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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这日已是答复皇太后的最后一日,早早的便修书一封,让下人送到龙跃行宫。我不想再见姑奶奶,该说的话,俱已写在素笺上面。哥哥们随我的意愿,假若姑奶奶以严酷手段逼我就范,他们绝不会贪生怕死。
热闹的街上有人奔走呼告,不知叫嚷着什么。城中似乎洋溢着一种振奋人心的情绪,不知是为凌朝国祚在扬州的延续,还是秦扬河“烟花慢”酒楼的开张。
绛雪选址于秦扬河岸,购下一座酒楼,于今晚首次开门迎客,最引人入胜的噱头便是:洛都荭雪楼花魁花媚儿首次登演扬州。//
陆舒意邀我到场祝贺。话说她原不会亲自赴场,只因她已和花媚儿琴瑟相交,相知甚深。
十里秦扬,从扬州城南穿行而过,乃扬州城五百年来“繁华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夜幕降临,秦扬两岸华灯璀璨,各式楼台鳞次栉比,飞檐漏窗,雕梁画栋。靡丽柔波上桨声灯影,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更有华美画舫凌波,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
天朝易主,兴族铁血,民生艰苦,黎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江南佳丽地,仍旧笙歌燕舞,风流自在。
华灯初上,我们款步行走在秦扬河北岸,每过一家高门酒楼,便有男女热情招呼。两位锦衣华袍的锦绣公子,自是他们眼里挥霍千金的纨绔子弟。
秦扬河南岸,青楼红绡,楼台飘莺,成为江南猎艳首选之地。
秦扬河北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成为歌女艳炽天下之所。
不意间已来到“烟花慢”,匾额高悬,门庭修葺一新,大堂高阔气派,红柱耸立,灯火煌煌。堂内人头攒动,美酒飘香,时有吆喝之声灌入耳际。
大堂西侧,丝竹之声不绝如缕,圆形高台之上,几个娇俏女子曼曼轻舞,衣香鬓影,引起阵阵赞赏之声。
绛雪引我们来到二楼的雅间,珠帘叮咚,纱幔流垂,宛然绣阁风情。内里鹅黄纱帐高高挽起,梨花木桌椅精巧舒适,两侧角上摆着风华正茂的盆景,嫣红芍药与娇媚月季各闹绿枝。小二摆上酒水与各色瓜果,轻声退下。
陆舒意扫了一圈,唇边微抹笑意,赞叹道:“姐姐心思奇巧,这雅间精致雅静,让人留恋忘返呢。”
绛雪面扑春风,歉意地戏谑一笑:“三楼的大包厢会舒适一些,软榻上铺了上好锦缎,可躺着歇息呢,可惜都客满了,两位爷多多担待。”
陆舒意笑道:“绛雪姑娘太客气了!”
绛雪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恍惚想起什么,随意说道:“对了,端木小姐,要是早两日来就好了,说不定能见到抒阳呢。”
心口一窒,绛雪是何用意,我自是清楚。
陆舒意疑问道:“唐老板到扬州来了么?这会儿还在吗?”
绛雪雪白的脸上闪现一丝甜蜜的笑意,仿佛意有所指一般,叹道:“歇了一个晚上就走了,就是来看看我这酒楼筹备得如何,好像是前往浙州了。”她不着痕迹地看我一眼,笑容灿烂,“我去跟媚儿说一声,你们先待着,啊!”
陆舒意会心一笑:“姐姐忙去吧!”
想起答应过唐抒阳的某些话……罢了,此次他行程匆忙,自是顾不上了,再者,我原也不想与他有何纠缠。
“阿漫!阿漫?”
恍惚听见陆舒意唤了两声,我回过神,只见她奇怪地看着我,似有担忧:“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轻轻摇头,苦笑道:“没事,忽然想起我们和西宁怀诗在洛都东华大街上……也不知道西宁怀诗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远远地传来一声轻快的娇呼。转眸望去,一个翩跹女子细步款款而来,仿佛水上凌波;一袭烟水色广袖抽丝纱裙,袖口木槿花粉嫩翩然,摇曳生姿;明黄丝绦轻轻挽在双臂上,松松垂于俏然后背,楚楚动人;曳地裙摆流丽于地,仿佛裙曳六幅湘江水,曼妙而明艳,勾人心魂。
陆舒意拉着花媚儿坐下,满眼惊艳,啧啧赞道:“妹妹当真是光彩照人啊,今晚一定名满江南。”
两人皆是绝色佳丽,陆舒意婉约、天赋大家闺秀之端庄,花媚儿柔艳、巧于花影重楼之妍姿。我附和道:“是啊,今夜呢,花媚儿一定迷煞全扬州城的男子。”
“在两位绝代佳人面前,妹妹怎敢造次?”
我奇道:“对了,酒楼为何取名‘烟花慢’?”
《》第1卷 一个朝代的覆灭 洛都花魁
花媚儿嫣红的脸上抹了一种陶醉的神色,娓娓道来:“扬州烟波淼淼,柳枝婀娜,记得小时候,一到烟花三月,柳色掩映,柳絮纷飞,真真儿‘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恍如穿行于濛濛烟雾之中……”
“就是烟花咯!那‘慢’字如何解释?”陆舒意支颐笑问。//
突然,楼下爆发出一阵喧叫:“花媚儿!花媚儿!花媚儿!”
楼下如云宾客一拨儿站立,一拨儿坐着,却异口同声地唤花媚儿出场,每一张脸孔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我抿唇笑道:“花媚儿这三个字,已经传遍扬州城了。”
花媚儿淡淡地扫了一眼楼下疯狂叫嚣的宾客,不屑道:“这些逢场作戏的男人,就是要让他们等等。再陪姐姐说说话儿。”
“去吧,好些时候没听你弹唱了,想着呢!”陆舒意柔柔一笑,善意地劝道。
我好奇道:“待会儿唱曲儿吗?唱什么?”
花媚儿神秘一笑:“待会儿就知道咯!先去了,等我回来!”
我们目送着花媚儿身姿高雅地款步而行……倏然,灯火熄灭,整个大堂暗沉一片,惟有人影重重。众多宾客骂声一片,叫嚣不止。//霎时,全场寂静,鸦雀无声,只见大堂正中的楼梯上,两盏大红灯笼护送着一个白色人影缓缓步下阶梯,登上圆形高台。流红的火光辉射在她光可鉴人的脸上,冰冷的脸庞慢慢浮现出一抹清淡的笑意,笑影嫣然。
惊叫声霍然响起——
“太漂亮了!”
“扬州难得一见的绝色啊!”
“江南一二十年间再无此等冷艳之色!”
“洛都花魁,果然不同凡响!”
“十多年前,二十四桥的花飘飘也不及花媚儿的艳光四射。”
“对,江葭也不及花媚儿的妍姿媚态。”
叫好声、惊叹声此起彼伏。心口一阵咯噔,娘亲……
我找过大哥,大哥告诉我,二十年前,大哥的母亲因病过世,爹爹与原配夫人虽不恩爱,但也相敬如宾。过了一年,江南两大巨富一同看上二十四桥瘦马江葭,各不相让,多次发生流血冲突,声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爹爹眼见此事发生在扬州,假如再闹下去,势必不可收拾。于是秘密接来娘亲,问她意愿。//娘亲泣言,宁愿长伴青灯古佛。
爹爹深为感动,宴请两家巨富,恩威并施,终令他们罢手。半年后,娘亲嫁与爹爹,为续弦夫人。然而,此等均是秘密之事,外人并不知晓,只道江葭远走他乡,遁入空门。
陆舒意握住我搁在桌上的手,黑暗中朝我温柔一笑,似是安慰。其实,我早已不怪花媚儿,也早已释怀,娘亲是何出身,又有何关系?在我心中,娘亲比任何望族女子都要高贵。
我们所在的包雅间置极好,正对着圆形高台,四周皆暗,惟有高台两侧灯笼漫红。
花媚儿端坐在圆凳上,手上一把琵琶,眸色宁和,信手拂去,清瑟之音流泄而出,白玉指下轻挑,清韵叠出,漠漠流淌于暗寂厅堂之中。
两缕流水般丝弦之音从四面八方袅袅而起,婉转悠扬,与琵琶之音逐引迂回……原来是二楼东西两侧各置一架古琴,伴奏而响,使之整个大堂乐音缭绕,犹如空谷激荡。
歌声清丽而响: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悠扬琴韵拖曳绵长,恍如芳菲四月天,春光烂漫;而这明媚时光只是梦里水乡、镜中幻影而已,掀开那风光的表层,竟是秋雨横斜的幽暗黄昏,天地晦暗,孤涩满怀。
“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胸襟与见地,令人敬佩呐!”
“嘉元帝自焚清宁宫,凌朝翻覆,唐容一峰仓惶逃奔江南,与马贼、总兵暗中勾结,拥立白痴太子,意欲效仿南宋偏安江南,哼!白痴太子焉能担当摄国重任,简直荒谬!”
“太子无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