人一听,面色突然为之大变,道:“我不知道,两位快走!”
一面说,一面还挥手不已!吕麟心知大凡是山中的猎户,一定秉性十分淳厚,绝不会不肯指点路途之理,而且那老者的态度,十分怪异,其中一定是另有隐情。因此他又道:“老丈,我们势必到莲花峰一行,尚祈老丈指点路径。”
那老者道:“老汉知道你们,一定是武林中的好汉,但你们年纪轻轻,何必送死?我却不能指点死路给你们!”
吕麟还想再说什么时,谭月华已然抢着道:“老丈,那四个瞎子可是刚回山?”那老者面色再变,竟至于讲不出话来。
谭月华又道:“老丈,你大可放心,那四人是我们手下败将,我们是追他们而来的。”
那老者显然不信,摇了摇头,道:“小姑娘,别胡说了!”
吕麟一急,心生一计,陡地掣出紫阳刀来,向那老者手中的钢叉,削了出去,“锵”地一声响,那三岔铜叉,已然断了一股。
吕麟忙道:“你看,我们有这样的宝刀,那四个瞎子,自然不是我们的敌手!”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老汉在此行猎,已有数十年,前二十年,还不几有人,来寻那四个瞎子的,可是只见进去,却从来未见出来过,两位还是不要前去送死的好!”
吕麟急道:“我们打得过他,你为什么不说?你如真是不说,我们多花一点时间,自己也一样可以找得到那山峰的!”
老者又望了两人一会,道:“也罢。莲花峰在六盘山中间,人迹罕至,老汉也是在二十岁上下之际,去过几次,那山峰不高,顶上有一个极深的水潭,潭水从五个缺口泻下来,形成三道瀑布,击在岩石上,飞起五大团水花,远远望去,宛若是一朵莲花一样,却是并不难找,只要向前直去,遇到一个悬崖阻路时,向东转,穿过一道峡谷,便可以望到了!”谭月华和吕麟两人,忙向那老者道了谢,两人走出了丈许,尚自可以听得那老者的叹息之声。
两人心知那老者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数十年来见闻,他如此紧张,一定事出有因,因此两人也就格外小心翼翼。
向前走出了三数十里,果然有一座悬崖,挡住了去路,两人便依言折而向东,又走出了七八里,才见到一条极长的峡谷。
那峡谷宽狭不一,宽的地方,足有二十来丈宽,可是窄的地方,却是仅能容一人侧身而过!
峡谷的两面,全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即使是宽的地方,也是灰蒙蒙的,在窄的地方,更是显得阴暗无比,抬头看去,峭壁之上的嶙峋怪石,和整座峭壁,都像是随时随地,可以向下压来,将人压成肉酱一样,实是触目惊心,可怖之至。
两人只走到了一半之遥,已然觉得,天色越来越黑。
这时候,在峡谷之外,天色可能还十分明亮,但是在峡谷内,却已经黑暗异常。两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吕麟道:“月姐姐,我们要连夜穿过这道峡谷去吗?”
谭月华四面看了一看,道:“连夜赶路,在这样的深山之中,自然不免危险,但是留在此处过夜,却也是一样不安全。”
吕麟道:“那我们就小心一些,连夜穿过那条峡谷,再作道理。”
谭月华点了点头,两人砍下了段松枝,晃着火摺子,点着了照明,吕麟更将紫阳刀也握在手中,以防万一有猛兽来袭,可以立即应付。
他们一直向前走去,又走了一个来时辰,两人俱都感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令人感到事情十分不对头,可是却又说不上道理来。
两人心中,都在想着这一件事。又过了没有多久,吕麟首先想到,立时停了下来,道:
“月姐姐,你可感到什么事不对吗?”
谭月华道:“我也感到了,可是却又莫名其妙,说不上来。”
吕麟道:“月姐姐,太静了,深山之中,夜晚总有些猛兽的吼叫之声,不应该如此之静的!”给吕麟一说,谭月华也猛地想起,令得自己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就是因为太静了!
深山之中,焉能没有猛兽?日落之后,正是猛兽活动之际,又怎能如此之静!
两人想了一会,俱都想不出什么道理来,只得加倍小心,向前走去。
一直到了半夜时分,两人才穿出了那条路,足有五六十里长的峡谷。
两人一穿出了峡谷,便觉得眼前,陡地一亮。那一晚,月色极好,照得一草一木,俱都现出了一层银辉。
两人抛了手中的火把,定睛向前看去,只见前面,峰峦起伏,在不远处,有一座并不是最高的山峰,有几道银虹也似的瀑布,从山顶了下来。那山峰的样子,十分奇特,下半部大,上半部小,但是却又不是渐渐收束,而是陡地变小,因此在半山腰上,有一个环形的平地,瀑布泻了下来,撞在那环形的石坪之上,激起老大一片水花,在月光之下看来,更像是一瓣奇大无比的银色花瓣!
五瓣这样的大“花瓣”,再加上正中的山峰,确是像一朵莲花。
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