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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咖啡馆近在眼前。小黑睡得迷迷糊糊,离咖啡馆十米不到,突然扑扇翅膀飞起来,背上鳞片甚有竖直的迹象。
费夷吾这才想到告诉它:“蛇妖在。”
刑嵘对小黑没有恶意,但应是天性使然,小黑不到百年的妖龄会被牠震慑并不意外。
令人意外的是刑嵘找小黑的缘由,牠直截了当问小黑:“想登山吗?”
小黑半天没说出话。
费夷吾摸着小黑的翅膀说:“它当然想了,做梦都在蹬腿。”
刑嵘边摸烟边往外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小黑腿都吓软了,软绵绵地瘫在工作台上:“俺……我不是在做梦吧。”
费夷吾也懵了。
流光摸摸她耳朵:“怎么啦,还舍不得这家伙呢?”
先前刑嵘让费夷吾带小黑过来,她隐约猜到小黑因祸得福。果然师兄妹一走,刑嵘就让她准备好场地。
费夷吾还是难以置信,但见小黑颤巍巍地跟刑嵘往外飞,刑嵘也不太想开玩笑的样子,她慢慢消化了下,问刑嵘:“刑警官,你要帮小黑登山?”
“是。”室外,刑嵘无所顾忌地吞云吐雾,“算是谢礼吧,我下了那么多蛋,也就这一个孵出点像样的东西。乖女儿玩得开心,我也得有所表示。”
浓浓的父爱/母爱满得溢出来。
工作日,小商业街客流少,但不时有人经过。费夷吾起初还担心牠要在大庭广众下作法,然而刑嵘出来只是为抽烟。两支烟毕,刑嵘转身回咖啡馆。
小黑快乐晕了。
登山就意味着能变成妖仙,能在瀛洲山获得立足之地,能招摇过市。
和小黑相处的时日不长,费夷吾对这只爱吃水果的蠃鱼印象颇深,它算是自己下山以后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好吃懒做,哭起来水漫金山,十年才吐一次……
费夷吾抓住它:“等等,你还没去办事处给我把金珠拿回来呢。”
小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十五,我以后都不用吃水果了,还要金珠干什么?”
费夷吾一想也是哦。
刑嵘抽完烟回来没说什么,流光已然翻好牌子,暂停营业。
设想过老蛇妖修路易如反掌,实际上耗费的时间比费夷吾预计的要长。
刑嵘独自在屏风后忙活,期间小黑无数次想冲到后面,都被流光拽住了。到后来,流光让它折腾得不耐烦,从工作台旁的橱柜拿出一柄冰锥插在案上,小黑总算消停。
半小时后,刑嵘喊:“来吧。”
小黑一眼认出来,登山的路是圆桌上那条行将腐朽的绳子。
当年,孙敬义就是挡在这条绳子之间,让它登山之旅晚了二十年。
所谓近乡情怯,光明前途摆在面前,小黑反倒有些退缩。
“十五,谢谢你。”
小黑站在圆桌中央,按小短腿的步幅离绳子也仅仅两三步的距离,它却迟迟不敢往前。
“十五,你其实一点儿都不笨,你就是有点傻。”
费夷吾很想用绳子把它栓起来晒成鱼干。
“没事儿,你快去吧。”
小黑眼泪汪汪:“十五,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嗯,我也很开心。”
“越老板,虽然你一肚子坏水,但是我也会想你的。”
越老板额角青筋若起若伏。
“我……我……”
“行了!”刑嵘张开血盆大口,“你他妈再不去这辈子也别去了!”
小黑麻利地往前一扑,抓住那根绳子。
“十五!我们来世有缘再相会!”
“……”
彼时,或许连刑嵘都没想到,这离别,只持续了短短十天。
那天早上,海城破天荒降下十年来的第一场大雪。
费夷吾一早醒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还没等她把手伸出被窝,手机便在床头柜上嗡嗡作响。
“小黑回来了。”
这台词何其耳熟。
费夷吾穿上冰冷的衣服冒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咖啡馆,推门的时候扫了一圈,并没有立刻找到小黑。
上方铃铛“叮”一声,背对门口的客人回过头,是上次去小温家送考试通知的女生。
她是——
上次鸡精们说她什么身份来着?
费夷吾脑子一团浆糊。
“小黑呢?”
“在这儿。”屏风后传来流光的声音。
费夷吾向女生弯腰示意,快跑几步来到屏风后。
流光一见她,便嫌弃地推开怀里一头五颜六色杂毛的小人:“十五来了,你找她吧。”
小人马不停蹄转投费夷吾怀抱,七八岁的小孩哭起来中气十足,没多久泪水浸透了衣物。
“十五,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怎么回事?”费夷吾问。
流光胸前湿了一大片,正要去盥洗室换衣服,没空解释,便唤了声外面的客人:“顾小姐。”
“我来解释下。”女生看起来也很不好意思,“瀛洲山这段时间外来人口较多,民生部门刚好引进新的户籍制度,现处于系统更迭期,暂时不能录入新人口。而且因为人员饱和,没地方给新进人员,所以,可能得麻烦你们收留她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有虫就帮忙捉个虫~
…
另:顾小姐只送信送人。
☆、050:人憎狗嫌
变身人类小朋友的小黑出水能力有限; 只湿了两套衣服; 地板幸免于难。
姓顾的客人说明情况后悄然离开。流光冷眼旁观小黑一声接一声干嚎却挤不出泪水; 心知肚明这小朋友哭干了; 主动把人接过来,让费夷吾去换衣服。
族系是源远流长的《山海经》异兽; 而小黑没过百岁,远达不到蠃鱼分支的成年标准。再依其阅历乃至心理年龄等因素换算; 目前人类外表的七八岁挺适合。
七岁八岁; 人憎狗嫌。
费夷吾却发自内心地担心小黑; 化成人形的蠃鱼哭得太投入,眼眶鼻头通红; 小脸蛋红扑扑。即便如此; 也算是粉雕玉琢的精致小人一只。
“十五……”眼看费夷吾流露不忍,辗转两人怀抱的小黑抓住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十五五……”
“够了。”流光冷声道; “见好就收。”
“呜……”小黑噤若寒蝉,只偶尔发出两声抽噎。
盥洗室常年点熏香; 三面墙壁贴的瓷砖构成大幅远山云雾的国画; 烟气轻淡; 费夷吾每次进去都有种误回神农架的错觉,今次这感觉更加明显。
衣架上挂着流光准备好的干净衣物,从外衣到内衣,一应俱全。费夷吾脱掉湿透的外衣,室内凉意瞬时浸入; 她打了个喷嚏,忽然想:瀛洲山会不会就像这幅画呢?继而又疑惑神仙妖仙为什么也需要户籍制度。
登山成仙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飘渺。
外面隐约传来流光的话音,费夷吾收敛漫无边际的思绪,扣好扣子,把脏衣服叠整齐,然后扭开把手。
“那好,我们等您。”流光挂断电话,回头道,“我刚跟刑警官打电话说了情况,牠一会儿过来。”
小黑这时不哭了,掐腰站在沙发上,小脸蛋嘟起来,气鼓鼓问:“你干嘛叫老蛇妖过来啊?”
流光斜眼看小朋友:“你怕刑警官吗?”
小黑噘起嘴:“……我、我可是去过瀛洲山的妖仙,我才不怕呢!”转脸又抓着费夷吾卖可怜,“十五五,别叫老蛇妖来嘛。”
费夷吾看看小朋友,又看看流光。抬手摸了摸小黑满脑袋色彩缤纷的杂毛,意外柔软。怪不得流光早前总喜欢摸她脑袋。
太熨帖了。
小朋友这副模样轻而易举戳中母性本能,再加上情真意切的绵绵呼唤声声不绝,费夷吾道:“下这么大雪,让刑警官过来一趟不太合适吧?”
听她这么说,小人得志的小朋友直咧嘴笑。
小黑糊弄费夷吾有一套,然而越老板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审视,她避而不答费夷吾,问小黑:“你老实交代,瀛洲山把你送回来是不是另有隐情?”
“才、才没有。”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刑警官无缝连接:“没有个屁!”
紧接着,一沓报纸“啪”地摔在送小黑登山的圆桌上。
刑嵘恼悻悻:“你真能耐,才去几天啊,就能把瀛洲山搞得天翻地覆。”
小黑窝在书架的夹角,努力把自己往后缩:“刑、刑老大。”
“怎么回事?”
费夷吾问话时,流光已然摊开报纸。
掀开来发出清脆响声的报纸一眼看上去就不大像人间界的印刷品,光滑纸面上的大幅照片呈动态显示,日隐山高,云雾流动。
刑嵘没好气道:“看标题。”
费夷吾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