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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御医,门帘子再度被挑开。庆王妃一脸的冰霜站在正房的台阶上,扫视了一眼满院子的丫头婆子,满意地看到众人都低下头去。
她这才冷冽地开口:“今儿的事。要是有谁传出去,立即乱棍打死!”众人都惴惴不安地应“是”。
她这才板着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扶着贴身嬷嬷的手,优雅地走出了院门。
众人这才无声地透了一口气,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筱蓉想着这个时候。自己肯定伸不上手,就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歇一歇,谁知道还没躺下,就听门外小丫头拍门:“世子妃请你过去呢。”语气里,似乎非常恭谨。
她连忙整了整衣襟,快步进了上房。
转过那架紫檀木的雕花屏风。就进了内室,只见刘碧云正素白着一张脸卧在临床的罗汉床上。
这天儿已经够热了,可她还是衣衫整齐地盖着一床葱绿撒花的夹被。似乎不胜其寒一样。
筱蓉小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小声道:“世子妃,不知道把奴婢叫来有什么吩咐?”
刘碧云听见声音,才睁开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眸。瞧着筱蓉,突然毫无预兆就“哇”地一声哭开了。惊得身边的几个大丫头面无人色,齐齐地安慰着她:“世子妃,您是不是看这丫头不顺眼?交给我们就行了,您何必还劳心费力地?大夫不是嘱咐过了要好好静养吗?”
说着,小蝶就开始去推筱蓉:“还不快出去,惹得世子妃伤心难过。”
筱蓉有些莫名其妙,世子妃不是要见她的吗?怎么又把她推出去?
正在众人推推搡搡的时候,就听一声娇叱“住手”,众人齐齐地看向刘碧云,却见她双眸似喷着火一样。小蝶一看到她这神情,吓得浑身一机灵。她家小姐只要一不顺心,就会用这种眼光看人。这下子,筱蓉可要倒霉了。
谁知道刘碧云却让筱蓉近前些,一把就握了她的手,就是一通大哭。
筱蓉慢慢地也猜着她的意思了,想来就像是一个讨糖吃而没有得着的孩子,刘碧云此时满肚子的委屈无出诉说,见了筱蓉,顿时就宣泄出来。
这个丫头虽然小,可她却是她娘刘夫人亲自挑出来,硬是让她带在身边的。
前些日子要不是她,她哪里来的孩子?
可如今孩子没了,她也只有剩下哭的份儿了。
筱蓉也只好说些安慰她的话,别的,她一个小丫头能插得上什么言语?
刘碧云哭够了,才断断续续地对筱蓉道:“刚才那个老匹夫说我以后怕是不能受孕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这样?”
她口中的“老匹夫”分明就是刚送走的御医了,既然连御医都说了日后难以受孕,她又怎么敢逆天而行?
只是刘碧云吩咐,她又不好拒绝,只好把了脉慢慢地体会。
刘碧云睁着一双红肿得桃子一样的眼睛,紧张地观察着筱蓉的脸色,一屋子的人,屏气凝息,大气儿都不敢出。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筱蓉才放下刘碧云的手腕。刘碧云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样?”
筱蓉却不知道怎么说好,沉吟了一下,思忖着怎么说出来。
刘碧云见了这个情形,就知道和御医所言不差了,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流下来。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她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吓得她的乳娘张嬷嬷忙去掰开她的手指:“小姐,小姐,您可千万要想开了,自己的身子要紧啊。”
却不防刘碧云“啪”地就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我是怎么嘱咐你们的?你们却不当回事儿。让我吃了这个暗亏。我不好了,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看得筱蓉暗中咂舌:这刘碧云也太沉不住气了,嫁到庆王府,本来就是一汪深水,这深宅大院的,没有点儿手段怎么能生存下去呢。
张嬷嬷捂着半边红肿的脸,一声都不敢吭,默默地退下去了,筱蓉明显地瞧着她眼角溜着两滴浑浊的泪。
刘碧云这也太不给张嬷嬷面子了,她好歹是从小就奶大她的乳母啊。就算是有什么过错,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丫头的面给她一耳光啊。先不说这到底疼不疼,光这份丢人就足够张嬷嬷消化的了。日后,她在丫头们面前还有什么脸?
正在刘碧云大哭大闹无法休止的时候,小蝶蹑手蹑脚地上前小声回禀:“世子妃,世子爷来看您了。”
刘碧云乍一听了,就停住了哭声。众人正觉得终于雨过天晴了,却见刘碧云面色一变,冷冽的声音随之出口:“他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话音刚落,云书岳已经挑了帘子进来了。
他面色平静,似乎没什么触动。一屋的丫头都给他蹲身行礼,他却摆摆手。大步来到刘碧云面前。
筱蓉赶忙往后退,把空间留给人家夫妻二人,却引来云书岳莫名的一瞥。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刘碧云一眼。神态自若地开口道:“今儿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已经吩咐人下去彻查了。”
刘碧云见他神色间没有一点儿心痛,不由大怒,自己可是他嫡亲的世子妃啊,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没了,怎么不见他有一点儿的伤心难过?好似这个孩子与他无关一样。
眸中的厉色慢慢地染上了她的瞳孔。她捶床大哭:“你早做什么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出的事儿,就让人去报给你。你现在才来。还说彻查的话,还有什么用?不管是谁做的手脚,怕早就抹干净了。”
云书岳不防她这么不理智,不过看在她刚没了孩子的份上,也就忍下了,淡淡地说道:“皇上叫了我去宫里问话,府里的人没能把话递上去。”
一语未了,刘碧云就把身后倚着的一个枕头扔了过去,破口大骂:“别拿这个当借口,打量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龌龊事儿呢。定是你那三个狐媚子似的小妾搞的鬼,她们让我失去了孩子,是想夺了我的世子妃的位子吧?那也要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眼睛红得吓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云书岳勉强耐着性子解释:“你别想左了,出了事就往她们身上栽。没凭没据的免得人家笑话。”
“笑话?我还怕笑话吗?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笑话我?”一语勾动了她的愁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连云书岳也给捎上了:“你是不是也想着看我笑话啊?我如今倒真的成了笑话了,你就笑个够吧?”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还是让云书岳深深地打了个寒颤,面色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是皇上赐婚,你那个位子,除了皇上谁能动得了?你也不要瞎想了,再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不许迁怒于任何人!”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要离去。
刘碧云浑身的血液就像是抽干了一样,欲哭无泪,在他身后嘶哑地吼着:“云书岳,别以为你是庆王世子就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孩子没有了,你也别想好过!”
就像是一头凄厉的母兽,迷失了本性。
云书岳倏地停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眼睛半眯缝着,里头的寒光刺得人止不住就矮了一截。
“你也别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想折腾,我可没这个功夫奉陪!”似乎一点儿留恋都没有,他匆匆地迈步走开了。只剩了满屋子鸦雀无声的人。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四十七章 劝慰
刘碧云颓丧地靠在床背上,眼睛空洞无神,痴痴地想着刚才云书岳说过的话“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原来,他并不在乎这个孩子啊。可她,没了孩子,今后怎么在这庆王府里立足?想想自己这辈子就要被困在这个深得不见底的大院子里,她就一阵后怕!
筱蓉默默地低着头,直到云书岳离开,她才瞥了一眼刘碧云:这个大家闺秀也太没有风范了,连这点儿手段都没有,还怎么笼络男人的心呢。
她刚没了孩子,心情不好谁都能理解。云书岳虽然和她不睦,可看在夫妻的份上还是来看她了,可她没有一句温柔的话,张嘴就是破口大骂。
云书岳要是真的喜欢她,也许还能忍让些,看在没了孩子的份上,还能安慰安慰她。可她也不想想,当初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才有了这个孩子的。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胆大害她小产,御医说了之后再难有孕,她之后还有什么资本在这府里扬眉吐气呢。
见刘碧云精神不济,刚小产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