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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县的人民,不就已经是汉室子民,给朝廷纳税服役了吗?
那人却叹了口气,道:“当下的鲜卑王,其母出自东胡王卢氏的部族,本是卢家旁支,其母嫁来鲜卑时,带了一个癫狂儒生,此人思想极为亵渎!嗯!是亵渎,他将孔子的论语之意涵,完全曲解,更可怕的是,他将这些曲解的论语意涵,传授给了当今的鲜卑王,号为丘可具者!”
这人咬牙切齿的道:“此人行为言论,堪称道敌,吾尝恨不能焚尽其文!”
徐坚听完,却是无所谓。
孔子?
儒家的祖师爷啊!
但跟徐坚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徐坚是法家的,对孔夫子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所以,徐坚一点感同身受的想法都没有,反倒是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样,兴奋了起来。
鲜卑王曲解了孔子的《论语》?
这有什么关系?
你们儒生自己不就是曲解最厉害的哪一个吗?
看看谷梁派跟公羊派都争锋相对到何种地步了!
所以,鲜卑王是否曲解了孔夫子的典籍,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鲜卑王读过孔子的《论语》这就很重要了!
这就好比后世,天朝的外交官听到某国总理、议长什么的,熟悉中国文化,甚至能讲中国话,顿时就生出好感,觉得对方可以交往,甚至媒体和大众也是如此。
却浑然不顾,在过往的记录上,反华最厉害的,就是这些人。
直到吃了许多亏后,人们才开始醒悟——熟悉你的不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对你不了解的,反而更好打交道。
如今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不怕夷狄懂文化,就怕人家是文盲。
士大夫们总会对知识分子,有好感,尤其是夷狄中的知识分子,更是士大夫们青睐有加的对象!
有什么能比的上“感化”一位夷狄,弃暗投明,甚至请求内附,化夷为夏的功劳更大的?
若是成功,升职加薪,挥手可就,便是未来青史之上,自己的大名也会显耀其中,让万千后世子孙敬仰和崇拜。
这样想着,徐坚就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对那位在鲜卑山上的鲜卑王,更是有了些好感。
只是,徐坚高兴,乌恒人就一点都不高兴了。
野力之找了个机会,偷偷找到张未央,说道:“这些鲜卑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你们要小心,千万别上当!”
“嗯?”张未央顿时就有些好奇,他看了看四周鲜卑人的发型和服饰还有肤色,再看了看野力之,感觉两者区别几乎等于零,于是问道:“我看你们跟鲜卑人好像是同族呀?但为何你们的关系如此差?”
“这些下贱的奴隶!”野力之哼哧哼哧的嘟囔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我们是乌恒人,他们是鲜卑人!”
“乌恒,在我们的发音中是这样的……”野力之低声说出一个拗口的名词。
然后,他又道:“鲜卑的发音是这样的……”又是一个拗口的名词,然后他看着张未央,天真地问道:“明白了吧?”
张未央摇了摇头,他完全不知道野力之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在,野力之对张未央这个兄弟很好,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乌恒、鲜卑,只是外人对我们的称呼,我们自己是不这样称呼的,乌恒,在我们的语言中是长辈、长者和大人的意思,而鲜卑……哼哼,奴隶之族!”
野力之接着,又对张未央解释了两族的前世今生和恩怨情仇。
张未央听完,立刻默默的将这些事情牢牢记在心中,打算等会休息的时候,记录起来。
因为,这个情报太关键了!
哪怕是张未央也知道,此事一旦被证实,极有可能会得到朝廷的赏赐甚至因此简拔为官!
原因是,据野力之所说,在很久以前,乌恒与鲜卑本是一族。
当时乌恒族的族人,统治着鲜卑人,将他们作为奴隶。
后来,匈奴人打败了乌恒人的祖先,将他们驱逐到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鲜卑与乌恒在战争中分开。
两者从此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了。
一方觉得,我是主子老爷,你丫一个贱奴,还敢蹦跶,看我不打死你?
另一方觉得,你丫挺已经被人打败了,还想作威作福?做梦去吧!
第673章 疯子?雄主?
使团抵达鲜卑主山时,整个山上的鲜卑人都被惊动了。
不分贵贱老幼,无数人纷纷钻出山洞,跑出来看个稀奇。
汉朝人啊,活着的!多稀奇!
特别是去年自己家的大人,因为濊人的缘故被汉朝的单于跑到匈奴人那里问罪,结果没了脑袋。
在草原上,不分族群,都是崇拜强者。
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正所谓,单于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被人打败,沦为奴隶,甚至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杀掉,女性全部掳走,作为肉X器,很正常。
反过来,打败别人,杀别个全家,睡他全家女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绝大多数的鲜卑人,都是用着羡慕嫉妒甚至是仰慕的神色,看着来访的汉朝使团。
只有少数的高层,眼中才闪过一些夹杂恨意和不忿的神色。
但最终,他们还是换上一副笑脸,笑意盈盈,甚至用着些卑躬屈膝的神色,迎上汉朝使团。
每一个在草原上出生的人都知道。
仇恨毫无意义,尊严比不上一头羊羔。
唯有活下去和延续族群,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为此,杀父仇人能在这个前提,把酒言欢,淫妻之敌,也能结拜为兄弟。
而汉朝人,虽然是造成去年自己部族大人身死的罪魁祸首。
但,这恰恰向鲜卑人宣示了汉朝的强大。
既然是强者,以草原上的规矩,那自然就能合法的拥有一切和决定一切。
就像现在的匈奴人一样。
说让鲜卑人贡献多少牛马羔羊和奴隶,就必须贡献多少牛马羔羊和奴隶。
没有人敢异议,更没有人敢反抗。
这就是草原上的秩序,这就是草原的天道!
丘可具走出自己的鲜卑大人石洞,看着自己名义上的部族族众和部落贵族,眼中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感慨道:“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显然,他的脑洞和思想回路,已经超越了一切。
或许对他来说,八佾是什么?不清楚!
但部族上下如此不尊重他这位大人,甚至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就这样争先恐后的出来围观汉朝使团。
这就是八佾舞于庭,实在不可饶恕!
而且,他的思维跳跃的很快,不久,他就恢复正常,自责着道:“还是我修为不够,道德不足,没有感化族人之过啊!”
旋即他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便连夫子,尚且需三年,方能有所成,我不如夫子,至今不过半年,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然后,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拱手对使团中人用非常生硬而且夹杂了鲜卑语和匈奴语的汉话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见到各位中国使者,华夏贵胄,本王真是非常高兴,快快请到本王洞中一聚!”
这画风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徐坚都愣了好一会。
而使团中随行的乌恒人,则纷纷露出警惕的神色。
邻居家新上任的大人是个疯子,乌恒人早就听说过了。
最初,很多人都将他当笑话看,甚至乌恒人一度非常高兴,认为鲜卑奴迟早要回来给大人们磕头。
然而,结果让人非常意外。
他是个疯子没错。
但事实证明,假如疯子掌握了大权,将变得非常可怕。
邻居家在这个疯子上台后,出现了不少改变,甚至,这个疯子还把丁零人跟野人抓回来种庄稼,在鲜卑山上和附近的平原开了许多所谓的井田,这让乌恒人非常警惕。
草原上的民族,虽然多是游牧民族。
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家都是靠畜牧维生。
在过往的岁月中,很多民族都学会了在地里撒一把种子,然后等着收获。
乌恒人也干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像鲜卑这样,将抓回来的奴隶,统一押去开垦井田,种植庄稼,还似模似样的修起了渠道,这却是从未有游牧民族做过的举动。
此事,让乌恒人感觉害怕。
原因很简单,假如让这个疯子把这个事情做成了。
那么,以后鲜卑人,就有了稳定和可靠的粮食来源。
最起码,在冬天能养活缺少食物的部众和奴隶以及牲畜,而不再需要冒险外出捕猎,甚至在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