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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琛心头有点发酸，脸上倒是不自觉爬上了笑容：“行吧，我答应你。”
“哇，好帅啊！”黎小癸夸张地捧住了脸，装出一个花痴的表情，“严总的笑容迷死人啦！”
严琛笑骂：“傻子！”
这顿饭吃得气氛轻松，没有人刻意强化离愁别绪——人生本来就是独自旅行，每个人都是独自上路，遇见什么人，同行一段，到下一个岔口还是得分开。更何况严琛和黎小癸本就不是同一路人，只因不知道哪位上仙的一个玩笑，双双落入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悠悠长梦里，是梦终将醒，他们终会回到原有的道路上，茕茕孑立，踽踽前行。
那天晚上严琛睡回到了他“两万平米”的主卧大床上，之后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独自驾着一叶小舟，漂在无垠的海上，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回家吧，他想，抓起船桨却不知道该划向哪个方向。
“好你个严琛！还我儿媳妇！”耳边突然炸起一声惊雷，是母亲愤怒的声音，严琛猛一哆嗦，吓醒了。
第17章
黎小癸走了，趁着早上没人发现他，偷偷溜出了家门。
严琛路过客卧的时候，看到他给黎小癸买的那些漂亮的新衣服新裤子新包包全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地上是刷干净了的鞋子们，那件童装大衣挂在衣橱把手上。除了他来时随身带的破行李，黎小癸什么都没带走。
傻小鬼，留着给我干嘛？我又穿不上你这些。严琛伸手摸了摸大衣胸前的牛角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下楼后管家和仆人们主动向严琛问好，让出了去厨房的路，严琛却在餐桌前坐下了，发了一会儿呆，问：“早饭呢？”
“您今天不做馄饨吗？”管家心觉不妙，忙问，“黎先生呢？”
“他走了。”许久后，严琛怅怅然地又补了句，“不会回来了。”
管家“啊”了一声，表情痛心疾首，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急得直跺脚。
“老张叔，你想说什么？”严琛看他那样子挺无语。
管家思来想去，安慰道：“黎先生可能年纪还小，心性不定，等他以后想明白了，自然会知道严先生有多好……严先生这些日子对他的关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排仆人齐刷刷跟着点头。
严琛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严先生，黎先生，傻傻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对谁好？我又为他做过些什么？
管家叹了口气：“严先生，早餐想吃什么？我们马上准备。”
“小馄饨吧。”严琛说。
不久后小馄饨上桌，严琛完全不抱期待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咦”了一声，皱了皱眉：“这馄饨……”
“是……是速冻层里拿的……”厨娘小心应道，“口味不新鲜吗严先生？我以为……我马上重新准备。”
“为什么家里会有速冻馄饨？”管家责问，“每天都要准备新鲜食材不知道吗？”
“不是，我看这是严先生自己包的馄饨，有满满一抽屉呢，还以为严先生……想……想……”
严琛抬起头，表情略显惊讶：“有一抽屉的馄饨？”
厨娘点点头，委屈地看着管家，努力为自己申辩：“严先生都分袋装好了，每个袋子外边还贴了口味标签，我真的不是偷懒……”
“好了，没说你偷懒。”严琛三两下把一碗馄饨扫了个精光，擦了擦嘴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明天早上还是吃速冻馄饨。”
有毒啊你个小鬼，严琛眼眶发红，心里的吐槽却开始飞弹幕，我又不是饿死鬼投胎，还在乎你这点馄饨？一抽屉的……怕不是一夜没睡吧？今天会不会又脑袋犯抽想走路回去？真让人不省心！
第18章
严琛开着车，一路留意路边，仔细寻找着黎小癸的身影。
在抵达大学门口的时候，他看到黎小癸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松了口气。
还好没傻得太离谱，还知道坐公交。严琛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一个老妈子。
他远远地跟着黎小癸，看到他进了校门，慢慢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凑巧的是，黎小癸一到食堂楼下，正好遇到郑成功刚抽完烟放完风打算回二楼食堂去。
“成功哥！”黎小癸啊啊大叫着冲向郑成功，一下蹿到了他背上。
郑成功一愣，也啊啊大叫起来，背着黎小癸转了好两圈，喜不自胜：“小鬼！你回来啦！”
“嗯！回来啦！”黎小癸从他背上爬下来，又正面给了他一个拥抱。
郑成功哐哐地捶着黎小癸的背：“回来好！回来真好！”
严琛看得又心疼又眼热：喂，放手你个死胖子，别给我捶得内出血了！
“小鬼，我怎么觉得你胖了点儿？”
“吃的好喝的好呀！”
“哇！这么棒？那你还回去吗？”
“不回去啦！”
“怎么？那个什么严老板又不要厨子了？”
“哈哈哈他要减肥！”
“哈哈哈哈不会吧？有钱人怎么都这么搞笑！”
严琛：“……”
黎小癸和郑成功勾肩搭背上了楼，严琛在想他是不是功成身退可以走人了，这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严琛转过脸一看：“……”
骆亦舟：“严总，早啊。”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吃早饭的，每天都来。”骆亦舟不客气地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你吃早饭没？”
严琛疑惑：“我记得你家不住这个区。”
“我是不是还没给你报备？就我正在追求郑成功，目前进度条大概是……”骆亦舟掏出手机看了看，“大概是87。43％。”
“……”这怎么算出来的？
“你跟郑成功怎么对上眼的？”严琛觉得这一早上受的震动颇大，“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gay？”
“我是gay啊，不过是一直没碰上合眼缘的。就那个，你之前不是让我摸摸黎小癸的底细嘛，我就认识成功了，小伙子人真挺好，实在，勤快，仗义，还肉嘟嘟的，可爱。”
“……”这哪儿可爱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倒不知道你品味这么独特，喜欢胖的。”
“胖子多好啊，冬暖夏凉的，还软乎。”骆亦舟说，“我还想问你瘦子有什么好呢，你跟黎小癸那什么的时候不觉得硌得慌吗？”
“骆大头你说什么胡话呢？”严琛惊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啊？你不也是gay吗？”骆亦舟也惊讶，“全公司都知道你们是一对。”
严琛揉了揉额头：“不是，大头，其他人不知道实情瞎说也就罢了，你怎么也……”
“就因为我知道实情，才觉得你们是一对啊。”骆亦舟说，“你看吧，你们相互也很了解了，这个黎小癸的身子吧你估计里里外外都看遍了摸遍了，不应该对人家小伙子负责吗？”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严琛不说话，坐在驾驶座上发愣，其实那种念头……他也不是没动过，可又总是强行把它扼杀。
严琛自问是个理性的人，他对黎小癸当然也是心动的，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个合适的人，家世、年龄、教育背景……千差万别，甚至性向……他又凭什么认为黎小癸会是弯的呢？
严琛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们这种乡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逻辑，十几二十岁就结婚，能多生小孩就多生小孩，就这么简单又勤恳地过一辈子……我又何必把他带到岔路上来，徒增苦恼。
“严大少，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骆亦舟好似严琛肚子里的蛔虫，这时候突然抛出个问题，把严琛难住了，“你不可能和女人结婚的对吧？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伴侣？”
“我……”严琛语塞，他甚至……很多年没想过伴侣这个问题了。是啊，如果黎小癸不合适，那谁又合适呢？他严格，苛刻，固执，防备，从不愿意主动勘测他人的内心，也总是把他人的好意拒之门外。他自问不可能试着去了解任何人，自然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而如果没有爱，他也不可能将就于任何一段婚姻或亲密关系里。
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严琛，却在自己的感情问题上陷入了长久的死逻辑，经年累月，挣脱不出。
“别想那么多了，喜欢就去追呗，你是霸道总裁啊。”骆亦舟怂恿。
严琛横了他一眼：“你不去吃早饭了？不怕上班迟到？”
骆亦舟撇撇嘴，不再多说，打开门下了车。
严琛揉了揉太阳穴额，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葛大嘴发来的消息：“黎小癸刚给我发消息说要辞职？你们什么情况？闹分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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