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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说着,一面回身看我,微笑着示意。
我连忙开口道:“殿下,如今疏影身体不适恐怕多有不便,还是我留下来,等打点好了即可便赶过官府去。”
他如今既然安然无恙,那么这些信笺便不急于这一刻交付于他知晓,他的随行皆是清一色的男子,疏影一个姑娘家的。又卧病在床,照顾起来实在是很不方便。
南承曜倒也不勉强我,对着我点头微微笑道:“哦,她也跟来了?”
也不等我回答,便微微转过头去对着身侧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吩咐道:“秦昭,你留下来护卫王妃。”
面前众人即便是身经百战,在听到我身份的时候却都免不了微微一惊,却又顾及着此刻在外面,行礼的动作生生忍住。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他们此刻左右难为的样子还是让我有些忍俊不禁。而南承曜则没有那么的好心,直接轻声笑了出来,他潇洒的翻身上马,对一众下属笑道:“走吧,先随我回去好了,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不急这一会。”
他率领着众人渐渐远去了,秦昭则留下来帮着我打点这一切。
这是一个眉目清俊的青年,看上去不会比潋大上太多,一双眼睛仿佛蕴藏着整个天地一般的宽容和平,身上的气息沉默,干净而容忍。
这样的年轻,又是这样的气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把眼前的秦昭与众人口中的那个厮杀于血雨腥风中战无不胜的龙飞将军联系在一起。
他自然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只是依旧大大方方的行事,并不避讳,却也一直沉默,不说一个字。
我上楼去唤了疏影起来,小丫头听闻三殿下来了,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喜滋滋的,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
我略微放下心来,扶者她下楼去,秦昭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牵了“逐风”和紫燕骝等在客栈门外。
他的大名是早已经传遍漠北的,在邺称人心目中,几乎是可以说是天神一样的人物了。
因此,此刻拼着天冷,仍然是聚集了不少人在他周围,目带崇拜和敬爱。
他显然更善于应付凶神恶煞的敌人,而对民众这样毫无保留的热情,虽然是善意有礼的应对,到是到底有些手足无措,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安静的默然倾听。
可是即便是如此,也阻止不了他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他看见我下楼,目光中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快步过来,就要搀扶一身小厮打扮的疏影。
手伸到一半却突然僵在了半空中,进退不得,许是想到了既然我是女扮男装,那么疏影恐怕也是女子一样。
我微微一笑,将手中并不重的包袱递了过去,轻道:“劳烦将军了。”
他伸手接过,然后或许因者过轻的重量微微一征,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安静的垂下眼眸,举步去往门外牵马。
南承曜说那一席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夹杂在风雪声之中,只有他周围的几个下属听到。
但是他亲自过来,又留下了秦昭,这足以让所有人对我的身份好奇不已了。
老板娘或许是之前因着秦昭的寡言沉默不敢强推,此刻见了我下来,几步上前来就往我手中塞银子,“穆小哥,你既然是三殿下的人,那便是我邺城的恩人,这房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
我连忙推辞,却怎么也推辞不过,只得把银子往柜台上一放,对着她作揖到地。
她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我,“穆小哥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看着她的眼睛诚挚的开口道:“这几日里,蒙老板娘多加照拂,大恩不言谢,如今分别在即,还望老板娘千万别让穆钦为难。”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有什么可为难的……”
我再一揖到地,然后看着她慢慢开口,语音清缓坚持:“您错了,三殿下治军。向来市军纪严明,其中第一条便是不能打扰人民,行军打仗之时尚能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掠’,现如今,穆钦如何能违反军纪占您房钱,所以我说,请老板娘千万别让我为难啊,穆钦一个人事小,坏了三殿下的军纪可就事大了。”
“这……”她面露难色,急迫万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知道邺城民风淳朴,这老板娘又是个仗义热心肠,若真是就这样走了,她必然要懊恼上几日。
于是我微微笑道:“身在邺城,老板娘还担心没有机会为国家尽一份心吗?这几日我在你这‘半溪’,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邺城烧酒到半溪’了,果真是名不虚传,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行军将士都需要烧酒暖身,待我回去秉明了三殿下就到你这里来大量采购,你看可好?到时候老板娘可不要藏着不舍得拿出来啊?”
如是说了,她方高兴起来,笑道:“穆小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最好的酒给你们留者!”
我笑这与她到别,出了门,先帮疏影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确信不会受凉了方问道:“你可还有力气骑马吗?不行的话我去前面给你雇一顶轿子。”
她笑了起来:“吃过药又睡了一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知道可以见到三殿下了,这病啊,早就好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她双颊依然红透,知道这病势仍旧还在,不过她既然有力气开玩笑了,这精神看起来也不错,想必慢慢的骑到官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样想着,方扶她到那紫燕骝跟前,抬眼,却正撞上了秦昭的静静的注视。
他见我看他,也不惊慌,只是重又静静的垂下眼哞,依旧不说话,只是沉默着伸出手臂给疏影。
疏影扶着他的手臂一借力,稳稳的坐到了马上。秦昭转身牵了“逐风”过来,我轻巧的跃上。待坐定之后才发觉秦昭在马前来不及收回的右臂。
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朝他笑了一笑。
他看着我,突然极淡的弯了弯唇角,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在笑他自己,那笑却如月下昙花一般。瞬间点亮了他清俊的面容。
我微微一征。待要看仔细,他唇边的淡淡弧度却早已经逝去,再寻不到分毫,亦如昙花一般,转瞬即逝。
他转身利落的跨上自己的马,沉默的等着我出发的示意。
我微微笑着点了下头,于是三个人便策马缓缓的向邺城官府的方向行去。
第39章
“王妃不远万里赶到邺城,不会真是为了给我‘送边衣’吧?这又是‘独起’又是‘空守’的,相思熬瘦人。可真是叫我看了就心疼啊。”
邺城官府内,南承曜提笔在铺于案牍的巨副图上勾勒着些什么,听见我的脚步声音,也不抬起头,只是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声音含笑响起。
我脸一红,面上却是力持平静的微笑道:“殿下就别再打趣我了,我连房钱都开不出,要是有边衣,也早就被当了。”
他笑着放下笔,一面示意我随他过塌边坐下,一面依旧懒懒的笑道:“这倒是在怪我去得迟了。”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当下选择不再理会,又看向那踏间,不大,铺设也很简单,这才注意到他住的这间屋子虽然是比方才安置疏影的房间大些,但是家具陈设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与三王府倾天居中他的寝殿相比,哪怕只连“云泥之别”四个字都不足已概括。
可是,如今,他这样一个性喜精巧,所用所出皆是天下最好的人,住在这里,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举止潇洒闲适,就如同身在琼楼玉宇之中一样。
他看见我大量房间的视线,也不出省,一笑径自将杯中的酒饮尽,我识得那酒香,正是“半溪”烧酒。不由得轻笑问道:“殿下不是非城槐酒状元红这些陈年佳酿不饮的吗?”
他懒懒的笑道:“那是在上京,从前带兵行军的时候,别说是‘半溪’烧酒,就连带着沙砾的混水我也喝过。不过既然回到了天子脚下。我自然乐得越舒适越好,况且,也能给那些个闲人寻些是非搬弄一下,不染他们岂不是寂寞?”
我笑了一下,蒙蔽世人的同时也乐得自身舒适。他倒不曾亏待自己。
一面想着,一面自随身携带的丝囊中取出那些信笺笛子递了过去,唇边不觉敛了笑,只轻声道:“殿下看看吧。”
他接过,先随意的翻转了一下那个笛子,未觉得有异,便放下了去看信笺,一封封的读来,面上神色分毫未变,就连唇边的淡淡的弧度也一直都在,只是眼底,幽黑暗遂。冷寒如星,没有半分可以解读的情绪。
他看得极快,不一会儿。便已经阅读完,唇边虽然是漫不经心的笑着,但是那双暗黑眼眸中却一眨不眨的牢牢锁着我:“这些信笺王妃从何处得来,这么漂亮的字,非朝夕能练就,只怕我军中还没有人能写得出来。”
我知道自己的字写得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