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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倒是还好啦,不过就是有只鱼精要养,每天都要发愁生活费。”远远隔着玻璃看到了流光,费夷吾及时刹车停止倒苦水,趁机吐槽了下师父,“师父也真是不负责,随随便便就赶我下山,还说我是隐居太久,产生幻觉。明明山下世界更神奇好吗!”
师兄笑:“老人家比较随性。”
费夷吾:“师兄也帮人看风水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夫来着。”
仔细算来,和师兄一起生活的日子不算多,因为他大多时候都在山下云游,每年回山里两次,每次时长都不超过一个月。师兄会讲山下的趣事,但是很少提起自己在山下做什么,有两次师兄下山前费夷吾看到他收拾银针、草药之类的医用品,还以为他是大夫。
师兄温和道:“现在行医也就是勉强糊口,偶尔看看风水,赚点经费给山区建医院和学校嘛。”
至于师父和妈妈云游去了哪里,师兄也不太了解。
问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和所在位置,师兄听上去很得意:“我可比你早三十年拜在师父门下,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前段时间我在山区,没方便联系到你。”
结束和师兄的通话,费夷吾心里踏实不少,回小灶却发现流光正在批评小黑。
小黑委屈巴巴地向费夷吾露出“都怪你”的表情。
刚才小温说客户家女主人刘姐对风水玄学有独到的研究,虽然他本人信任费老师,不过刘姐这个人对玄学痴迷到疯狂的地步,肯定是着了魔,费老师送佛送到西顺便帮客户也去去心魔。
做中介的都有自己一套逻辑理论,说起话来天花乱坠颠倒黑白。费夷吾本来想着我干嘛要跟别人过招,被小温花言巧语夸到后来只有点头附和的份儿。
总之,流光忙着照顾客人,一时半刻没盯着自家先生,费夷吾就稀里糊涂答应小温先见见刘姐。
流光不好说费夷吾,转脸批斗小黑。
小黑也很委屈,从小灶回到家就教育费夷吾:“你说你一个外挂型选手,应该默默地把任务完成走人,居然跟人真刀实枪正面干,万一露破绽了怎么办?”
费夷吾乍听很有道理,自卑心发作,羞愧得钻进被子,然而不经意间看到桌上摆着的《风水师甲次考试合格证》,又很不服气,反驳道:“我靠什么外挂了?”
小黑乜斜了眼罗盘:“你心里清楚。”
费夷吾跟着它的目光看过去,莫名其妙:“风水师不都是要拿罗盘的吗?这是我师父给的,有问题?”
小黑:“啧。”
身在福中不知福。
跟小黑争论时理直气壮,但事到节骨眼,费夷吾免不了心虚。她猜测那位刘姐可能天赋过人慧眼如炬,要不然也不会一连戳穿好几个骗子。
她提前半小时来到咖啡馆,在等待刘姐来的时候,斗志如同熊熊燃烧的蜡烛一寸寸消耗。小黑早上吃了水果加餐,兴奋得不得了,踩着费夷吾放置物架上的单肩包跳踢踏舞。
看费夷吾背部线条僵直,流光给她送了盘甜点:“外行都喜欢指手画脚,十五你就按兵不动,看对方表演。实在不行,现场见真章好了呀。”
费夷吾心说我到了现场也不见得能看到真章——念头刚冒出来,她便觉得太打压己方士气,囫囵个咽回去。
刘姐到底是自己研究的还是师出有门,费夷吾无从得知。
但她绝对不能算是业余选手。
十点半,小温先进门。后面跟着弥勒佛似的笑呵呵中年男子一名,以及发髻一丝不苟、面孔冷若冰霜、无论如何都能选得上全国第一严厉教导主任的中年女士一名。
夫妻二人分别扮演了红脸白脸。
“费老师好。这是刘姐,这是王哥。”
因为刘姐先落座,小温特意先介绍了刘姐。
笑呵呵男笑呵呵道:“妻子在刑事法庭工作,所以人看起来有点严厉,小费老师别放在心上。”
“嗯。”
刘姐一坐下来,目光就停留在置物架的单肩包上。
罗盘其实只在单肩包里露出一角,如果不是对这东西特别熟悉或者提前知情,光凭一角并不能看出真身。
“小费老师好。”刘姐的眼睛在黑框眼镜后闪烁了一下,很快收回来,注视着费夷吾。
“刘姐好。”费夷吾回以颔首。
“我能看看你的罗盘吗?”刘姐直接了当。
费夷吾犹豫。
大家最近怎么都喜欢盯着罗盘?
她转过头用眼神示意小黑离远一点,小黑偏不。
“她看不到我,没关系的。”小黑示威性地跳到圆桌上,刘姐对此并没有特殊表示。
刘姐补充道:“不会拿在手里,只不过要麻烦小费老师帮它拿出来。”
费夷吾稍稍放下心。把金底罗盘摆在圆形桌子的中心。
流光在工作台为四人泡饮品,嗅着咖啡的清香,费夷吾也逐渐安定下来。
小黑在罗盘上跳舞。
——十五淡定,沉着冷静别惊慌。
说实话,这幅场景能忍住不笑,多亏师父经常教她诸如清心诀清静经之类的经文。
刘姐从坐的位置起身,顺时针转了两个位置,来到费夷吾临旁,笃定道:“这上面有东西。”
费夷吾一边品着果香味浓重的肯尼亚AA,唇边漾起抑制许久的笑容——一只蠃鱼在上面跳舞呢。
小黑看看费夷吾又看看流光,刹那间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两个人才认识多久啊,连笑容都开始无限趋同了。
刘姐双手放在罗盘五十公分上的位置,闭上眼睛,做出撩水洗脸般的扇风动作,鼻翼不停翕张。
“很强的灵气。”
小黑骄傲挺胸。
“而且是自愿依附在上面的,并不是主人强行收服。”她仍保持闭眼的动作,却准确地朝向丈夫,“灵物自愿比强行收服更能看出一个风水师的能力。自愿依附,表示它自愿臣服给主人作为役使灵。”
小黑顿时垮了下来,拖着翅膀走下罗盘,蹲在费夷吾的咖啡杯旁不言不语。
丈夫听得很专注,但是没出声。小温心急嘴快问道:“刘姐,那你说上面是什么啊?”
刘姐蹙起眉头,表情极为不悦。
小温讪讪地闭上嘴巴。
过了一会儿,刘姐睁开眼,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费先生,很荣幸你能帮我们。”
她握着丈夫的手,连颈肩的曲线都比刚进来时柔和不少。
称呼从“小费老师”变成“费先生”,充分说明了她的认可。
费夷吾小心地收起罗盘,期间偷偷冲小黑竖起大拇指:谢谢你啦。
小黑抱翅背过身。
——唉,半调子风水师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刘姐说的另有其妖呢?
费夷吾不费吹灰之力过了刘姐这关,小温对她信服得五体投地。直接越过刘姐问她:“我跟李阿姨约好了,咱们随时可以过去,您看,现在成吗?”
“别急。”刘姐举手打出暂停,“我有个问题想问先生。你先去忙,等会儿我们出发的时候叫你。”
小温有些为难,但刘姐十分坚持,他只好端着咖啡离开雅座区到门口的工作台等他们。
流光尽职尽责地做着咖啡馆老板的工作,只偶尔向费夷吾投来鼓励的眼神。
费夷吾后背冒汗。
虽然刘姐看不到小黑,但她准确地说出罗盘上有东西,这就表明她肯定有过人之处。
她会问自己些什么呢,如果是专业知识怎么办,她抄的重点不少,记在脑子里的却没几条。
她是实践型而非理论型风水师。
幸好,刘姐并没有问深奥的内容,只问了她师门传承。费夷吾爽快地报出神农架无名道观后,刘姐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刘姐说:“很幸运。”
至于哪里幸运,什么幸运,刘姐没透露,费夷吾也没好问。
悠哉悠哉喝完咖啡,刘姐才让小温给李阿姨去个电话,说他们一会儿就到。
费夷吾原本以为流光会去,然而她双手一摊:“去了让小温发现我跟李阿姨认识,不会很尴尬吗?”
费夷吾一想是这个理,便带着罗盘单枪匹马跟小温一行往海滩花园南区走。
上次来她对这小区的绿化印象很深刻,小温应该是经常跑这片区域,轻车熟路带他们穿过重重绿化带,来到12号楼。
站在楼下,费夷吾直觉不对。
上次她被小黑和湿掉的裤子分散了注意力不假,但流光带她来的不是这栋楼。
肯定不是。
费夷吾暗暗地在心里记了一笔。
要不是提前从流光那里得知李阿姨已是七十六岁高龄,费夷吾以为她比刘姐大不了几岁。
因为前后打过几